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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崢:“……”

戚厭病這波“挾孩子以令表哥”很成功。

柳小表哥最終也跟著衝了過去。

背後跟著一堆呼啦啦的僕人。

還坐在小石凳子仰著肉下巴,等著看小討厭鬼被自己氣哭的五皇子:“……”

什麼大亭子!

他為什麼不知道!?

氣死了!

他今日又輸了!

五皇子飯都吃不下去了,從石凳子上滑下來,想要往前跟著去看看那大亭子,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很丟臉。

哼,等著!等他下學後,就去找到那個大亭子,然後,那個大亭子明日就是他的了!

沈禾被戚厭病抱著跑了老遠。

看著後面跟上來的鄭學則和小表哥,高興的嘻嘻笑。

正開心自己擴大了幼兒園的版圖,就發現自己的移動速度逐漸慢下來。

抱著他的戚小郡王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呼哧呼哧的,最後彎著腰,把孩子放在了地上。

他叉著腰說:“弟弟你這麼可愛,怎麼這麼沉?”

他昨日看著柳崢夾著孩子一路往學堂狂奔,還以為孩子很輕呢。

這麼大點豆丁,差點沒給他累死。

沈禾:“……”

說他胖就直說嘛。

還帶這麼先揚後抑的。

孩子鼓著小嘴說:“你太弱啦。哥哥跟太子哥哥都抱我的,太子哥哥一隻胳膊就能抱我!”

說完,小豆丁自己邁著小短腿,噔噔朝著前頭走去。

小背影看起來有點氣憤。

憑嘴得罪人的戚厭病:“……”

他呼哧呼哧的叉腰往前,跟在孩子後面。

心說他不是誇他可愛?

後方鄭學則跟上來了,戚厭病湊在他身邊,氣終於喘勻了。

他不解的問:“學則,你說說,我剛剛誇咱們弟弟可愛,就是沉了點,他為什麼不高興?”

鄭學則用黝黑的眼睛,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後加快了點步子。

最後的柳崢則是步子不停的直接追著小包子,越過了戚厭病。

戚厭病:“……”

他太弱了?

他真的弱嗎?

怎麼他最先跑的,變成最後一個了?

戚厭病陷入對自己實力的深深懷疑中。

沈禾一溜煙到了昨天他看重的大亭子。

這亭子漆黑柱子,黛青瓦蓋,蓋的非常大,三面橫欄,有一面是透過幾叢蔥蔥郁郁的綠竹,能看看見一角碧綠的人工湖景。

非常的漂亮愜意。

沈禾昨天一溜達到這,就看上這亭子了,還琢磨著怎麼來這邊玩呢。

今天五皇子就讓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孩子踩著臺階,進了大亭子,然後費勁兒的爬上橫欄邊的長椅,靠在上面,撅著個圓滾滾的小屁股,趴著看不遠處的湖景。

鄭學則與柳崢到了,下人們開始擺出飯食。

柳小表哥到時,看見孩子一副愜意的小模樣,就隱約猜到了一點點。

他有點好笑。

等到了戚厭病,才將糰子從橫椅上抱下來,放上石凳:“好了,小禾,快吃飯吧。你不餓嗎?”

沈禾覺得還好,今天早上的餅都還沒有吃完嘞。

不過今天的飯也好香哦。

前腳搖著小腦袋,表示自己還不餓的沈禾,後腳就開始指揮:“哥哥!我要吃那個!那個那個!”

戚厭病摸著下巴說:“怪了,我今日怎麼到這時候也不覺得餓?以往這麼一早過去,都餓的能吃三頭牛了。”

孩子埋頭乾飯,快樂的晃著自己的腳。

柳崢說:“戚厭病,你這樣,三年後真能去中生舍嗎?要不你陪著小禾,等他一道去吧。”

戚厭病叼了個雞腿:“你等等,我算算啊,我現在九歲,弟弟四歲半,他至少得十歲多才能去中生,一二三……那我十五才去中生舍?”

戚厭病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我們要是去中生舍,留弟弟一個人在童舍確實容易受欺負,但是我也不用陪這麼久吧?等弟弟七八歲的時候應該就沒幾個能欺負他了……”

孩子從飯碗中抬起頭,白嫩胖臉蛋上沾著一顆雪白的米粒:“哥哥是說你笨蛋!”

