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根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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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肅看著家中“破敗”的景象，心中有些難受，厚厚的灰塵讓他連一個放包的地方都沒有，他便從包裡取出一本書墊在門檻上，然後將包放下。

接著，廖肅從房間裡找出了一塊抹布，家裡沒有水龍頭只能去外面接水，正要出門門口出現了一人，廖肅看過去正是自己的舅舅。

舅舅見廖肅回來，便問道：“肅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廖肅放下手裡的東西，說道：“剛剛才回來，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學校裡面的，突然有點想家了，就回來了。”

舅舅看了一眼房子裡面，說道：“這房子多久都沒有住了，你去我家。”

廖肅有些猶豫，舅舅直接拿起他的包往家裡走去，廖肅原本是不願意的但是這要收拾起來還需要時間，不如就先去舅舅家。

舅舅家是磚房，自廖肅記事起舅舅家的生活條件就相當不錯……

剛到舅舅家，廖肅就看到了自己的表姐，她正坐在門口寫作業見廖肅過來就扔下了筆，問廖肅道：”肅兒，你回來了？“

廖肅回來上學的事不知道父母有沒有和其他的親戚說過，自己反正那裡都沒有去，如果大家不知道那也正常，他還沒有說話，舅舅就先說道：”肅兒現在在西城一中上學。“

接著，舅舅又對廖肅說道：”你姐姐在西城二中，以後上面你們路上也有個照應。“

廖肅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們明天可以一起去學校。“

姐姐笑了笑，又繼續去寫作業了，按照年齡來算，姐姐已經上高三了，學業繁忙也是正常的，廖肅也沒有再打擾她。

吃完飯之後，廖肅就在舅舅家休息了，雖然家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總得把鎖換上。於是，廖肅便去商店重新買了一把鎖給大門重新換上了。

周天晚上是要上晚自習的，廖肅和姐姐要提前趕到學校，沒想到周天的車更加難等，兩人站在村口等了近一個小時都沒有等到車來。

廖肅有些不耐煩，便問姐姐道：”姐姐，每個週末的車都這麼難等麼？“

姐姐卻習以為常，她回答道：”現在的車少，每次周天去學校都要等一個多小時，而且人很多。“

廖肅心裡想著：以前城裡也沒有這麼麻煩，怎麼現在這麼難坐車。

廖肅說道：”我記得小時候進城也沒有這麼麻煩啊，那時候還有位置坐。“

姐姐能比廖肅年長些，而且一直都在家裡對於這些事，她是再熟悉不過了：”之前有私家車啊，但是後來有人開公交車了，就去有關部門舉報說是有非法營運。“

”然後，就查了來舉報這個人的證件，沒想到這個人的證件不全反而把自己坑了，那人又去買的新車辦了證件這才開始跑。“

”但是這個事情一直沒有人管，那些有證件的人只要在路上看到有私家車運營就打舉報電話，那些人一到城裡就被人抓住了，罰了好幾次款，也就沒有什麼人再開私家車拉人了。“

”有證的人只有三個，一輛車只能坐19個人，整個西鎮的人沒有車的都要依靠這三個人，當然不可能忙得過來，他們倒是掙了不少的錢，卻讓大家的出行成了大問題。“

廖肅聽到這話，說道：”這還真是過分，就想著自己掙錢，不顧大家的便利，西鎮有私家車的恐怕不會超過20家吧。“

姐姐回答道：”不多，有些人都是借的錢買車，就準備跑車來還錢，現在全都落空了。“

……

談話間，公交車來了，廖肅遠遠地就看到車裡面擠滿了人，車到了近前，果然不出廖肅所料單人的座位坐了2~3個人，雙人的一班都是4人，中間更是人擠人。

廖肅上車之後，對姐姐說道：”人好多啊，不如我們等下一趟吧。“

說著，廖肅便要下車，姐姐連忙抓著廖肅的胳膊，說道：”不行，現在能坐就坐上，不然到後面會更擠。“

廖肅無奈，擠也只能坐著，要是有私家車廖肅寧願多出點車費，都不願意擠這樣的公交。

車裡都不敢抬腳，一抬腳就沒有再下腳的地方了，本來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帶人了，卻沒想到還是一路走一路帶人，最後19人的車，硬是塞下了70多人。

