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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燭光落在裴扶墨冷峻的臉龐上,他乜向周嚴:“折了三皇子半邊翅膀,你說他還能蹦躂多久?”

周嚴心思一轉,便悟了。

上回廣寒樓下毒粉一事被世子提前截胡,想必已經把三殿下氣得不輕了,這次世子這樣做,是徹底想要了大公子的命。

“是,屬下立即去辦。”

周嚴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裴扶墨疲憊地揉了揉眉骨,轉身朝屋內行去,此時屋子裡的氣息還未曾消散,寧靜且詭異。

——————

翌日天亮,江絮清動了動發酸的腰身睜眼,卻見榻上並無一人,這段日子以來,她幾乎每天醒來睜開眼睛便能看見裴扶墨,今日卻沒了他,使她莫名心慌。

江絮清慌亂地爬起身,匆忙掀開帷帳正要下榻,不遠處的書案後傳來一道冷無情緒的嗓音:“急什麼,先將衣裳穿好。”

江絮清低頭一看,她今日竟又未著寸縷!

登時羞得她狼狽地鑽回榻間,慌亂下隨便套上了一旁裴扶墨換下的寢服。

裴扶墨斜倚在書案後,單手執書,神態懶倦地垂眸,唇角微微勾起笑意。

片刻後,江絮清穿好了衣衫,看著長出一大截的衣袖,無可奈何,氣得她赤足直接朝書案後奔來,“裴小九!你怎麼又,又……”

他又將她剝得一乾二淨,還不給她穿好衣裳!

裴扶墨鬆開手中的書冊,緩緩抬眸掃了眼她氣得通紅的一張臉,眼神下移,十分滿意她穿上了他的衣服,旋即便上手點了點她的側腰。

下瞬間,江絮清便痠軟到沒了半分力氣,直接倒在他的懷裡,他輕鬆一提,便將她攬入懷中,一面看著手中的書冊,一面淡淡地道:“嬌嬌又不是沒看過我沒穿衣裳的模樣,就這麼生氣麼?”

江絮清揉了揉酸脹的腰,氣得她上嘴直接咬了一口裴扶墨的衣襟,哼聲道:“那能一樣麼?我把你扒光了,每天早晨不穿衣服醒來,你會高興?”

她扒光他?裴扶墨眉梢一動,顯然來了興致,伸出手指探入她咬住他衣襟的口,耐人尋味道:“也好,不如我們今晚便試試?如何?”

他聲音愈發的低緩,目光看向書案最下邊的屜子,曖昧不清地誘惑:“我若沒記錯,嬌嬌的那本閨中秘典,便是有一套類似的課程。”

這大清早的,他又開始神志不清了!

江絮清不滿地伸舌將他的手指推了出去,他的手指在她口裡來回折騰了半晌,弄得她臉都紅了,氣息紊亂,這才放過了她。

江絮清氣喘吁吁伏在他懷裡,心裡懊惱不止,裴扶墨最近不知怎地,愈發的縱.欲,昨晚分明還在爭吵,他都能歇戰做那種事。

搞得她滿腔的思緒一下被他打亂了。

裴扶墨指腹從她泛紅的臉頰划過去,懶懶散散地說:“嬌嬌又在裝聽不見。”

江絮清背脊一縮,心道,竟是讓他看出來了。

她的腰實在酸到直不起來了,乾脆窩在他懷裡耍賴。

沒多久,安夏進來傳膳,江絮清才趁機從他懷裡溜了出去。

用了早膳後,裴扶墨便出府去了衙署。

臨走之前雖沒有特地說什麼,但看向她的眼神,莫名讓江絮清害怕。

裴扶墨這在不知不覺地隱隱轉變,就連安夏都察覺出來了,“夫人,您和世子是又鬧了什麼不愉快麼?”

