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齊聚一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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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豈不是這誤會要深的八輩子也追不回來了？

細思極恐。

小五不說話了。

南潯斜眼看他，“你想說什麼？”

小五縮了縮脖子。“屬下只是擔心……將軍有朝一日會後悔今日的認知。”

雖說歸寧醜是醜了點。

但若將軍喜歡，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還是能接受的。

怕就怕將軍反應遲鈍，誤墜情網而不自知。

“為何會這麼覺得？”

南潯看著小五，莫名覺得心頭一陣堵悶。

“將軍……不覺得自己對歸寧姑娘很不一樣嗎？”小五雙眼盯著地面，不敢抬頭。

南潯皺眉。

“如果不是知道歸寧姑娘長得醜。”

小五把聲音壓的低低的。“連屬下都差點誤認為將軍對歸寧姑娘有意。”

“是嗎？”

不過是看在她對自己有用的份上，才對她放縱一二。

卻不想，旁人竟是這樣認為。

南潯眸光動了動。

小五點頭。“所以，將軍對歸寧姑娘……”

“絕無可能。”南潯一口打斷小五的話，語氣決絕。

正如歸寧所說。

他不是不知道她醜，而是從未將她看進眼裡，放進心裡。

所以，她醜或不醜都與他無甚關係。

真的沒有可能嗎？

小五嚥了口唾沫，有點不相信自家將軍說的話。

“說了你也不懂，罷了，你且先退下。”

小五略帶探究的目光讓南潯感到十分不舒服，遂一擺手，讓小五退下。

“將軍，那明日……”

為了避免將軍日後追妻火葬場，小五不免多留了個心眼。

南潯皺眉。

“將軍您忘了，明日是滄冥六皇子進京的日子……”

小五偷偷抬眼，生怕自己心裡的那點小九九被南潯看穿。

南潯抿唇不語。

半晌才道：“計劃不變。”

“那歸寧姑娘？”

“讓她隨時待命。”

說完轉身，已是不想再多看小五一眼。

“是。”

小五應聲退下，順手關上書房的門，轉身去尋了歸寧。

“歸寧姑娘。”

小五來到歸寧門前，伸手輕輕敲了敲門，喚道。

“有事？”

屋子裡傳來歸寧刻意壓低的嗚咽聲。

“明日滄冥來使入城。”小五頓了一下，如實道：“將軍說讓你早作準備，隨時待命。”

“我知道了。”

“歸寧姑娘的意思是……”

“你去告訴將軍，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歸寧道：“所以，請他放心，”

她還沒愚蠢到用雞蛋碰石頭的地步。

“還有，你也沒必要為了將軍來試探我，我知道自己什麼模樣，”

呃……

小五張張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夜裡的風有些涼。

小五從歸寧處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有玄衣使現身道：“小五將軍，紅衣使現下已在太子府門外集合完畢，”

“魍魎呢？”小五渾身一凜，頓時像變了個人。

“魍魎將軍也在。”

“嗯，那便讓他動手吧。”小五想了想，又道：“到底是一國太子，給他留點顏面，莫要太狠了。”

當然，也不能太輕。

否則，對不起將軍府今晚死傷的玄衣使。

“是。”

玄衣使應聲，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冷風拂來。

小五眸光暗了暗，再次來到書房門前，衝裡喚道：“將軍。”

“何事？”

“魍魎已於太子府門外準備就緒，不知將軍可有吩咐？”小五壓低聲音問。

“嗯。”南潯沉吟片刻，道：“動靜鬧大些，別叫太子明日有機會對滄冥的人動手。”

“將軍放心，有魍魎在，他知道分寸。”

“嗯，退下吧。”

說罷，南潯不再多言。

屋內搖曳的燭火映照出他在案前忙碌的身影。

小五抬頭看一眼，隻身影一閃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天還未亮。

歸寧便早早起身梳洗。

頭頂禿出的一塊被她用三股辮很好的遮掩了起來。

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異樣。

天際，熹微晨光破雲而出。

光線昏暗的屋子裡一瞬亮堂。

“歸寧姑娘……”

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敲響。

聽聲音，應是將軍府後院的管事婆子。

“誰啊？”歸寧皺了皺眉頭，沒急著去開門。

“是我，吳媽，後院的管事婆子。”

看來還真被她給猜著了！

歸寧起身去給吳媽開門。“吳媽找我有事？”

門是昨夜裡才新換上的。

歸寧怕自己身寬體胖容易把門壓壞，乾脆全開了。

吳媽笑嘻嘻的衝身後幾個婦人招了招手。

道：“將軍說姑娘今日要跟他出城迎接重要的客人，所以，一早，便讓婆子我領了府上幾個巧手過來給姑娘梳妝打扮。”

南潯會這麼好心？

歸寧撇撇嘴，站在門中央壓根沒打算讓人進去。

“你們口中的將軍該不會說的是小五子罷？”