為了能多帶一些人，先坐下一車38人，將這38人帶到一個地方集合起來，然後再回去帶一車38人兩車合在一起，這19人的車就這樣超載4倍，廖肅很有幸趕上了這樣的運載方式。

等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16:30了，本來還想著去西關看看，時間卻不允許了而且英語作業還沒有寫完，得趕快去教室補作業。

教學樓從東西兩邊都可以上去，學校擔心放學之後教室裡沒人會有人來偷東西，於是在東西兩側裝上了兩道鐵閘門，差不多要上課的時候才會開啟。

廖肅到大門的時間是16:55，門還沒有開，但是廖肅看到陽臺上站了幾個人，他心想：門都沒有開，這些人是怎麼上去的？

正想著，廖肅看到一箇中年人推著腳踏車走了過來，接著，那人將車停到了教學樓底下的車庫裡，等那人走出來之後，廖肅猜測這些人可能是從車庫上去的。

於是，廖肅便走進了車庫，車庫不太大也沒有畫停車框，如果都按順序停車，大概能放下200多輛腳踏車，雖然全校有幾千人，但是有車的不過上百人，這個車庫足夠使用了。

果然，車庫上教學樓的樓梯門是開啟的，廖肅便走了上去，他原本是想去教室補英語作業的，但是沒人來自己又不會寫只能等人來了找同學的抄。

難得教學樓這裡沒人，廖肅便想著四處轉轉，不過，教學樓所有的教室長得都一樣，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走著走著便走到了教學樓的第六層。

再往上走就是天台了，廖肅本想回教室，突然，聽到了上面傳來一陣陣慘叫聲：”啊……“

廖肅有些疑惑，這麼早怎麼會有人來天台，好奇心還是讓廖肅走了上去，原本天台的門是用鐵鎖鎖上的，後來為了方便打掃和修檢就直接用鐵絲擰上了。

天台的門大開著，廖肅悄悄走了上去，剛一探出頭就看到了幾個人在圍毆一人，他擔心被發現連忙躲在了門後面。

被打那人一直在求饒，用雙手護住頭，卻還是擋不住雨點般的拳頭襲來，鼻子和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廖肅不敢正眼去看，也沒有看清那幾個人是誰，不過總感覺這幾個人很像王跋他們幾個。

那些人打完了之後，其中一個人對那人說道：”讓你拿50塊過來，就帶了30，你當我假的？“說完，又重重地踢了一腳。

接著，那人蹲了下來用一隻手捏住被打那人的下巴，說道：”下週，給我拿80塊過來，少一塊，打十拳。“

其他幾人也撂下了狠話，然後就往樓梯這邊走來，廖肅見他們過來了，便走到了門房牆的另一邊躲了起來。

等那幾個人走了之後，廖肅緩緩才緩緩走了出來，他不願意多事也沒有能力多管閒事，正要走下去的時候，看到那人正是劉慶。

廖肅往樓梯看了一眼，那幾個人都已經沒有了蹤影，這才過去扶起了劉慶。

劉慶被廖肅扶了起來，他卻以為是那幾個人又回來了，連忙低下頭說道：”別打我，別打了……“

廖肅連忙說道：”劉慶，是我啊。“

劉慶一聽這聲音，才敢抬起頭，廖肅繼續說道：”剛剛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在這裡打你？“

劉慶捂著肚子，說道：”那些人和王跋他們是一夥的，上週強迫我給他們拿50塊，我都給了他們連生活費都沒有了，中午都是吃別人吃不了的，這周又要給50，我實在沒辦法了。“