江絮清歪頭想了想,“昨晚是吵了一架。”

但是她捫心自問,後來發生的事應當算是和好了罷?雖說她還是不太贊同裴扶墨對萱姐姐的事,選擇那般殘暴冷血的處理方式……

安夏時刻擔心著世子和世子夫人感情不和睦,見這二人三天兩頭讓人這般操心,很是憂心。

——————

晌午時分,朱雀大街的街道人流湧動,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西邊的一條街道的路邊客棧內,裴幽上了二樓推開房門。

窗外的陽光傾斜投入客房,落在那坐在最裡邊,端的一臉肅容的姑娘身上,裴幽唇角銜著溫和的笑意,喚了聲:“盛姑娘。”

盛嫣起身請他入座,面色情緒始終淡淡的。

裴幽詫異地挑眉,大概明白了今日她邀他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裴幽剛落坐,伸手取過桌上的茶壺,親自為盛嫣斟茶。

盛嫣困惑的眸色落在他白皙的手指骨上,靜默了片刻,問道:“裴公子,我想問清楚一件事,還請裴公子務必老實回答我。”

裴幽將茶盞推到盛嫣面前,優雅地笑:“盛姑娘請問。”

望著這樣光風霽月,溫柔和善的人,盛嫣實在不好將那些惡劣的揣測按在他身上,可是,裴公子要如何解釋呢。

盛嫣緊張地按住茶盞,茶水在她的動作下輕輕溢了出來,打溼了桌面。

裴幽靜靜看著她這番舉動,心裡冷意更升,看來這顆棋子是沒用了。

“我想問裴公子,是否因為知曉那曲碧湖是裴世子和世子夫人擁有美好回憶之處,裴公子才在信中拜託我邀請世子夫人去那碰面?還要我帶世子夫人去遊湖。”

裴幽答非所問,道:“近日慕慕心情不虞,她在府裡整日悶悶不樂,我作為她的兄長,想讓自己的妹妹能出來散散心,有何不可?但因我與她關係的緣故,不便親自相邀,這才委託了盛姑娘幫忙,盛姑娘若是不願意,在下下回便不會麻煩你了。”

他說完便起身打算走,盛嫣急忙站起來拉住他,求證地問:“難道不是裴公子知道昨日裴世子也會去曲碧湖?”

昨日下午那場鬧劇,路人看的都是建安伯府的事,可是她卻真真切切看到了裴幽隱匿在柳樹後觀看了一切,才滿意的離去。

他所作所為,難道不是有意破壞世子和世子夫人的關係麼?

裴幽一臉無辜:“昨日懷徵也去了?我倒是不知情呢。”

說完,裴幽便無情地將盛嫣拽住他衣袍的手扯下,“盛姑娘,還請自重。”

盛嫣看著自己垂落的手,這還不明顯嗎……

她心中苦澀翻湧,她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事,竟主動幫了裴幽去做那個惡人。

世子夫人對她那麼好,她竟是利用了世子夫人的善意……

盛嫣悔得眼眶都紅了,正色道:“裴公子,今後我不會再幫你做任何事了,昔年的救命之恩,權當報答了。”

裴幽心裡嗤笑了幾聲,笑她的愚蠢,笑她的天真。

但面上還是維持了一慣的溫潤,語氣憂傷道:“如今你既也看明白,那我也不必對你隱瞞下去了,的確,我喜歡慕慕。”

盛嫣猛地抬起頭,對上了裴幽悲傷的目光。

“喜歡一個人是沒辦法控制的事,我喜歡她時,她並沒有成親,但她嫁給了我弟弟後,我也一直剋制著自己的情感,可……”

裴幽輕輕道:“盛姑娘應當比誰都要清楚,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看著所愛之人成了自己弟弟的妻子,那種滋味,盛姑娘又怎會懂?”

盛嫣眸光閃爍,心裡幾番掙扎,還是道:“可是裴公子也不該做出這種事,況且,世子夫人的確很愛裴世子啊……”

連她這個外人都能感覺出來,裴公子又何必這般強求呢?

