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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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早已經是廣為流傳的一句話，但是要真正落實到人身上我覺得還是會有點難處的。

可能別人真的會做到吧，但是我姐怎麼可能呢。她揪著一件事情能說好久，還記得我第一次報興趣班的時候，她就說過自己只住過家教還沒有報過什麼興趣班。

事實上，她有報過，小的時候她就是家裡的寵兒，唯一的不順的一點就是曾經因為一點小事被我媽送去跟了我大舅生活。她只談苦，苦中作樂，無論怎麼說都是自己很辛苦，然後我媽就會事事都順著她的意思。然後又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似乎我是真的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那你現在是什麼情況，上學嗎？”

“已經不讀了，只要我妹能上好學就夠了。”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好吧，不得不說這是超過我的預料範圍的，我可沒想過她會什麼話都說。

“你家裡人都是農民嗎？”

“嗯。”

“那還真的挺難的，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害，慢慢管唄。”她又開始順著別人的話說，我真的。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她，或許裝窮是一個好辦法吧，但又不知道為什麼要裝窮，他們看著也不富裕，我們。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是幾年前我媽給我買的，一直穿到現在，說起來我家也不富裕。那她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吧，但是能不能不要總是說自己苦，這樣真的很煩啊。

“你這閨女還怪聽話懂事的。”

他笑著調侃，我姐只是淡淡地笑了聲，之後就再沒了話說。真的，如果我不是她妹妹，倒真要以為她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可是實際上是什麼呢，我不理解，父母估計是想要一個好孩子吧。不過這當真是有點虛偽，我有些看不下去。

“來，這是叔叔家自己種的一些蘋果，你們拿著吃。”他說著就要把自己的東西拿給我們，我姐直說自己不要讓他們自己吃。見她說不動，那人又試著將蘋果塞到我手裡，我乾脆走到一邊掀開窗簾躲了起來。

兩頭都沒有送成，他也有些要放棄的意思感嘆，“唉，這是叔叔家自己種的蘋果嘛，拿幾個嚐嚐。”

“不用不用，我們家也是種果樹的。”

“你們家也包蘋果啊。”

“嗯。”

“那今年蘋果賣了多少錢啊。”他問出聲，像是很興奮，似乎要掩蓋不住。我姐便跟他說道，“我們今年的收成很好，但是還需要借錢看病。”

我不知道她是聰明還是傻，說她聰明她說我們家收成好，說她傻，她說我們家給我媽看病還需要借錢。似乎是聰明吧，突然就抬高了對方的地位，讓他覺得我們家雖然收成好但是要借錢看病，但是這樣，真的不會讓人看不起嗎？

“借錢看病，啊，原來是這樣。”他說完之後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我竟然在我姐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輕鬆，看來這次的表演很成功嘛。

我該為她慶祝還是該為她難過，我是該為自己感到生氣的，不管別人怎麼想。站在窗邊我突然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很迷茫，但是又不知道這樣的迷茫是出自什麼地方。

我爸出去吃飯了，剛剛都沒看周圍有什麼東西賣的，他竟然出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是去幹什麼去了。

我跟我姐沒有什麼話題可以聊的，雖然他在也沒有話題可以聊，但是至少不會這麼尷尬下去。我看了很久，沒有看到我爸的影子，倒是他已經進門來了。

“爸，你吃完飯了。”

“啊。”

“兄弟，你家這閨女不錯啊，小小年紀就這麼能吃苦。”

“害，我這女娃就是不讓人操心。”我爸似乎是不懂得夸人，照著剛剛別人的話又再來了一遍。挺沒意思的，我又去開始撓我的大工程去了。

“我聽你娃說，她妹妹小的時候是她帶出來的是嗎。”

“啊，我跟她媽很忙，她就帶了。那時候才八歲，挺孝順的。”客套了幾句之後，我爸就開始觀察我媽的身體情況，結果是很好。

“周甜是週一的課，今天都是星期天了，我問了一下人，他們明天要回去，你帶著周甜一起坐著車回去。”

“我就不能跟著一起嗎？”

“跟周甜一起回去啊，你還要幹什麼。”

“我可以留下來照顧我媽。”

“那周甜怎麼辦，你跟她都要上學，你還要收拾東西聽話明天就回去。”

“可是。”…

我姐說了很多，但是我爸還是原來的意思其實他是個脾氣很倔的人，雖然嘴上說著好但是還是會下意識去幹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他是最小的孩子，我似乎找到了共鳴，但我屬於不說話的型別。

時間很快過去，到了晚上要休息的時間，這裡有一個小床是醫院給陪護家屬準備的小床是我爸睡在上面的。而剩下的三把椅子則是給了我姐鋪了一張床，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就直直站在原地，直到要關燈的時候，旁邊病床的那個男人問我為什麼不睡覺，我爸才關注起了我。

他看了看，似乎沒有我落身的地方，便讓我跟著我媽一起躺在病床上。我媽還插著呼吸機，位置已經佔了大半，沒有辦法，我就睡在了她旁邊的位置。還好這個病床是有護欄的，護欄升起來，就有了我睡覺的地方。

