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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玉秀眉一皺,覺得外面太過吵鬧,於是指尖一彈,一道波紋打出,這道波紋如同浪一般散開,被這道波紋打中的人都心裡一顫,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巴。

執法堂外成千上萬的人,順時間便鴉雀無聲。

這便是化神境,大夏五大宗的之一的南天門的掌尊大人嗎?

鄭家的族長眯了眯眼,這李子玉打出這道波紋,竟然沒有避開他。

不能因為李子玉一介女流就輕與之,這個女人的可怕,你的修為越高,就越覺得心驚。

鄭家族長眯了眯眼,這種人的任何行為言語都是有深意的,譬如剛才這一下,雖說不是點明立場,可又何不是對自己的示威呢。

也就是說,這執法堂不是鄭家的地盤,他李子玉才是這裡的主人。

哼,女人。

鄭家族長明知如此,還是輕哼一聲。

敏感的鄭毒察覺到族長臉上微妙的變化,他是認為李子玉會偏袒遊吹雲一方的,至於為什麼,白七彩是李子玉的徒弟,還用多解釋什麼嗎。

不過他也覺得也不一定那麼沒有迴旋的餘地,畢竟今日李子玉的見死不救便是態度曖昧,她們師徒二人生了一道嫌隙。

這時,李子玉抬頭看了一眼天井,說道:“時候差不多了……”

“是啊,我在福海樓備下一桌酒席,李掌尊,咱們趕緊解決了這件小事,便賞臉一聚?”

鄭家族長微微笑道,彷彿今日之事很是簡單就解決一般。

“庭審為公,不談私事。”

李子玉淡淡道。

鄭家族長也不在意,笑眯眯的說道:“嗨,掌尊這話就見外了,是咱鄭家無禮在先,那麼久了都沒有去拜訪李掌尊,實在是汗顏啊。你執掌執法堂,我鄭家對黃金堂苦心經營,咱們說到底都是為南天門做事的同僚,難道掌尊不肯賞這個光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子玉又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只得搖頭道:“非是我孤傲,最近修煉遇到難關,解決之前確實無心再做其他應酬了。”

鄭家族長也不強求,他自然懂得進退之道:“那實屬遺憾。”

李子玉看了眼鄭家族長,此人一副中年平庸模樣,長鬚長髯,卻不知是活了多久的老怪物,江湖上罕有他出手的記錄,作為族長卻像是一個行事低調的隱居人士。

堂堂鄭家,卻由他來掌舵。

此人不簡單。

這兩位至高權重者都得出這個結論。

但真論起來,身為南天門掌尊的李子玉的地位要更高些,所以鄭家族長以下位者自居。

但沒有人會不把他放在心裡,饒是李子玉也是如此——她似乎覺得自己處理太過冷冽,於是主動說道:“還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實是我失禮。”

李子玉並未福身,而是拱手,修道之人不拘小節但有禮數。

鄭家族長哈哈大笑起來,起身拱手道:“哎,李道友仙子一般的人物,不認識我這種小角色不是很正常,未曾拜會李仙子,乃是我的過錯。以後我設宴,李仙子一定要賞光啊,不然我自罰酒水卻是債主不在啊。”

饒是李子玉,也不免覺得這人確實是個左右逢源,伸手八面來風的人物,比起一些江湖豪傑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果然是一家掌舵者,沒有修道之人的清淡,倒是世俗風流更多些。

“在下鄭西來,打西邊來了個和尚,哈哈哈哈。見過李仙子李道友。”

李子玉神色緩和道:“見過鄭西來道友。”

白七彩眼見那鄭西來三言兩語就和自己那清高的師父搭上了白,一時間心裡有些不安,她倒不是怕師父向著外人,而是覺得鄭西來的手段可能比預想的還要猛烈。

不過遊吹雲人已經身死,再有手段,一個死人也不會感受得到。

白七彩現在所做的,就是儘量維護一下游吹雲死後的尊嚴罷了,至於留個全屍,她都覺得不大可能。

她的目光看向躺在木板上的的遊吹雲,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還活著,還會突然跳起來,然後笑著和自己鬥嘴。

這個書呆子每次都是嬉皮笑臉的,沒個正行,想不到真正看到他正行的時候,卻是他最安靜的時候……

白七彩突然覺得有顆水珠落到自己的手上,她奇怪的捻了捻,還有些熱度,最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流眼淚。