聽到盛嫣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裴幽心裡恨意更盛,他冷笑一聲背過身去,淡聲道:“如今我也明白了,感情的事我可以儘量控制住不再強求,但也拜託盛姑娘看在我曾經對你有過救命之恩的份上,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盛嫣望著他的背影,哪能不明白他這是最後拜託她一件事,他希望她不要將曲碧湖被裴幽算計的事告訴江絮清。

**

下午江絮清去了華雅院看望了裴靈萱後,見她還是整個人萎靡不振很是擔心,便留在屋裡陪了她許久。

直到快到傍晚時,忽降瓢潑大雨。

靈玉閣的人來了訊息,安夏連忙來回稟:“夫人,靈玉閣的老闆說,您訂做的玉佩完工了。”

長達二十來天,江絮清正等著不耐煩想要去催促,沒想到今日便來了訊息。

江絮清從華雅院出來後便出了侯府,領著安夏直接去了靈玉閣,下午下了大雨,今日來的靈玉閣內的人不算多,冷掌櫃連忙笑意盈盈地迎上前,將江絮清領進了雅間內。

“小吳,快將玉佩取來,給世子夫人親自過目。”

小吳取了錦盒過來,將房門緊閉後,才恭敬地道:“世子夫人,請您過目。”

江絮清開啟了錦盒,裡面赫然裝了一枚雕刻精美的墨色玉佩,屋內的燭光照映在玉佩上,折射出點點光澤,流光溢彩。

冷掌櫃覷著江絮清面上的神情,見她喜笑顏開,這才放心了笑著問:“世子夫人滿意嗎?”

江絮清又細細地看了一眼這枚玉佩,方頷首:“很滿意。”

江絮清取了這枚玉佩後,便直接回了侯府,剛到侯府還沒回到寒凌居,便從劉管事的口中得知府裡出了大事。

玉榮堂內,雲氏面色不安地來回走動,待看到裴扶墨的身影進來時,急忙上前問道:“懷徵,找到你兄長的下落了嗎?”

裴扶墨淡聲道:“尚未。”

雲氏臉色“唰”的一下慘白,驚懼到搖搖欲墜,好在裴靈夢及時扶住了她,問道:“二哥,大哥怎麼會出事呢?就連你手下的人派出去了,也沒有找到他麼?”

“護國寺才修繕完,尚不算穩固,加上今日雷雨天來的突然,坍塌之事更是是始料未及,當場遇難的不是隻有兄長一人下落不明,母親還是莫要太過緊張了。”

長子忽然陷入困境,好端端生死不明,她本就已嚇得要心臟驟停,次子竟還能這樣冷靜地說出這冷漠的番話。

雲氏頓時覺得自己腦子都是嗡嗡嗡的一片響,淚聲俱下地道:“懷徵,你怎能變得如此冷血……”

昨日他強迫長姐和離,今日得知兄長生死不明後,他都能這樣淡然置之的態度。

她的次子是從什麼時候起,性子竟冷漠到這個地步了。

江絮清剛進入堂內,便聽到雲氏對裴扶墨的含著失望的泣聲指責。

心裡跟著一顫。

裴扶墨的背影不見絲毫的動容,她即便不去看,也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神情。

她上前幾步,想為裴扶墨說幾句話解釋一下。

這時裴靈夢扶著已經暈倒的雲氏慌張地喊了出來,“二哥,母親暈了……”

第40章夜色

傍晚的雨一直持續到夜裡,雨水傾瀉,揚起庭院的灰塵,使得沉寂的氛圍都更添涼意。

朱大夫先前來診脈過,說雲氏只是一時受了巨大的刺激,悲慟下這才暈倒,身子並沒有大礙,待好好休養一段時日便能好轉,但近日是受不得什麼刺激了。

雲氏休息許久後,才緩緩甦醒,她目光掃向屋內的眾人,除了昨日小產後沒能下地的長女不在之外,便只剩自己那如今生死不明的長子……

她傷心地撫了撫額頭,語氣虛弱道:“我想休息了,你們先回去吧。”

裴靈夢容色擔憂,“母親,讓女兒留下陪您吧。”

雲氏搖了搖頭,“時辰不早了,夢兒你還是先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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