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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神部落的巫醫,是比族長更珍貴的存在,一個部落的族長去世了,狩獵隊中最強壯的成員就是成為下一任族長,巫醫的傳承卻更復雜。

有的巫醫會在部落選一兩個孩子放到身邊做藥童,這些藥童只有少數能學到巫醫的知識成為下一任巫醫,剩下的因為天賦不行只學會了一些皮毛。但即使是後者,也是眾多部落求之不得的人才。

巫醫所需要掌握的知識太多,而許多巫醫都不喜歡身邊留太多人,這就導致巫醫數量屈指可數,並且各種藥方也是保密傳承,除了巫醫選定的繼承人,其他人沒資格學習。

巫醫還能舉行祭祀儀式和獸神溝通,祈禱部落風調雨順。所以在獸神部落,巫醫是除獸神外地位最高的人,只有物資豐富的大型部落才能供養起,他們這種小部落,連供養藥童的機會都沒有。

狂獅部落的族長獅洪,願意拿出部落中一半物資和紅狐部落的狐步結為伴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狐步跟在一個大部落巫醫身邊一段時間,手中有藥,還認識別人不知道的野果。

白圖受傷後傷口直到醒來還在滲血,不是部落不願意給他治療,是大家不知道怎麼才能止血。如果傷的是其他部位還能用捆綁等方式,但是頭部,只能等傷口自然癒合。

那種傷口大家都束手無策,白晨這種又深又長還一直流血的傷口,死亡只是早晚的問題,除非是巫醫親自來治療。

白安萬萬沒想到自己撿回來的少年竟然是巫醫!

只是問完從驚喜中回過神,又覺得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巫醫的身份尊貴,聽說出門採藥都有許多獸人保護,根本不可能流落到他們這裡。而且巫醫年齡都很大,白圖年齡這麼小,還沒有完全度過生長期,怎麼會是巫醫呢。

白圖不知道巫醫的珍貴,但看大家這麼驚訝,猜測應該是重要的人物,畢竟部落對植物的認知好像很淺顯。陌生的職業肯定不能胡亂認領,他沒有繼承除植物外的其他記憶,不知道身體以前的身份,救人這種事情能做,編造身份太冒險,萬一以後被人指認出來,會十分危險。

反正現在咬定失憶沒人懷疑,想到這,白圖道:“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醒來後在外面看到的植物就會想起它們的用處,比如這些,我想起它們有止血的作用,所以才帶回來。”

說著舉了舉手中幾種有止血作用的草藥,這幾天採的藥沒用完傷口就止血了。

看到那些草藥,剛剛升起希望的眾人頓時失望不已。

雪兔部落沒有巫醫,但狩獵隊中大部分人都去過其他部落,特別是年長的幾位,常年帶著族人去外面換取鹽等物資,見識過巫醫救人的大場景。

巫醫治傷,要準備許多東西。首先是大量的貢品,用來供奉獸神。如果貢品的數量獸神滿意了,得到獸神首肯的巫醫才會拿出秘製的神水和黑藥。神水用來喚醒昏睡獸人的靈魂,黑藥用來治療獸人的傷口。

神水和黑藥是整個獸神大陸所有巫醫都有的物品,也是巫醫不外傳的秘方,這兩種東西才能救活重傷的獸人。

白圖手中沒有神水,更沒有黑藥,只有幾棵外面隨處可見的野草,怎麼可能救活重傷昏迷不醒的白晨呢。

認清這個事實,有人開口:“圖,這些是野草,不是藥。”

有一就有二,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對呀,你看外面到處都是這種草,只有野雞和野兔子會吃,快扔掉。”

“亂吃東西會生病,以後不要撿這些了……”

還有人說情:“族長,圖頭上的傷還沒好。”

白安搖搖頭,不打算跟這個剛受過傷的少年計較:“算了,大家去分食物吧。”喪子之痛給這個強壯的獸人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但已經發生的事情沒辦法改變。

白圖自然聽出來大家不信任自己,只是他不願意因為幾句話而放棄醫治傷患,眼睜睜看著一個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族人去世,他做不到。

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層打算,據說以前有人被植物毒死過,導致大家不敢隨意吃那些不認識植物,現在敢吃的幾種食物已經快被摘光了。如果想生活得舒服一點,至少不捱餓,他以後要做的事情不會少,總要有讓人信服的理由。

一個沒有一技之長的普通人和一個會醫術的人,誰的話語權更重不言而喻。目前為止,他還挺喜歡現在的部落,正是因為如此,更不想讓部落的人死亡。

白圖拽住白安的胳膊:“族長,讓我試試吧,我頭上的傷口就是用了這些草藥才癒合的。”

白安還沒說話,抱著白晨的青年就搖了搖頭:“傷口不一樣,你的傷口很小,哥哥整條大腿都割開了。”

白圖認識對方,白晨的弟弟、白安的小兒子白奇,他的話也是部落中其他人的想法,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像父子倆一樣客氣。

站在白安身邊的另一個青年緊張皺眉:“圖,你不要亂來!吃那些草會死人!”