廖肅問道：”前段時間，你是不是也沒錢吃飯？“

劉慶回答道：”對，那次是被學校外面的人搶了，我後來避開了他們，卻還是沒辦法躲開學校裡的人。“

廖肅將劉慶攙扶著，往樓下走，說道：”那你怎麼不跟老師說呢？“

劉慶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用，反而被他們知道告老師了，還得挨一頓毒打。“

廖肅沒再說什麼，晚自習卻一直在想這件事，正想地出神，張源寶對廖肅說道：”你在想什麼呢？都發了一節課的呆了。“

廖肅自然不會將這些事告訴女孩子，便搪塞著說道：”我在想明天吃什麼呢。“

張源寶一聽廖肅這話，差點笑了出了聲，回答道：”哈……這一晚上，你就想了這點事。“

廖肅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張源寶又繼續說道：”你要是實在想不到吃什麼，那不如明天我請你吃東西。“

廖肅倒沒有想到張源寶會這樣說，一時間還不知道怎麼回答愣愣地看著張源寶，張源寶以為廖肅不願意，便問道：“你不喜歡麼？”

廖肅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你是想請我吃飯麼？這怎麼好意思呢？”

張源寶笑著說道：“不是，要是明天你吃的話，我就帶中午飯過來，不回家吃飯了。”

一聽到張源寶要帶午飯，加上之前的早餐廖肅特別期待，便問道：“你準備帶些什麼？”

張源寶卻回答道：“不知道，每天都是林叔叔給我準備好了的，你要想吃什麼，我也可以特意帶給你。”

廖肅一時間還想不到想吃什麼，無意間撇到了書上畫著的雞腿，便說道：“那，能給我帶個雞腿麼？”

張源寶笑著說道：“沒問題。”

下了晚自習，廖肅知道劉慶肯定沒有吃飯也沒有錢，便主動找到劉慶，說道：“走，吃晚飯去，我請你。”

劉慶知道廖肅的心思，腹中也飢餓異常，便沒有推辭。兩人去了餐廳，10分鐘就吃完了，劉慶卻不願意回宿舍說自己要去找個同學，讓廖肅先回去。

廖肅也沒有多想，就自己回了宿舍，宿舍的人依舊喧鬧，廖肅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洗漱之後就上床休息了，日記本丟了，廖肅重新買了一本，卻不在宿舍寫，每次都在教室寫完夾在書中。

晚上燈都關了，廖肅看了一眼劉慶的床鋪，上面卻沒有看見劉慶的身影，他心想著：“這劉慶幹什麼去了，還不回宿舍。”

每週天的晚上，宿管叔叔就會來查一次人，廖肅所在的宿舍在六層，這時候宿管叔叔還沒有上來。

不一會兒，宿管叔叔就帶著手電筒上來了，他直接推開了門開啟手電筒往各個床鋪上晃了一下，看見了劉慶的床鋪空著，便問道：“這個人呢？去那了？”

大家都看向劉慶的床，正想幫他打掩護的時候，劉慶跑回來了，他說道：“叔叔，我在呢。”

宿管叔叔看了劉慶一眼，說道：“下次早點回宿舍，晚上別亂跑。”

劉慶連連點頭，宿管叔叔正要走，卻看到了被踢壞的櫃子門，便用手電照著走了過去，說道：“這是誰弄壞了的。”

宿舍裡沒人回答，宿管叔叔繼續說道：“明天晚上，你們拿出50塊，照價賠償。”

說完之後，就走出了宿舍，宿管叔叔剛走劉慶便走到廖肅的床鋪邊上，說道：“今晚上我不回來睡了，我去其他宿舍。”

廖肅還沒回答，劉慶便已經跑出了宿舍，廖肅猜測可能是擔心宿舍裡有人會再找他的麻煩，便出去躲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廖肅剛進教室就看見張源寶已經來了，她桌子下面放著兩個大包，看來就是今天的早餐和晚餐了。