“你這小女兒是家裡人很寵嗎？”

“是啊，我這小閨女就是操心一點。”

“哈哈哈。”那人笑著關了燈，我卻久久不能睡下。護欄不是很大，我只感覺自己是抱著護欄的。很憋屈但是又沒有別的辦法。

窗簾沒有拉，夜晚的風景並沒有那麼迷人看不見星星，黑黑的，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我嘗試睡著，但是突然有點聲響就能把我驚醒。很精神，之後又怎麼睡都睡不著了，直到第二天一早，護士來查房，問我們誰是病人的時候，我才逐漸醒來，帶著歉意從我媽的床上下來。

沒有洗臉，就有人來了。來的人是向一她已經結婚了，跟我媽的關係不錯，我和周琪坐著她家的車就回到了家中。周琪跟我說，“爸在走的時候跟我說，你這段時間要住在向一家裡，有什麼需要都跟向一說。”

“知道了。”

“那我就回學校了。”周琪說完之後就收拾東西走了，之後向一又吩咐我跟著她回家。我是十分不想去的，但是又沒有辦法，我不會做飯要是待在家裡肯定要把自己餓死，而且我還沒有錢。

想著，我便就跟了上去。來到她家，她就讓我隨便坐。她家有一兒一女，均都不是好接觸的人物。我只感覺到壓力，想逃嗎？沒辦法的。

“媽，她來咱家幹啥。”屁股還沒坐熱，主人公就來了，她是向一的大女兒，跟我媽的關係很好。

“你老姑生病了，小姨在家沒有人照顧，就來咱家了。”向一隨意解釋了一句就回了臥室，只是可惜她們家的屋子不隔音我全都聽得到。

“那她就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嗎？來咱家幹什麼啊。”

“你小姨還小，不會做飯當然要在別人家裡住了。”

“真是想不通。”

“你想不通的地方多著呢，出去問問她拿書包了沒有，明天就要去上學了。”

“你為啥不去。”

“我還要收拾東西，你不去誰去。”

“真是煩死了。”、“周甜，你帶書包了沒有，明天你要上學。”

“帶了。”

“那就行。”她說完之後就回去了，我有點煩，乾脆就把書包拿出來寫作業。記得在離開之前，我將我剩下的那一根火腿腸放進了書包裡。

還在，不過還是不吃了。

掏出作業，就開始寫。這些題只是稍微有點難度，但卻不能絕對難倒我。正寫著，突然就聽見有人走了進來。是向一的丈夫，我見過幾次，但不是特別熟。

他進門之後見到我，先是驚訝之後又是隱忍。只是一瞬間，我就明白了他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原來向一根本就沒有跟他說過我要來的訊息，所以他在隱忍準備要去問向一。

都說夫妻生活中最介意的，就是隨便把家裡人帶到家裡來住。想到這裡，我便就有些慌我沒有錢，難道我要餓死嗎？

“你怎麼回來了。”

“沒什麼活我就回來了，還沒問，你怎麼把她給找來了。”

“我姑生病了，讓我把她給帶著。”

“她們讓你帶你就帶。”

“我小時候就是我姑帶出來的，報恩。”

報恩？原來她把我帶過來是因為報恩？是了，除了報恩好像沒有什麼別的理由。孩子就是拖油瓶，難為她還想著這份舊恩，只是我沒有什麼可以還得，就。唉，

我將自己書包裡的火腿腸拿出來放在客廳的桌子上，之後又去寫作業了。老師佈置的作業說多不多，說不多其實還挺多的。等我寫完她們一家人已經開始收拾著要早早睡覺了，向一像是才注意到我一樣，猶豫著不知道要說什麼。

“想問一下我住在哪裡。”

“啊，這邊有個臥室，你進去住吧。裡面有個鬧鈴，你自己設定一個鬧鈴。”

“好。”

向一見我答應下來了，便就回房去睡覺了蓋上被子，我突然就有些迷茫。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我只需要吃飯的錢就可以。但是我沒有手機，又怎麼和父母聯絡。

想要在別人的家裡生存，肯定是給好處的但是我沒錢，要給什麼東西呢？好像就是學校給發的營養餐了。那是我唯一可以拿出手的東西，希望她們不會嫌棄吧

看了眼鬧鐘，我定的是早上五點半的鬧鐘雖然上學的時間是七點，但是我還是想著早早起床為好。於是，等到第二天早上，鬧鐘響了之後我就早早起床收拾了自己，我不知道哪一條毛巾是擦臉用的，就隨便拿了最不起眼的一條用來擦臉。

等到他們起床的時候，向一的女兒毫不留情地在一旁嘲笑我，“媽你看，她在拿擦腳的布擦臉。”

我聽見她們說的，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而向一也笑著調侃，“好傢伙旁邊那麼多毛巾你怎麼就拿了洗腳的毛巾擦臉，要是讓別人聽見了，肯定是要說我們不好好待你。”

我乾脆又開始洗臉，洗了兩遍還是覺得不乾淨，就拿了香皂洗。剛抹了一點，就又聽見向一女兒的笑聲，“用肥皂洗臉，哈哈哈哈，她難道不知道還有洗面奶這個東西嗎？”

