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齊聚一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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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風雨止歇。

嗚嗚風聲卷著雨後落葉呼嘯而過。

寒氣襲來。

歸寧下意識的往被窩裡縮了縮脖子。

倏地，眼前寒光一閃。

歸寧似有所覺。

猛地坐起身。

果不其然，一道寒光直逼面門。

歸寧驚的睜大了雙眼，雙手抱起被辱用力往前一扔。

只聽“呲啦”一聲。

被褥竟是直接碎成了渣渣。

“要死啊……”

歸寧嚇得哇哇大叫，恨不能吼破喉嚨。“將軍，小五子，救命……來人啊，有刺客……”

黑衣刺客在她的身後緊追不捨。

一劍不中便又再來一劍。

歸寧被他追得滿屋子上下逃竄，手裡逮到什麼就扔什麼。

很快，屋子裡就成了一片狼藉。

歸寧累的氣喘吁吁道：“我說……老兄，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你這樣一直追下去遲早也不是個事啊。”

黑衣刺客果真頓住。

歸寧道：“能不能跟我說說是誰派你來的？”

她都醜成這樣了還被人惦記！

沒天理啊！

“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那麼多廢話做什麼。”黑衣刺客一劍揮出，劍氣直逼歸寧面門。

歸寧瞳孔緊縮。

渾身的力氣像是突然被吸乾了般。

軟趴趴的摔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接著“轟……”的一聲

劍氣從歸寧的頭頂掠過擊在了她身後的門牆上。

門牆瞬間四分五裂，落了歸寧一臉的灰塵。

她沒死？

歸寧意外的摸了下剛才頭頂劍氣掃過的地方。

觸手一片光滑，竟是禿的。

禿的！

歸寧渾身皆顫。

登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雙手成爪，不管不顧的朝黑衣刺客撲了過去。

“大爺的，我弄死你……”

“哼！誰生……”

黑衣刺客的話還沒說完。

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

五道鮮紅的指印觸目驚心，黑衣刺客疼的齜牙咧嘴。

“你去……”

話還未完，便又是一巴掌落下。

“大爺的，你還我頭髮……”

歸寧這次是徹底發了狠。

黑衣刺客武功雖高，卻已失了先機，找不到半點還手的機會。

院子裡的光從破開的門牆處照射進來。

只見黑衣刺客的臉早已血肉模糊。

歸寧的瘋狂很快吸引了院子裡一眾正在打鬥人的目光。

齊齊轉眼看來。

忍不住同時都深吸一口氣。

媽耶！這也太殘暴了！

“殺……”

也就是這一轉眼的功夫為小五等正在浴血奮戰的人贏來了轉機。

登時，刀光劍影，血沫橫飛。

歸寧兀自沉浸在自己禿頭的世界裡不能自拔。

那端，小五等人卻是已經收起了刀劍，開始清理戰場。

“歸寧姑娘，節哀。”不明所以的小五走過來，想要安慰歸寧一番。

視線卻被歸寧禿出的一小片給吸引了去。

“歸寧姑娘，你的……”

小五拼命忍住想笑的衝動，指著地上被她拍暈過去的黑衣刺客道：“你可真厲害。”

此戰若不是歸寧。

怕是不會這麼輕易結束。

所以，從他的角度上來說。

歸寧雖犧牲良多，卻居功至偉。

“這是厲害能解決的事嗎？”

歸寧說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小五站在她的身後，說也不是，勸也不是。

想了半晌，終於擠出一句。“歸寧姑娘真厲害，竟然還知道留刺客活口。”

雖然不用猜他也知道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終歸有證據總比沒證據好。

這跟剛才的話有區別嗎？

歸寧哀怨的看了小五一眼，哭的更傷心了。

“哎！你別哭啊。”小五也急了。“我這就去找將軍來給你做主。”

剛才的廝殺太過激烈。

院中一百零八名刺客。

除了被歸寧拍暈沒來得及咬毒自盡的那位。

其餘一百零七名皆被斬殺，無一生還。

小五去跟南潯稟報這個結果。

“所以……都死了？”

南潯說這話的時候，眼皮都未曾抬以下，彷彿外頭曾發生的事與他毫無干係。

“還有一個……”小五支吾道。

“哦？”南潯挑眉，有些意外。

“其實這事說起來還得多虧歸寧姑娘……”小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同南潯大致說了一遍。

南潯聽完，唇角幾不可察的一勾。“所以她的頭髮是真的沒了？”

小五搖頭又點頭，“也不是全沒了，”

說著，他伸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嗯，大概……就是從這裡到這裡這麼長的位置沒了頭髮。”

“人呢？”南潯問。

“哦，這會正在房間捧著她逝去的頭髮哭呢！”

小五指了指歸寧房間所在的方向。

南潯皺眉。

小五忙又道：“看的出來，歸寧姑娘還是挺傷心的。”

