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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圖倒是想起來了,這是剛才白安說過的巫醫的忌諱之一,不過他不是巫醫,就算以前是現在也不記得這些規定,沒那麼多規矩,兔冰不問他以後也要告訴大家,擺擺手,拿出剩下的植物教兔冰辨認。

“這些是蔥,燉肉燉湯的時候放一點,腥味就沒那麼重了,這是姜,葉子長這個樣,除了去腥還能驅寒,冷的時候可以用它煮水喝,喝了不容易感冒……就是不容易生病。剩下這些叫大薊,可以燉湯吃,也是一種藥,能止血,以後碰上可以挖一點,但不要全挖光了,留一些讓它們繼續長……”

獸神大陸對植物都是籠統的稱呼,所有喬木灌木都叫樹,所有低矮的植物都叫草,白圖直接用上輩子的名字稱呼,反正長相差不多。

兔冰愣住,其實問的時候沒抱多大希望,不然也不會被白安警告後就放棄了,萬萬沒想到白圖不止說了名稱和辨別方式,還把用處告訴她。

怕一下說太多記不住,白圖只講了晚上用的這三種,就算只有三種,兔冰依舊難掩興奮。

白安剛開始唯恐白圖生氣的現在全被狂喜掩蓋,巫醫肯教他們部落尋找新的食物!這是那些大部落都不曾有的待遇!

白圖則注意到了被放在一邊的雞蛋,詢問白安:“族長,這些雞蛋要不留著孵小雞?”

現在屬於夏初,還要幾個月才到冬天,一個夏天加秋天足夠剛孵化的小雞長到能下蛋的大小,到時候吃肉也行,留著下蛋也可以。

小時候鄰居和自家都養雞,白圖還幫忙弄過雞食,那時候農村養雞從來不喂飼料,幾乎全用青草、草粉和麥麩之類的替代。

現在沒有麥麩,青草倒是不少,白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草叢,這裡最不缺的就是草,隨處都是,秋天還能多割一些,曬乾留著冬天喂。

白安顯然沒有經驗:“怎麼孵?”

“雞蛋不是今天兩隻母雞的嗎?讓它們孵,我去試試怎麼樣?”白圖問。

白安聽到試試兩個字就想起傍晚他們差點拒絕巫醫救治白晨,看看白圖,點頭:“你想孵就試試。”

只是嘴裡答應了,內心仍覺得孵小雞不靠譜,畢竟就算孵出來小雞也不一定能養活。不是懷疑白圖能力,是整個獸神大陸的巫醫都這樣。

只聽說過巫醫能製藥救人,誰聽說過巫醫養雞。

白圖不知道白安心裡的想法,興致勃勃地把雞蛋兜起來,送到養獵物的山洞。洞裡除了雞還有幾隻田鼠,好在兩者是分開的,白圖繞開這些後者。雖然身上同樣帶毛,但毛茸茸和毛茸茸還是有區別的,有的讓人想摸,有的讓人敬而遠之。

很多鳥類晚上都有夜盲症,更方便了他的動作,搬來一塊大石頭,把野雞身上纏繞的藤蔓解開一些,另一端拴在石頭上,給野雞一點活動空間,但僅限於石頭周圍這一小段距離。

綁好野雞,白圖找來幾片大葉子和一堆乾草,弄了兩個雞窩放在野雞旁邊,交代白安不要讓其他人動這些,又提了一下他明天可能要用部落兩隻雞試食物,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才回自己山洞。

進了山洞,白圖沒急著休息,而是先用艾草水把自己全身擦了一遍。

夏天蚊蟲多,每次吃晚飯部落附近就瀰漫著一股久久不能消散的血腥味,溫度高時獸皮散發的腐臭味,都十分吸引這些不速之客,沒有封閉措施的山洞裡尤其多。用艾葉不能驅除所有的蚊子,但聊勝於無。加上這兩天在山洞配了不少草藥,蚊子數量比剛醒來少多了。

第二天一早,白圖先去養雞的山洞轉了一圈,兩隻母雞全部已經窩在雞蛋上了。

山洞裡一共有十幾只雞,除了昨天帶回來的兩隻,其餘全部無精打采的。田鼠的精神倒是不錯,適應良好,不過白圖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他對這種東西接受無能。

