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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著架子,還裝模作樣耍帥,甩了下自己的袖子,說:“嗯,我都聽見了。他們就先都關在這吧,記得給點飯,別把人餓死。”

趙志忠著急:“小公子,稍後您打算如何?只要您說……”

沈禾說:“不著急,先綁著,他們看人沒回去,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但凡是有點分寸,就知道該收手。”

這種不撕破臉皮的方法,在京城中應當很好用。

最關鍵的是,這個法子可以威懾對方,他跟小表哥他們還都能繼續維持現狀,不用暴露。

沈禾拍拍手道:“對了,標號要繼續,每一臺都不能漏,日後賣出去的,是哪一號都得記錄在冊。”

沈禾摸著下巴,琢磨了好一會,握拳捶掌心:“啊,對了!他們詆譭咱們的名聲,你稍後便去找一群小孩兒,編些歌謠什麼的,讓京都人都曉得他們家是偷來的贓物,只有咱們家的才是真品,用從前那些貨物聯絡上,叫人記住京城中的新奇玩意兒都是咱們家的,旁的全是仿品。”

這在現代往往是靠小傳單完成的,古代用小傳單,有些高估識字人群數量,用小孩子傳歌最方便。

嘿嘿,還能帶起品牌效應,日後誰是仿品,誰是正品,京城人都能有些掂量。

好面子的總是會去買正品的。

這樣又能掙一筆,減少仿品分走的銀子。

真不愧是本市狀元,就是聰明!

沈禾在心裡厚臉皮的自誇自擂,出院子的時候步子都是輕快的,墜在腦後的馬尾一甩一甩的,瞧起來心情甚好。

第95章氣死人

沈禾將此事解決的時候,戚厭病他們考得差不多,總算是能夠從考場裡出來。

三個人都眼下發青,形容潦草,像是被吸了精氣一般。

沈禾在大門口守著接他們,瞧見他們的模樣,險些以為他們不是去考試,而是去受刑。

也來不及多說什麼,送著三人回家,等他們洗漱休整過後,明日再說他們被人算計的事。

回家的時候,沈禾趴在車窗,忽然開口:“等等,別從這過去,咱們從另一條路繞一下,對,去賣餛飩湯麵的那條街。”

護衛拉著馬頭,換了條街。

沈禾想瞧瞧那鋪子如今開得如何。

要是識相點,抓緊將鋪子關了,若是膽子大,他也不介意與對方幹到底。

遠遠的,沈禾還聽見大街上有小孩子唱順口溜的聲音。

可惜,那鋪子並未關門,依然開著,大有一種“我就低價賣了,你能把我咋滴吧”的意思。

沈禾趴在馬車視窗,車靠近餛飩攤子,護衛正要下車去買,就聽簾子裡的小公子悶聲悶氣的說:“算了,不吃了!不想吃了!”

聽起來,似乎是生了氣。

護衛摸不著頭腦,只能停下準備停車的動作。

沈禾回到家中,還在為這事氣。

他在小榻上靠了一會兒,一骨碌坐起身,抓過另一側連翹給他做的新老虎,抱在手裡狠狠洩憤般錘了兩拳。

連翹端著一碗桂花酒釀進來,瞧見沈禾這模樣,問:“小公子怎麼啦?是誰敢惹咱們小公子這樣不高興?還是去接柳公子他們的時候,同他們鬧了脾氣?”

沈禾推開大老虎,接過連翹端給他的桂花酒釀,聞著香甜的味道,嘴角不自覺的露出點笑容,嘿嘿笑了兩聲:“好香!就是遇見了些好生厚臉皮的人,自己做了錯事,還一副光明正大的樣。”

連翹想了想,安慰:“小公子若是不高興,可以教訓他們不是?不過您吩咐護衛們去做,別像上回臨江閣,自己去。”

沈禾埋頭用勺子給自己舀小圓子,哈哈乾笑幾聲,不敢多搭話。

讓護衛去,那他不就暴露了嗎?

沈禾也有點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裡了。

他咬著口中軟糯帶著桂花香氣的圓子,垂著眼睛,在心裡想,雖說現在……戚拙蘊知道他有私房錢,手裡有這樣大的銀錢來源,應該也不會覺得他有威脅性,更不會因此不讓他抱大腿。

可沈禾仍舊不想讓戚拙蘊知道。

以前是怕死,畢竟那麼多劇情都曲曲折折的發生了,原劇情裡他被五馬分屍可是大劇情點,他不知道會不會用另一種方式實現這個劇情點,興許不是因為造反,是因為對皇帝有了威脅,又或者是其他許許多多的原因……總之人誰不怕死呢?

他過得好好的,尤其不想死,除非告訴他,死了之後一定能回到他原本的世界,見到他的爸媽。

至於現在?

現在也怕死,但最大的原因反倒不是害怕原劇情發生了。

應當,大概,沈禾在心中盤算自己十幾年來的打工成果,應當挺成功的吧?至少九成九,戚拙蘊是不會覺得他有威脅,因此想搞死他。

實在非要搞死他,那沈禾只能歸因於原劇情的影響力,不可抗拒,他掙扎也沒個屁用,洗洗脖子躺平等著算了。

沈禾說不清楚更多的因素是什麼。

可能因為心思不乾淨,所以心虛,所以對自己瞞著的所有事都開始心虛,更加不敢暴露。

可能因為先前雪災捐過銀子,害怕戚拙蘊因此順藤摸瓜,發覺那筆銀子是他與鄭學則捐的。

總歸,不想讓戚拙蘊知道就對了!

