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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隨開車回到家裡,正好趕上中午開飯。

一群人見到他,齊刷刷圍了上來,裡面沒有許姝的影子。

傅明隨垂下眼睛,和幾位叔叔伯伯寒暄了幾句,又和二叔傅坤堯聊了會兒公司的事兒,然後才去陽臺那邊找白蓉。

他問:“小姝呢?”

“你還挺黏你老婆。”白蓉抿了口茶,忍不住笑:“一上午沒見到就找了?”

……

傅明隨無語片刻,又問了一遍。

“在樓上書房和小四小五一起。”白蓉想了想,不太確定:“剛才好像有人送給小五兩隻貓,她們幾個女孩子一起玩兒呢。”

兩隻貓?傅明隨皺了皺眉,點頭後向樓上走。

傅家很大,三層樓的獨棟,光書房就有三個,只是他和傅坤祿的書房都是有重要檔案常年上鎖的,所以幾個姑娘在書房玩兒,只有可能在三樓放雜書的那間。

傅明隨推開門走進去時,許姝正坐在地毯上逗貓。

她膝蓋上趴著一隻軟綿綿的大肥貓,是品相很漂亮的銀漸層,一雙大眼睛像是深藍色的玻璃珠,乖巧又黏人。

許姝喜歡的不行,細白的手指在貓咪的毛髮裡摸來摸去,見到傅明隨進來抬起頭,傻乎乎的一笑。

傅明隨本來有些焦躁的心緒都被她這一笑給抹的平靜了。

倒是傅莞和傅韻立刻站了起來,乖巧的打招呼:“三哥。”

“嗯。”傅明隨一併回應了兩個人,問了句:“誰的貓?”

“朋友送給我的,家裡沒人就送到這裡來了……”傅韻在他面前就像只乖巧的貓,低聲回答:“三哥,掉毛我會收拾的!”

許姝眨了眨眼,被她這慫慫的模樣逗的有點想笑。

“行了,賣什麼乖。”傅明隨笑了聲:“又沒怪你。”

他頓了下,又說了句:“就想問你這貓在哪兒買的。”

傅韻和傅莞本來剛鬆口氣,一聽這話都愣了。

“啊?三哥,你問這問題是要養貓?”傅韻納悶:“你不是最討厭這些毛茸茸的動物了麼?”

她們之所以這麼害怕被責怪,本質也是因為傅明隨很討厭貓貓狗狗這些寵物。

之前老宅有人養貓,他見到總會皺眉,連寵物踏過的地毯和房間都不願意涉足,怎麼現在就變了?

傅明隨沒說話,只是目光停留在許姝擼貓的手上。

“三哥。”傅莞比較機靈,見狀眼睛轉了轉,立刻調侃:“不會是因為嫂子喜歡,你就想養貓了吧?”

聽了這話,許姝和傅韻都抬頭看向他。

傅明隨沒否認,淡淡說:“家裡夠大,養只貓也沒什麼。”

許姝不喜歡家裡有外人在,也不用阿姨,他平時又忙,或許她一個人在家裡確實是太孤單了。

養個寵物什麼的也不是不行,她喜歡就好。

聽到這個回答,傅韻和傅莞立刻都誇張的‘哇哦’起來。

許姝被她們淺淺調侃的聲音弄得臉紅,連忙說:“我、我也不是非要養……”

說話聲有些心虛,因為她真的挺喜歡貓貓狗狗的,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和別人合租不方便,其實一直都有想養一隻的計劃。

“哎呀,嫂子,你就別口是心非了。”傅韻忍不住笑:“你多喜歡這貓啊,我送你吧。”

“不行。”許姝搖頭:“這是你朋友給你的。”

她怎麼能橫刀奪愛。

“這有什麼啊,反正我有兩隻。”傅韻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我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啊,嫂子你就收下吧,我過來找你補課還能看看貓咪。”

許姝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求助的看向傅明隨。

連傅韻也跟著看向他,彷彿在‘等待發落’一樣。

傅明隨本來想說不用,他陪著再去買一隻就行,可看著許姝好像真的很喜歡懷裡那隻貓的樣子,又改了口。

“行。”他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傅韻:“去買包。”

“靠,哥你真的懂我。”傅韻立刻接過卡,笑的見牙不見眼:“我爸和哥哥正好控制我零花錢……”

傅明隨又補充了一句:“和小四一起花。”

“沒問題沒問題。”傅韻應著,很有眼力見的抱著自己的那隻貓拉著傅莞就走了,才不當電燈泡。

書房裡從熱鬧就只剩下兩個人的驟然安靜,也不過幾十秒的時間。

“真的可以養貓麼?”許姝揉著貓貓的皮毛,抬眸看他:“你不喜歡小動物呀?”