毫無預兆的。

她已經記不清上次流淚是為什麼了,也許是練功太苦了,也許是父親嚴肅的訓斥。

也許是自己心愛的小狗被狗販子剝了皮。

從那以後白七彩就發過誓,再也不哭了,因為哭泣是無能者的表現,意味著她無力改變現狀,意味著一切都超出她的預期來進行。

白七彩從來都討厭意料之外的狀況,這次尤其,尤其討厭遊吹雲安安靜靜躺在那裡的樣子。

她輕輕的拭去自己的眼淚,她要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能做無能之人。

她的心底有暗潮,拍打著這岩礁。

以李子玉的洞察力,自然知道愛徒的異常,可是她只能在心底裡嘆息一聲,只要過了這關,自己的弟子也算曆經了情劫,從此一飛沖天,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她在午時,大聲問那已經嚇傻了的陸遠:“作為遊吹雲的記名弟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陸遠趕緊搖頭,因為他發現鄭家那邊的視線一個個要生吞活剝了。

這時,鄭西來突然打斷李子玉,向殿外眾人說話,話語強勁,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落在他們的耳朵裡面。

“遊吹雲之罪,罪可致死!可否請掌尊容我陳述遊吹雲的罪惡事實,好讓悠悠眾口不起非議?”

李子玉點頭道:“理所應當。”

鄭西來咳嗽了一聲,緩緩站起身,他的身材並不高大,但是那種不怒自威深深地印入眾人的腦海中。

“第一條罪過,乃是在今年入門考核中,以作弊的方式透過考驗取得第一名的形式——這一點,主事弟子唐婉可以作證。

是吧唐婉?”

聽到鄭西來提到入門考核,鄭開和唐婉的面色一變,鄭開的臉有點漲紅,而唐婉則如夢初醒般,聽到鄭西來點名:“是的……是這樣的……”

唐婉這話一出,大殿外譁然。

因為他們都知道遊吹雲在迷窟救過一些人的性命,涉及到很多人,其中就有唐婉。

想不到唐婉竟然出來作人證來作為遊吹雲作弊的事實。

不管遊吹雲是否真的作弊,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唐婉這種忘恩負義的行為絕對是被人不恥的。

“唐婉師姐竟然是這種人……”

“啊,她竟然……”

一時間那個在眾人心目中的美好女神破碎了,唐婉是多少人的夢中情人啊。

“第二條,兩次在黃金堂以武犯禁,傷害鄭曉紅等數名弟子,後一次還拆毀半數建築,導致黃金堂坍塌一半。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其罪當誅。”

鄭西來有條不紊,一條一條的列舉,聲音極具穿透力和說服力。

人群裡也有不少反駁的聲音,有目擊者在場。

“明明就是鄭家仗勢欺人……”

“對,黃金堂就是他們的一言堂,他想怎麼說都可以。”

可是這種聲音不大,也不敢大,誰敢在鄭西來面前放肆,似他這種人物,得罪了下場只有四個字——死無葬身之地。

鄭西來同樣如此想著,他的淫威除了李子玉以外還有誰敢不低頭?

真以為人人都是遊吹雲,都敢在鄭家頭上作威作福了?反了天了!

瞧見沒有,木板上躺著呢,活生生的例子。

鄭西來之所以如此鄭重的將這些事情公之於眾,其中自然有敲山震虎,最差也是殺雞儆猴。

他分析過最壞的結果——七掌尊遊山歸來算賬,但是他旁觀此事很久了,沒有在遊吹雲身上見到任何的大手撥弄,於是他便稍微示意加強了人手壓力。

這也是遊吹雲之所以奪了鄭家的傳承還活到了昨天的原因。

不過這小孩也太不耐造了,輕輕一撅便斷了。鄭西來如此想到。

至於造成的後果,與鄭家傳承比起來,孰輕孰重還是拎得清的。

“第三條,遊吹雲身負一條人命!還重傷我鄭家一名老人,就為了爭奪我鄭家的傳承。真是無法無天啊,真是視我鄭家尊嚴於無物,視我南天門門規為糞土!

他作為吟嘯宗餘孽,甚至不思悔改,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天都不容他。”

這段話鄭西來說得是鏗鏘有力,義憤填膺,將遊吹雲貶低成了最腌臢之物,將吟嘯宗貶低成了餘孽。

可是,當年吟嘯宗再不濟,卻有許多烈士豪傑犧牲在了那一場天昏地暗的廝殺之中,他們也是保家衛國的勇士啊。

鄭西來這一番話,簡直是誅心言論啊。

但他絲毫不喘氣,接著突然劍指小孩陸遠:“你認不認!你作為寸金峰記名弟子,你應該知道遊吹雲犯下的一切罪行!你若承認,我鄭家便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陸遠被大人物眼睛一瞪,頓時駭得屁滾尿流,一句你認不認,將他從椅子上震摔了下去。

一句認不認竟然動用了化神境的修為,如同雷劈一般深深的刻在陸遠的心裡,差點就將他震成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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