“這……”

吳媽臉一僵，倒真讓歸寧猜中了。

“那我問你，小五子呢？”歸寧雙手抱胸。

“小五將軍他……”

思及剛才見到的小五將軍，吳媽沒敢開口。

“怎麼了？”歸寧隱隱察覺到了不妙。

“沒……沒怎麼。”

吳媽笑著道：“小五將軍只是怕姑娘因為不會打扮，不小心在重要場合丟了將軍府的臉面，所以……”

將軍府的下人別的本事沒有，唯一的本事就是嘴巴嚴。

眼瞅著歸寧逮住小五一事不肯罷休。

吳媽只好轉了個話頭，繞到了事關將軍府顏面的問題上。

歸寧低頭上下打量自己身材一眼。

怕丟將軍府顏面不是更應該把自己留在將軍府嗎？

幹嘛還要把她帶出去丟人現眼？

再說了，人長的醜是稍微打扮下就能改變的嗎？

連她從二十一世紀來的新時代女性都沒辦法從自己這張醜臉上下手。

這些老婆子又能有什麼辦法？

那不成能叫她憑空開出花來？

歸寧狐疑的盯著吳媽打量。問：“吳媽的意思是能讓我變漂亮？”

吳媽臉一囧。“姑娘說笑了，這個老婆子我可不敢保證。”

都不敢保證了那還來替她梳什麼妝？

歸寧撇撇嘴。

作勢撩了把自己頭上的小麻花辮，十分滿意道：“我對自己的打扮很滿意，就不勞吳媽費心了。”

“可是……”吳媽有些為難。

小五將軍臨走前可是交代過得，一定要將歸寧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將軍出門。

最起碼，要讓她變得看起來比在將軍府時更顯眼一些。

“哎呀！吳媽。”

歸寧佯裝撒嬌的跺了下腳。

登時，整個屋子都跟著晃了一下。

“你否聽小五子在那胡說八道。他那哪是盼著我變漂亮，他那分明就是想看我怎麼出醜。”

說完，又跺了跺腳。

房頂上立刻掉下來一層灰。

吳媽心裡發慌。“既然姑娘不相信老婆子的手藝，那老婆子我也就不勉強了。”

“歸寧姑娘，告辭。”

吳媽把手背到身後，衝後頭的幾人做了個趕緊跑的手勢。

然後，飛一般的溜了。

“哼，跟我鬥，恐怕還嫩了點。”

歸寧重新關上門，對著鏡子梳起了妝。

古人的妝容大都講究眉眼精緻。

所以，歸寧特意尋了塊木炭削尖，用作描眉。

而後，又用指腹沾了些胭脂在眼尾處細細描繪……

“歸寧姑娘……”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

歸寧剛換上昨日南潯送來的衣裙，房門就被人叩響了。

“誰？”

歸寧走過去開門。

卻是個她從未見過的少年。

“你是？”

歸寧盯著眼前的少年細看。

少年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頭一低，不等歸寧問明緣由，便自行答道。

“小五將軍有事外出，現下不在府中。還有，姑娘喚我阿狸便好。”

“阿狸？”歸寧下意識的喚了一聲。

“姑娘有事請說。”

阿狸臉一紅，愈發不好意思。

“不是你來找我的嗎？怎的現下成了我找你了？”歸寧打趣道。

“哦…是這樣的…”阿狸低頭，俏生生的道：“將軍現下已在府門外……”

“你說什麼？”

不等阿狸把話說完，歸寧便打斷他道。

“我說將軍……”

“完了……”

阿狸的話仍只有機會說到一半。

便見歸寧火急火燎的轉身入了裡間。

待她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個包裹，“傻阿狸，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讓南潯那尊煞神屈尊等她？

她怕是活膩了還差不多。

阿狸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追上歸寧，問：“歸寧姑娘是在怕將軍？”

歸寧腳步匆匆，“不然呢？”

“可是將軍人很好呀！”阿狸不解的道。

南潯人很好？

歸寧差點露出姨母笑。

“難道不好？”見歸寧不說話，阿狸又問。

歸寧嘴角抽了抽，善意的提醒道：“孩子，人心險惡，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是這樣嗎？”

“當然。”歸寧眯眼，笑的風情萬種。“等你再長大些就知道了。”

“可是歸寧姑娘跟我的年紀差不多大啊……”

歸寧：“……”

你說的那是虛擬年齡好嗎？

“歸寧姑娘，你怎麼才來。”

歸寧才剛行至府門口，三兒便急匆匆的迎了過來。

歸寧走的滿頭大汗。“將軍呢？”

“將軍已經上馬。”三兒拉著歸寧往府門外走。“就等你了。”

話落，立刻有人牽了匹矮馬過來。

三兒牽過矮馬將馬韁繩遞給歸寧，道：“歸寧姑娘快上馬吧，將軍已經等的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