“行了行了不要洗了，浪費水呢。我給你幾塊錢，你去早餐店買點包子吃。”向一說完之後，就將三塊錢遞給了我。包子一塊粥兩塊是剛剛好的，只不過她為什麼要給我錢買。

看她的樣子，是要在家裡吃的。給我錢買早飯，難道說她捨得放棄這幾塊錢？要知道饅頭給我掰一半吃，對她來說也是消費了五毛錢而已。五毛錢和一塊錢，對一個正常人而言不是應該選擇五毛錢嗎？她竟然選擇了一塊錢。

“你拿不拿，你要是不拿的話，那今天就可以不用吃飯了。”向一道，卻表現不出威脅的意思。那就是假鈔？我有點想不通，但還是將錢接過並跟她說了一句謝謝。

向一併沒有跟我說什麼，轉身就走了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只剩下她的大女兒笑臉嘻嘻地瞅著我，嘴裡不停重複著一句話，“傻瓜拿擦腳布擦臉，傻瓜拿擦腳布擦臉。”

她像是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好吧，她是知道的，說也是有意的。我將書包背上，準備走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了桌子上的火腿腸。

“這是誰的火腿腸啊。”她問，向一看了我一眼，“當然是你小姨的，還能是誰的。”

“那我把這個吃了。”

“這是你小姨的東西，給人家留著。”

“我不管，我就是要。”

“那你拿著吃算了。”

後續，我沒有再看下去。開啟門後，我才有了一絲的放鬆。走在上學路上，路遇一家早餐店，去買了早餐之後就在路上一邊吃一邊趕路。

向一的家距離我的學校很近，沒多久就到了。可能她的孩子是要在這裡上學，所以她才選擇在這裡買房，挺寵的。跟我媽一樣，她也選擇在這裡住，多半是為了我的。

不對，也是為了我姐的，這是父母對孩子的愛。但是這份愛多少有點沉重了，因為如果沒有一個好成績是會崩潰的。

“周甜？聽人說你家裡出事了，怎麼不請假要來上課啊。”

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聲音，直到那人走進了跟我說話我才發現她的身影。

她叫李平，是我的好朋友。長相很可愛，為人也很友好。

“我爸沒給我請假，所以我就來了。”

“你爸爸為什麼不給你請假，怕耽誤你學業嗎？”

“可能是吧。”

“那你家裡現在都沒有人了吧，現在住在哪裡啊。”她問，我有些猶豫，但還是將實話告訴她，“我媽那邊的親戚在這裡，我就住在她家裡面。”

“住在親戚家，嗯。挺好的，但是這會很不方便吧，我聽人說親戚那邊的關係是最不好處理的。也不是說你是累贅，就是她們多少會有點介意。”

李平說得很對，我十分贊同她的話。但是我要是不去向一家裡，那我應該去哪裡呢？要知道我既不會做飯，也沒有錢給我買飯吃。要是去別人家裡，那才是累贅吧。

“你要不來我家裡住吧。”李平提議道，她說的正是我剛剛想的，但。

“我不會做飯，也沒有錢，去你家不是更像累贅嗎？還是算了。”

“但是就你這個性格，你在她們家裡是會受欺負的吧。我看看？”李平說著就來抓我的下巴，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就拼了命躲。

“你不要動啊，我就看看。”李平說著就又要抓過來，雖然不理解，但還是站著任由她看什麼。

她先是摸了摸我的臉，之後又將我的上嘴唇開啟，“嘖嘖嘖，今天早上沒刷牙吧。她們沒給你準備刷牙的東西，你來我家，我把你的情況都跟我媽說了，她會對你很好的。我昨天還買了牙刷杯，跟我一樣的那種，就是給你準備的。”

“還是算了吧，太打擾了。”

“這有什麼好打擾的，我媽說了她挺歡迎你的，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就陪我一起玩吧。”李平說得很輕鬆，似乎這並不是一件事情。然而，昨天向一老公的模樣此刻都還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我不敢賭。

“我。還是不打擾了，謝謝。”

“你這人怎麼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啊，那這樣吧，你要是在你親戚家裡過不下去了就跟我說，去我家裡住。”

“你媽媽真的知道嗎？”她越是說，我就對此表示越發懷疑。因為像我這樣的拖油瓶，正常人應該都是避之而不及的。而且，我們家和她們家唯一的關係，還是我們小輩之間的友情。

我媽去了大醫院治療，不是小醫院。治療時間，估計也不會很早結束。就算李平說的是真的，那之後呢？時間長了，肯定要受不了。

“我媽肯定知道啊，她要是不知道的話我們也不可能準備牙刷杯不是嗎？”

“但是我沒有錢，不現實。”

“額。”她再說不出任何話，

“好了，一起去學校吧。”我將吃完的包裝袋扔進垃圾桶裡，就又來到她面前。李平手上還有剩餘一半的包子和豆漿，我準備在這裡等她吃完。等她吃完之後，我們再一起去學校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