旁邊的獸人跟著勸:“圖,你傷口沒好,快去休息。”

用正常方法說服這些人不行,白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大家都認定晨的傷就不會好,為什麼不讓我試一下?萬一能治好了呢?總比在山洞等死強。”現在最重要的是給白晨使用止血藥,不加以醫治,白晨肯定會因失血過多而死,拖著不上藥,能不能熬過今晚都是問題。

聽到最後一句,白奇看看血已經染紅半個身子的哥哥,又看向自己的父親。白奇今年剛滿十六歲,即使加入了狩獵隊,大部分時間還是依靠父親和哥哥拿主意。

白安彷彿也被這句話說動了,也可能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嘆了口氣:“那就試試吧。”反正結果都一樣。

白安同意了,但所有人都明白,白晨死亡只是早晚的問題。沒有神水和黑藥,就算巫醫來了也沒用,更何況是不記得以前事情、看年齡也不像巫醫的白圖。

果然激將法最有用,白圖鬆了口氣,沒管別人的想法,聽到同意立馬讓白奇把白晨送到他現在住的山洞,這個山洞其實是他受傷後白奇讓出來的。群居的山洞人太多,不適合養傷。

白晨的傷口確實和白奇說的一樣,又長又深,沒有傷到筋骨,但一直出血,出血速度沒有剛受傷時那麼快,但這樣不間斷地流下去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還要生火燒水。”白圖提醒外面愣著的族人,部落的石鍋有幾十斤,接完水更重,只能喊人幫忙。

白安看著面帶希望的白圖,忍不住在心裡嘆氣,揮揮手:“舟和尋去拿石鍋。”

幾個狩獵隊的成員走出來幫忙去架石鍋,白東幾個幫忙搬了樹枝過來,在山洞口生了一個新的火堆。

石鍋燒上水,白圖又管白安要鹽。

聽到要用鹽,從一開始就反對白圖的青年更加不滿,攔在白安前面:“圖,鹽是部落的物資,你不能亂用!”

鹽是部落裡除食物外最重要的物品,大部分都在族長那裡,其他人只能定期領一點,或者在換鹽隊出發前將省下來的食物交給他們換取一點私用的,但大部分獸人能攢下來的食物有限。

“行了,成去分獵物。”白安阻止對方下面的話,轉身對白奇說,“奇去把我的鹽拿出來。”

聽到用的是白安的鹽,青年,也就是兔成不再說話,只是面色依舊不好看,黑著臉去分割獵物。

白圖自始至終都沒有搭話,他發現了,有時候解釋是沒用的。

白奇送鹽過來,白圖看著石鍋裡的水量,估算了一下大概比例,將鹽倒進去。

等鹽水燒開,白圖讓剛才架石鍋的白舟和兔尋把石鍋裡的鹽水在兩個石鍋來回倒降溫,自己則去角落準備藥。

直到鹽水變涼白圖才走到白晨身邊,先用鹽水清洗乾淨傷口,然後敷上搗碎的三七和白芨。

天氣熱,這裡沒有透氣的紗布,白圖並沒有包紮,直接讓傷口露在外面。

白圖敷藥全程沒避人,洞內幾個人親眼見證了傷口止血的全過程,因為清洗過,看到的更清晰。

其實根本沒抱希望的白安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止住了?”再次確認白晨的傷口不再流血,白安一陣後怕,如果他剛才不同意白圖的話,那是不是就害死白晨了?

白奇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瞪大眼睛盯著白晨的傷口看,眼睛都盯酸了,傷口依舊沒有滲出新的血珠,伸手指著藥膏興奮道:“這個和黑藥一樣!”

“不流血了,圖真的會治傷!”

“我們之前竟然不相信圖的話……”

發現自己差點誤會白圖,白舟兩人十分自責。

“只是暫時止血了,接下來還要注意。”白圖提醒,畢竟止血是第一步,要保證未來幾天傷口不發炎不化膿才能快點恢復。

“不流血就證明能好!”白安見過許多受傷的獸人,知道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止住血,只要不流血,獸人強大的治癒能力完全能夠讓人恢復。即使白晨依舊在沉睡,但他相信這只是一時的,等傷口好了靈魂也會回來。

白圖拿著剩下的草藥去熬藥,前兩天帶回來的草藥不止有止血的,還要一些消炎的。重來一世植物識別技能彷彿升了幾個等級,拿在手裡就知道該怎麼用。

回憶起同意治傷之前的事情,白圖問了白安幾個問題,這才知道巫醫在獸神大陸是多麼神奇又神秘的存在,也終於弄明白大家看到草藥後會不信。

巫醫製藥的過程外人見不到,而治傷過程是大家見過的,所以在獸人們心中,想治傷,祭祀獸神、供奉食物、神水、黑藥缺一不可。

白圖對祭祀、祈禱、和獸神溝通等內容的真實性持保留意見,不過這些畢竟是獸人們多年以來的認知,他自認初來乍到,不打算挑戰巫醫在獸人們心中的地位,只打聽關於治療的過程。

黑藥他能理解,大概是多種藥草熬製而成的,黑色的藥膏並不少見,他比較好奇的是白安口中那個可以喚醒靈魂的“神水”。

“族長見過神水嗎?”白圖問。

“我見過!”聽到他對神水感興趣,一直在聽兩人說話的白奇搶答,“看起來和水一樣,熊團說他成年時巫醫給他抹過,抹到身上特別涼,而且神水還能點著火!”語氣中滿是對熊團的羨慕。

白圖若有所思,心中有了猜測:“那些被神水治療的人什麼反應?”

這個白奇就不知道了,好在白安清楚:“就像是有人在喊他們一樣,突然叫了一聲就醒了。但是很多獸人只醒一下,醒完還會繼續昏睡,巫醫說都是正常的,過幾天就好。”

白圖陷入沉思,如果他沒猜錯,所謂的“神水”就是白酒或者經過提純的高濃度酒精。

所以那些被從昏迷中喚醒的重傷獸人們……疼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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