沈禾都看不下去了。

這傻孩子。

早上剛吃過個餅都能轉頭忘記。

小表哥對於孩子的聰明伶俐很滿意,摸摸他腦袋上頂著的小包子,誇獎:“小禾真聰明,可能會比他更早去中生舍。”

戚厭病咬著嘴裡的雞腿。

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他不敢置信,扭頭去問柳崢:“我把你當至交好友,你把我當笨蛋?”

小表哥沉吟片刻,否定道:“倒也不是。偶爾還是會拿你當好友的。”

戚厭病肯定道:“你真的是拿我當笨蛋。”

以為他聽不出來嗎!!

鄭學則默默瞥了兩個人,悄無聲息的夾走了最後一個大雞腿。

然後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孩子仰著臉蛋子看著鄭學則。

於是鄭學則又悄無聲息的,把最後一塊紅燒肉夾給了孩子。

一大一小兩個埋頭乾飯。

沈國公府。

老國公皺著眉,像是有些怒氣,但顧慮什麼,始終未曾說什麼,也未表露出來。

沈國公道:“父親,此事兒子已經悉數打點好,不必再多計較。硯兒是在你們二老膝下長大,日日瞧著的,他聰慧有天資,你們應當明白。”

沈國公眼底有些興奮,與強烈的期許:“送他去童舍,好生隨學博士讀書,未來考中狀元,也是為咱們沈家爭光。”

的確,沈硯也在老國公與老夫人膝下長大,他們日日瞧著的乖孩子。

如今沈禾入了太學,他們做不出厚此薄彼,不讓沈硯去的事情。

但是,老國公瞧著自己的兒子,沉著臉道:“你如此對硯兒寄予厚望,不要忘了,你還有個嫡子。小禾亦是你的兒子。”

沈國公隨口道:“兒子曉得。可那孩子養在東宮,自有太子為他籌謀策劃,想來用不上我這個當爹的。那太學,按理來論,最低需得年滿五歲,且要由學博士考校,合格方能入太學。”

“您瞧瞧沈禾,剛過四歲罷了,連入童舍的年齡要求都達不到,更不必說過學博士考校。兒子為了硯兒的事,與學監祭酒推杯換盞,好生費工夫,如此硯兒還需再過八九日才能去考校,考校讓學博士滿意才能進童舍。”

“沈禾那年紀,去太學聽得懂什麼?然,他有這樣大的福分,得太子記掛,我這個做爹的自然為他高興。也省了我不少功夫。送一個硯兒進去就如此周折,送兩個進去還不知要多麻煩。”

老國公原本還能忍,聽到沈國公越來越荒唐的話,終於拍案而起,怒斥道:“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小禾與硯兒都是你的兒子,小禾如今過得好,皆是受恩於太子殿下,與你這個做爹的有什麼關係?太子殿下思慮周全,願意為小禾籌謀,你這個當爹的便不管不顧,讓自己的親子由外人教養!?”

沈國公反駁道:“父親,當初我也不是沒去宮中求過,可是太子不肯放人,強壓臣子家的嫡子在宮中撫養。當年您也未說什麼,就這樣認了,現如今怎麼倒怪起我來?”

老國公怒火上湧。

他跟這個逆子根本說不通。

他是在說太子撫養沈禾一事嗎?

他是在說沈國公這個當爹的,要對孩子盡到當爹的責任,不能撒手不管!

否則將來,孩子長大,怎麼可能會對他這個父親有感情?又怎麼會對沈家,對國公府有留戀?

沈國公已經不想在與自己的老父爭執,免得傳出去他不孝的名聲。

他道:“總之,現如今我沈家兩個孩子都在童舍,皆大歡喜。父親您便不用再多說了。硯兒能去童捨本是件好事,您若總是如此斤斤計較,不怕讓硯兒以為您這個當祖父的有所偏心?”

說罷,轉身離開。

將老國公氣得夠嗆。

老國公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老了。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老夫人與急忙扶著他:“這孩子!快坐下,喝口茶水,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嘆氣說:“他說的也有道理,不論如何,現在總歸是兩個孩子都進了童舍,皆大歡喜。屆時硯兒與小禾兄弟兩個多多相處,日後兄弟感情優厚,也是一樣的。”

老國公仍舊氣不過:“你說!這世上哪兒有他這般當爹的?難怪!難怪太子不願將小禾送回國公府!這便是換了我,我也不會將孩子送來!”

老夫人拍撫著他的後背,不斷為他順氣。

堂後的立柱後方,有個小身子露出雙懵懂的眼睛,站在柱後,悄悄瞧著裡面的動靜。

沒有人發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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