野雞習慣在外面到處亂飛找食物,並不適應山洞這種昏暗的環境。更何況為了防止野雞逃跑,捉回來的野雞全都是五花大綁著,能活著就不錯了,至於胃口,大機率好不了。

白圖摸著下巴思索,要不要給這些獵物一點自由?畢竟只吃東西不下蛋也不行。

部落中每個成員都有責任為部落提供食物,雞也不能例外。

部落裡捆綁起來的獵物由那些十來歲還不能去採摘隊的半大少年們餵食,白東像往常一樣,帶著兔石和兔尤拔了一堆草去餵雞,沒想到今天剛進山洞就看見有人正要把部落的雞放跑。

三人驚恐萬分地擋在洞口,白東嚎叫:“不能解!這些雞跑了我們追不上!”

兔石同樣哀嚎:“完了完了,現在狩獵隊不在。”野雞的速度特別快,還能飛,整個部落只有狩獵隊中的幾個人能追上。

兔尤則是為難:“圖,你很想吃雞嗎?偷偷解一個就行了,都解開會被發現的。”

白圖滿頭黑線地解釋:“沒把雞放跑,只解開身上那部分,腿還是捆著的,這樣野雞跑不掉,只能在山洞裡活動,吃的食物會多一些,運氣好還能繼續下蛋。”

一共十三隻野雞,其中九隻是母雞,去掉正在抱窩的兩隻還有七隻,下了蛋無論是留著吃還是繼續孵小雞都是不錯的選擇。

三人這才認真看,果然,雖然所有的雞背上的藤蔓都解開了,但沒有一隻跑掉的。

擔憂過去,半大少年們對白圖的說法好奇起來。

白東:“白圖,你怎麼知道解開就能下蛋了?”

兔石:“是上一個巫醫告訴你的嗎?”

兔尤滿眼崇拜:“白圖你真厲害!”

“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養多了就可以隨時吃。”現在部落缺少食物,大部分活物都留著以後去換鹽,大家吃什麼全靠當天捕獵收穫,而養殖就穩定多了。

看幾個孩子一臉期待,白圖擺擺手:“好了,去餵雞,我去採藥。”

養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見成果的事情,白圖自然不會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只幾隻雞身上,外面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採摘隊天矇矇亮就要出發,傍晚才回來,在外面待一天。白圖中午還要幫白晨熬藥,走久了就頭暈,不適合在外面走一天,所以沒有跟著採摘隊,而是選擇吃完早飯後自己在周圍轉。

大薊、小薊、三七、燈芯草、薄荷、白茅……不拘於止血消炎,這次只要是認識的草藥白圖全收了,畢竟部落這麼多人呢,萬一有個頭疼腦熱不至於臨時出來找。

而且他總覺得多了這麼多知識,不用太浪費了,再說了,這些草藥炮製完配好了還可以拿去和其他部落換物資。部落強大,以後的生活才能好一些,不排外而又團結的部落可遇而不可求。

巫醫這麼稀缺,能夠治傷治病的藥不愁沒人要。

白圖發現一件事,這邊帶毒的植物有些多了,前兩天只在山下那一小塊區域還沒感覺,現在走的距離遠,越往外越多,本來以為昨天白奇等人那麼震驚有些過於小心,但看這邊的植物才發現小心點沒錯,野芹、龍葵、蒼耳之類的毒草走一段就能看到一棵,對植物認知少的獸人如果不經挑選直接採走,中毒的可能性確實大。

不過這些帶毒的植物同樣能入藥,放在這還危險,白圖全部打包帶走,不知道是身體本能還是在部落待了幾天沒有活動開,或者是種田人的基因發揮了作用,挖了一株還想挖下一株,有種滿地是資源不撿就浪費的感受。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採藥而上癮,白安給的骨刀比前兩天找的石片好用多了。