“不太喜歡,但我也不是貓毛過敏的那種不喜歡。”傅明隨頓了下,繼續說:“所以,可以嘗試著接受。”

男人暗示的很明顯。

如果她有喜歡的東西,那麼他可以去嘗試和她一起去喜歡。

許姝微怔,心口不自覺的亂了幾拍。

她不是傻子,不至於聽不懂傅明隨的意思——他是在告訴她,這是一個她可以‘逾越’甚至‘恃寵而驕’的橄欖枝。

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許姝慢慢抱緊懷裡的貓。

她抬起頭,看著他笑的很甜:“謝謝,我很喜歡。”

第31章寶石

◎年輕氣盛,本質就是沒把別人的真心放在眼裡。◎

深夜,簡節才打來電話給傅明隨,報告自己的調查程序。

“傅先生,我找到七年前做行政助理的葉女士了。”他簡略快速的說著重點:“那段時間您剛剛接手公司,很多企業盯著景徽這塊肥肉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變動,內部…內部也不算安穩,那段時間寄快遞的人特別多,有不少裡面都裝著噁心東西,您還記得麼?”

簡節說的這些,傅明隨當然有印象。

畢竟那種種的一切,都是他親身經歷的。

“記得。”他淡聲道:“那段時間,所有寄來的東西都要經過助理團隊的手。”

“是的,傅先生,就是這個時間段。”簡節繼續說:“我聯絡了葉女士,她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說是有許姝這麼個學生寄過快遞。”

“前兩次是信件,她檢查過後發現是感謝信,說是…您資助過她,她寄信來感謝您的。”

傅明隨聽到這裡,手指不自覺握緊陽臺的欄杆,閉了閉眼。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錯過許姝的信了——除卻那段時間的心浮氣躁以外,也是因為他資助過的窮人很多,學生也很多。

作為企業家,無論是真的善念還是要做做樣子,總是避免不了這些的,而許姝只不過是他資助過的其中之一,他怎麼會特意看她寫的感謝信呢?

到底是年輕氣盛,不懂得珍惜善意,太高傲了。

傅明隨修長的喉結輕輕滾動,嗓子微啞:“繼續說。”

還有第三個快遞呢。

“至於第三個快遞,葉女士記憶倒是很深刻,她說裡面是一張銀行卡。”

簡節頓了下,才說:“附帶著一張許小姐親手寫了密碼的卡片,涉及到金錢的事情她不敢私自處理,剛巧那段時間您在外地出差,在江城負責工作的人是…堯總。”

傅坤堯,他二叔。

傅明隨皺了皺眉,低聲說了句:“好,你好好休假。”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是簡節能操心的了,需要他去問。

傅明隨沒有猶豫什麼,直接打電話給傅坤堯去問了。

在偌大的傅家裡,二叔算是他的左膀右臂,是能說上一些心裡話的人,況且不是大事,沒什麼好避諱的。

傅坤堯沒想到他打電話過來問的是這麼一件事兒。

一件看起來許多年前,無足輕重的小事兒。

經過傅明隨不少提示,他才勉強想起來一點。

“啊,是有這麼個事兒,七年前的夏天,大概七八月份的時候吧,你不是在澤州出差麼。”傅坤堯努力的回憶著,邊想邊說。

“平時給你寄卡寄錢的人也不少,我查了一下那卡里的錢,不少,有六位數,不太像是所謂你資助的學生能拿出來‘回饋’給你的錢,覺得這事兒有詐。”

傅明隨:“……”

他被自家二叔這時時刻刻都非常嚴謹的‘反詐’意識給逗笑了,心裡又挺納悶許姝哪來的這麼多錢,忙問:“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寄過來那張卡的人也沒留地址,我想著等你回來看看,再處理這事兒。”

時隔多年,傅坤堯能勉強記起來這件事就不錯,早就忘了‘許姝’這個人名了,當然也想不到當年寄卡的人和傅明隨現在的妻子會有什麼關係。

他憑藉記憶,實話實說:“我把卡放在你辦公室裡,後來…二爺去了,說著急用錢就拿走了。”

聽到這裡,傅明隨總算理清了當年的來龍去脈。

許姝給他寄過三次快遞,前兩次是寫了地址的感謝信,他看都沒看,最後一次則是存了許多錢的銀行卡。

而這次,她知道不會得到回信就乾脆沒有寫地址,只是單純為了還錢而已。

沒錯,是還錢。

傅明隨一開始不明白,可簡單想想就能理得清其中邏輯——他給了女孩兒一枚價值不菲的胸針,但她卻寄人籬下,靠著獎學金和打工讀書,十分清貧。

許姝還他的錢,大概就是賣掉胸針得來的錢。

她沒有留著自己用,之所以會賣掉,大機率也是因為母親生病住院,迫不得已。

這三個快遞他都是不知情的,但其實怪不得任何人,傅明隨知道‘錯過’的本質原因是因為他過於自大。

不在乎資助過的人傳遞過來的感謝,也不在乎在別人眼裡數額非常龐大的銀行卡。

就算他當初知道了是傅毅把錢拿走去花了,他也無所謂的,本質就是沒把別人的真心放在眼裡。

也不知道許姝那個時候……是用什麼心態寄出那些註定得不到回應的快遞的。

而且多年後,她依舊衝著他的方向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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