自從廖肅和張源寶坐在一起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自己買過早餐，每次都是吃張源寶帶的，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就每天幫張源寶寫各科作業，作為回報。

原本廖肅以為會有很大一股食物的味道，坐在座位上卻沒有絲毫的氣味，張源寶見廖肅來了，便笑著說道：”昨天晚上我給林叔叔說了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飯，林叔叔準備的食物足夠我們中午吃了。“

廖肅有些好奇，便問道：”為什麼聞不見食物的味道？“

張源寶沒有直接說出來，她回答道：“等中午吃的時候就知道了。”

早上的課廖肅一直在想午飯的事，出神了一早上，終於熬到了中午。

張源寶取出桌下的袋子，廖肅卻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先吃吧，我去辦點事。”

張源寶還沒問出口，廖肅就已經離開了座位，劉慶正往教室外面走，廖肅追了上去，將劉慶拉到陽臺邊上對他說道：“你還有錢吃飯麼？”

劉慶搖了搖頭，說道：“唉……這個……我準備去找我以前的同學，他飯量小，我吃他剩下的。“

廖肅將餐廳卡從褲子口袋裡拿了出來，拉起劉慶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上，說道：”你先用我的卡吧……“

廖肅的話還沒有說完，劉慶就連忙拒絕道：”不行，上次就用的你的，不能再花你的錢了。“

廖肅著急回去吃午飯，硬將卡塞給了劉慶，說道：”你先用，還是和上次一樣，還我就行。“

劉慶本來還想繼續拒絕，廖肅卻已經跑回了教室，看著手上的卡劉慶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動，他心裡暗暗想到，將來廖肅有事一定要還了他這個人情。

廖肅走回了教室，聞見了一大股香味幾乎瀰漫著整個教室，他正要回座位卻看見了坐在牆角偷偷抽菸的王跋，雖然好奇，但是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廖肅走回座位，不僅香味出來了，食物還冒著熱氣，他更加疑惑了，問道：”這是怎麼做到的？現在怎麼還是熱的，而且香味這麼濃郁，是怎麼做到沒有一絲氣味的？“

張源寶也不是很清楚，所有的東西都是林叔叔準備好的，她回答道：”可能是因為這個容器吧。“

廖肅看了一眼地上裝食物的盒子，整個盒子都是白色的，上面寫著“專用食盒”他從來沒有見過，食物的氣息太誘人了，就沒再問下去，開始吃飯。

正吃著，張源寶突然說道：“對了，差點忘了你的雞腿。”

說著，張源寶就從書包裡又取出一個更加精緻的小盒子，開啟蓋子的瞬間，一陣撲鼻的香料味襲來，廖肅的口中瞬間分泌出了不少的唾液。

張源寶將裝雞腿的盒子遞到廖肅的面前，說道：“吃吧，昨天晚上我給林叔叔說要吃雞腿，林叔叔特地從鳳城（西州最大的養殖基地）買來的食材，花費了一晚上才製作完成的。“

廖肅一聽到鳳城，心裡愣了一下，說道：”從西城到鳳城至少有200多公里啊，這一晚上？“

張源寶說道：”這算什麼，開車兩個多小時就到了，一來一回也就四個小時，提前都打電話訂好了直接取貨就好了。“

”早上聽家裡有人說，為了做這個雞腿特意買了上百種香料，有的香料研磨成粉，有的香料做成汁裝在注射器裡，讓廚師和司機一起去拿雞腿。“

“等取到雞腿之後，直接用注射器將料汁打進雞腿裡，然後用香料粉塗抹在外面，回來的路上就剛好研製兩個小時，一回來就立刻烹飪。”

聽到這裡廖肅再也忍不住了，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正要拿起雞腿享用，手還沒有觸碰到雞腿，雞腿就被另一隻手拿走了，廖肅抬頭看了一眼正是王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