除了草藥,白圖還找到了類似土豆的植物,根莖部分也有些像,只是比上輩子吃的土豆小一點。

野生土豆?潛意識告訴他這東西能吃,但以前聽說過未經馴化的土豆可能有毒,白圖把土豆放進揹簍,保險起見,他決定回去先試試再吃,雙重保障更安全。

豆類和茄子也看過幾株,可惜現在不是這些食物成熟的季節,要過幾個月才能吃,白圖小心翼翼帶土挖出來,打算種到山下的空地上。

沒有計時工具只能靠太陽判斷時間,在外面轉了兩三個小時,草藥採了半揹簍,土豆也找到一些,但白圖只挖了四五株大的,成熟的水果倒是沒發現,畢竟採摘隊每天都經過這裡,早就摘光了。眼看太陽越升越高,白圖擦擦頭上的汗珠,往河邊走。

雖然時間充足,但他並沒有去太遠的地方,除了被反覆交代過別去領地邊緣,容易碰上狂獅部落的人,還有個因素是身體和裝備不給力。

他身上穿的是經過簡單鞣製的獸皮,腳上是自己編的簡易草鞋,走快了硌得腳疼。這具身體大概沒走過遠路,手腳沒有明顯的厚繭,走一段就要休息一會。

部落旁邊這條河現在看起來更像溪,水位很淺,能看到水底的石頭,就算掉下去也只淹到膝蓋,大家清洗獸皮等物品都是在這邊。

岸邊有幾塊大石頭,白圖挑了塊離水近的坐下,拿出草藥慢慢清洗,有些不能洗的單獨放著。

河邊長滿了蘆葦和雜草,將太陽遮擋得嚴嚴實實,大概是靠著水邊,比山洞還涼快一些。

白圖看著水中的自己,和上輩子長相幾乎一樣,只是更虛弱,膚色趨近於一種不健康的蒼白。手腕上有兩道淡淡的劃痕,微不可見,要不是因為和膚色不同很容易忽略,剛醒來時他以為是壓出來的印子,第二天還是這樣,意識到大概是以前受過傷。

閒著也是閒著,旁邊鬱鬱蔥蔥的蘆葦葉引人注目,白圖緩緩伸出邪惡的雙手。

部落的揹簍是用藤蔓編的,比較粗糙,平時主要用來裝水果,在裡面鋪幾片寬大的樹葉水果才不會漏出來。

蘆葦葉編出來的揹簍更緊實一些,沒有大縫隙,唯一的缺點是承重力可能不太行,白圖打算編出來試試,既能用來放輕便的物品,也能放在藤蔓揹簍裡面,省去每天找墊料的功夫。

看別人編筐子籃子覺得挺簡單,等自己上手才發現哪有那麼容易,在別人手中十分聽話地編織材料到自己手中彷彿長了腿的叛逆少年,這邊剛放好那邊又不對了。

白圖反反覆覆試了六七次才找到竅門,蘆葦葉總算不亂動了,接下來大氣不敢出,唯恐一個大喘氣把剛剛編好的開頭給弄散。

編了拆拆了編,最後編出一個歪七八扭勉強能看出樣子的蘆葦筐,不過掌握方法後就快了,白圖又給自己編了頂草帽,戴著新出爐的草帽往回走。

回到部落後先把幾株幼苗放在陰涼處,往土上灑了點水,然後去養雞的山洞挑了兩隻個頭小的公雞,試挖回來的土豆有沒有毒。這裡的野雞有點像野生和家養的結合版,又有點區別,翅膀和尾羽比他以前見過的長,公雞更也豔麗一些。

實驗方式很簡單,一顆土豆分兩半餵給它們,喂完等會再來看活沒活著。

部落有一處火堆一直燒著,快滅了就會有人添柴,誰想用抽一根點著的樹枝就好,幾下就能生個新的火堆。

這次的草藥多,白圖調整了一下藥方,新鮮的草藥水分大,用量多一些。

白晨依舊昏迷,傷口周圍有些紅腫,體溫比他高一點,不過兔子的體溫本身就比人高一兩度,說明不是發燒。白圖鬆了口氣,獸人強悍的恢復能力加藥草輔助,醒來只是時間問題。

至於一直是兔子形態,白安的解釋是對獸人來說獸形更容易恢復。

吃完飯,白圖去觀察那兩隻雞,沒發現有不良反應,回到自己洞口。

火堆裡有一顆他飯前放進去的,拿樹枝扒出來,晾涼一下掰開,小心翼翼嚐了一口,因為烤的時間久,最外面的已經接近碳化,吃到嘴裡也有些幹,但白圖仍舊很激動,來到獸神大陸第一次吃到主食,太不容易了。