“我去看看。”南潯起身，想了想，又坐了回去。“你去將她喚過來。”

“好端端的，將軍找我幹嘛。”

歸寧睜著一雙哭的紅腫的眼，不情不願的被小五推著往書房走。

登時，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歸寧皺了皺眉頭。

視線落在院中堆積如山的屍體上，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乖乖！這得死多少人才能堆這麼高一座小山？”

小五以為歸寧在跟自己說話，便如實答道：“不多，才一百零七人。”

什麼叫不多？才一百零七人？

歸寧捂嘴想要作嘔，一時忘了把門。“天哪，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歸寧姑娘你瞎說什麼呢！”

小五生怕這話被南潯聽見，連忙去捂她的嘴。“這些人都是刺客，他們若不死，死的就會是我和將軍。”

話聽著好像確實是這麼個理。

歸寧點點頭，不再哼聲。

書房的門開了條縫。

歸寧走過去趴在門縫邊上朝裡看。

哇……

“將軍……”

歸寧還沒來得及感嘆下南潯的盛世美顏，就被小五給粗魯的打斷了。

“歸寧姑娘來了。”

來就來唄，笑那麼歡做什麼！

歸寧沒好氣的衝某人翻了個白眼，進門，南潯南潯行禮道：“將軍。”

還真的是！

南潯挑了挑眉，狀似不經意的問歸寧。“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看吧，看吧！

她就知道南潯叫自己過來鐵定沒什麼好事。

不高興的撇了撇嘴，歸寧道：“哦，剛被刺客不小心削的。”

“只是不小心？”南潯似乎不信。

歸寧懶得辯解。“確實是不小心，因為那個刺客當時原本是打算要我的命的。”

也虧得她命大，只是被削了幾根頭髮。

“為什麼會要想要你的命？是你跟他有仇？”

南潯皺眉，難道今晚的這些刺客不都是衝著他來的嗎？

“我哪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她也想原因，關鍵……

欸！那個刺客呢？

歸寧左右看了看。問小五。“小五子，那名被我打昏過去的刺客呢？”

“哦，他被關起來了。”小五回道。

歸寧眼前一亮。“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為什麼？”南潯忍不住問了一句。

“還能為什麼。”歸寧道：“就是想問問他為什麼我都長得這麼醜了，他還要殺我。”

南潯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倒是小五忽然來了一句。“原來歸寧姑娘還知道自己丑啊。”

“閉嘴……”南潯橫了小五一眼。

小五立馬閉嘴。

歸寧咬牙。“你剛才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小五，你帶她去。”南潯扶了扶額，吩咐道。

“是，將軍。”小五應聲，轉身對歸寧道：“走吧，歸寧姑娘。”

彼時，院中堆積的屍體大都已經清理乾淨。

院中兩盞燈籠幽幽散發著燈光。

歸寧站在書房門前，從上往下看。“想不到將軍府中平常看著沒什麼人，關鍵時刻，這人還是挺多的啊。”

別以為她沒點明他就沒聽懂她話中的意思。

小五撇撇嘴，有意要殺歸寧的威風。“那是自然，將軍府中多的是姑娘不知道的事。”

說完，接過護衛手中遞來的一盞燈籠，頭紗帶路道：“歸寧姑娘，夜已不早，我們還是快去快回吧。”

歸寧平日很少出來閒逛。

所以，在她的認知裡。

將軍府很大，但也僅僅限於很大而已。

遂當她跟著小五七拐八繞才抵達目的地時。

她才發現，將軍府遠沒有她想的那般簡單。

“地牢，”

歸寧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牢門，忍不住驚撥出聲。“將軍府竟然有地牢。”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小五輕輕嗤了一聲，提著燈籠頭前帶路。

“小五子……”歸寧忽然就不敢進去了。

常言道:知道的越多死的便越早。

但她現在一點也不想死。

所以，她還是不要知道刺客之所以殺她的原因好了。

“我不進去了。成嗎？”萬一，不小心看到裡頭關押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那她這顆腦袋還能保得住嗎？

“都到門口了。”小五回頭疑惑的看向她。

“我這不是又突然不想問了嘛。”比起哪天被人拎著大刀追在屁股後面砍，她還是喜歡安生。

“你確定？”

“確定。”

“不行。”小五拒絕道：“都到門口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說完伸手去拉歸寧。

“不行，我不去。”歸寧連忙後退。

“哎呀！去嘛去嘛！”小五難得軟聲軟語的撒嬌道：“其實我也想知道那個刺客為什麼非要殺你不可。”

根據將軍府得到的訊息。

太子除了這一次把歸寧當作羞辱將軍的工具送來將軍府之外。

在此之前，太子與歸寧完全就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

所以，他很好奇……

刺客為什麼要偷偷跑去暗殺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