沈禾仰頭,悶完最後一口,將碗放下,爬過去拿過自己前兩日沒看完的書,將後頭看完。

沈禾沒能消停過晚上。

他吃晚飯的時候,國公府來人,說是有人找他。

能找到國公府去的,十之八九是趙志忠。

沈禾碗筷一放,擦個嘴便往外跑。

邊跑邊衝裡頭喊:“我今夜去國公府宿,今夜不回來了!”

“小公子!您慢著些!燈!”

天色已經暗下來,昏暗的宅子中,出門一段路還沒來得及點上燈。

沈禾就著如水的月光,跑出大門,解開門口還未被牽回馬棚的馬匹韁繩,翻身利落上馬離開。

馬蹄噠噠,敲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噠噠聲,漸漸遠去。

後面追著幫忙提燈籠的人根本連少年衣角影子都沒捉住。

沈禾原本以為是柱頭那裡出了什麼事。

不想就這麼一日多功夫,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禾見到趙志忠的時候,趙志忠正急得原地團團轉,一見到沈禾,腿都軟了,差點給人跪下來。

他蓬頭垢面,入秋的涼夜裡滿額頭的汗,在明亮月色下反著細碎的光,臉上似乎還沾著黑灰,看起來蓬頭垢面的,整個人急切的要命。

他不敢大聲說話,壓著喉嚨裡的聲音,他兒子趙詠生跟在他身後,高大健壯的漢子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跟著他爹往下跪,還是扶著他爹站好。

“小公子——他們,坊裡的人,今早忽然來了好些要走的,還帶著銀錢說是還您的恩,有人給了他們許多銀子,讓他們過去幫著做事,也幫他們安置家裡人,早間我本想著將他們都勸服,誰想,坊裡夜間著了火!”

說著,身子往下墜,幾乎要跪下。

沈禾下馬拽住他,心裡也涼了半截,心臟砰砰亂跳,忽然慌得很。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都跟著嗡鳴,只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好像問了句:“有、有人受傷,有人死了嗎?”

趙詠生急忙回答:“沒有!沒有!您放心!坊裡著火的時候,大傢伙都收工回家了,火燒的突然,沒人受傷,就是咱們發現的時候……已經被燒了大半,配件與做成的貨物都被燒乾淨了,這個月還沒來得及送給幾位少爺過目的賬本也沒了……”

沈禾這才覺得自己發緊的喉嚨通暢,能夠呼吸,嗡鳴聲消退。

“好,無事,這些外物不重要,人沒事就好。”

他分明慌的很,外表看起來卻比從前任何時候都顯得沉著冷靜:“我去看看。官府的人來了嗎?”

趙詠生說:“來了,來了不少,您知道,咱們工坊挨著幾個荒宅子,走水後察覺得晚,連著燒了一片。火勢太大,官府的人便被驚動了。”

沈禾頓了片刻,思緒轉動,他說:“那我便不去了,你們先看著,等火勢完全撲滅,若是還有什麼能用的便撿回來用用,沒有便罷了,大不了重新置辦。那幾個連著被燒的宅子去問問主人是誰,若是能尋到,之後我讓人給他們賠償。”

趙志忠被自己兒子架著,勉強站穩,嗓音哽咽:“小公子,此事是小的對不住……”

沈禾打斷他:“沒事。這件事不用提了。”

工坊裡有人是會帶著孩子夜裡點燈趕工配件,補貼家用的,尤其是家中想養個讀書人出人頭地的。

所幸,這次沒人留下,否則沈禾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一想到差點出了人命,他發慌的胸腔便逐漸的,被一股子怒火填滿,越燒越旺。

他攥著拳頭,對趙詠生道:“你們回去收拾殘局,我明日再來同你們說以後的事。”

沈禾說完,轉身牽著馬,朝著國公府去。

沈硯在京郊軍營裡。

不過他留給沈禾的人還在。

沈禾問他:“你能找到幾個嘴嚴實的嗎?要很能打的那種。”

王琰也不多問:“公子需要幾人,何時用?”

沈禾在心裡估摸一下:“大概,三四人便可,現在,今晚。”

王琰二話不說,頷首:“公子在府中稍候片刻,半個時辰後小人便帶人回來。”

沈禾搖頭,他睜著的眸子裡分明盛著的是冰涼如水的月光,可瞧起來,活像是燃了兩堆熊熊的火焰:“去那個廢宅子,我在那等你們。”

沈禾比王琰動作還快,翻身上馬,便朝著宅子的方向去。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生氣,堆滿了胸腔,不發洩出來,完全無法自行消退,更不可能將這件事輕輕放下。

他一定要那群敢放火的狗東西付出代價!

還挖他的人?

他讓他們連自己都人都賠出來!

沈禾甚至不想在這種時候,去找柳崢鄭學則他們三人中任何一個。

這件事就得他親自去做!

不是都傳他是仗著家世囂張的京城小霸王?

那他今日,就好好的做一回真正的霸王!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來蠻人手段,誰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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