剩下的十個土豆,白圖沒捨得繼續放火裡烤,他打算留著煮著吃。下午沒再出去,用帶回來的蘆葦葉編了兩個草蓆鋪在地上放藥。

採回來的草藥大部分都需要晾曬,兩個草蓆一個放洞口外一個放山洞裡面的空地上。

正編第三個,縫製獸皮的兔彩走過來,有些好奇地看草藥下面的東西:“圖,這是什麼?”經過昨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白圖能救人,但和傳說中的巫醫不一樣,更好相處。

“草蓆。”白圖既然用了,就沒打算隱瞞其他人,“用蘆葦葉,就是河邊這種長長的葉子編的,還能編更大的,鋪在山洞睡覺用,做揹簍和草鞋也行。”

白圖把上午在河邊編的簡易揹簍拿出來:“這些蘆葦葉太新鮮,只能放輕的東西,曬乾編得更結實。”

兔彩對這個新材料揹簍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

“編織方式比之前的以前的揹簍複雜一點,你要想學我教你。”白圖主動開口,他一點點教給族人們太麻煩,不如教會彩,然後彩再去教其他人。

兔彩頓時受寵若驚。

兔彩做過的手工活比白圖多得多,很快掌握了技巧,在白圖的指導下編出一個完整的揹簍。

白圖拿著蘆葦葉給自己編坐墊,隨意問:“彩,我們部落和獅族的距離很近嗎?”

兔彩點點頭:“是呀,我們部落領地小,周圍部落離我們都很近。”說完唯恐白圖還記掛著吵架的事情,勸道,“圖,以後碰到狐步一定要避開,獅族人太多了,他們的山洞都不夠狩獵隊住。”

而雪兔部落還能空出山洞養雞,人數就差了很多,更何況一對一單打兔族也打不過獅族。

“山洞不夠住?”白圖重複著這幾個字,自己部落人多到住不下的狂獅部落,在冬天接收一群無處可去的兔族,並且雙方還有矛盾,是心地善良選擇握手言和,還是另有所圖?

“是呀,狂獅部落喜歡去搶其他獅族的獸人,搶回來生孩子,只養壯的,人就越來越多,而且喜歡打架。”獅族和兔族不同,兔族只會選定一個伴侶,而獅族武力強的人可以找好幾個伴侶,找不到就去打,打贏了搶走落敗者的伴侶。

雪兔部落在這裡住了幾十年,還沒有剛搬來十幾年的狂獅部落大。想起以殘忍出名的狂獅部落,兔彩嘆了口氣,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編揹簍上。

白東幾個搬夠了樹枝回來休息,蹲在兩人身邊學習,當著小孩的面,白圖沒再詢問其他事情。

白東感嘆:“圖,你真不像巫醫。”

每年換鹽隊回來,部落裡許多小孩都會追著他們聽外面的事情,其中相當一部分是關於巫醫的。

聽得多了,大家對巫醫的印象就是一個滿臉皺紋、面色陰沉、動不動就生氣的老頭,哪成想遇到一個和傳說完全相反的白圖。

白圖解釋:“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巫醫。”

兔尤依舊滿眼崇拜:“但是圖比巫醫還厲害,巫醫不會編草蓆。”

白東好奇:“那是不是和獸神一樣,什麼都會?”

兔石提問:“圖,你能讓獸神打敗狂獅部落嗎?他們好討厭,搶我們的獵物,還要搶我們的領地。”

兔尤跟著點頭,瘋狂贊同:“圖,你讓獸神把他們都趕走了吧。”

白圖無語,小朋友們,這是典型的反派言論知不知道,放大話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而且哪來這麼多大願望。

白圖:“你們記住一件事。”

三個小孩排排坐,滿臉認真。

白圖也很認真地強調:“我是人,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就算是真有獸神,也不可能達成這些奇奇怪怪的願望。

“什麼是許願池?”

“王八是什麼?厲害嗎?”

白圖:“……”算了,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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