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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的人已等候多時,江琰老遠瞧見來人,登時便從唐氏身旁嗖地一下溜出去,屁顛屁顛奔過去喊:“姐夫來啦!”
江琰從幼時起就十分仰慕裴扶墨,江家世代文人,偏生到了江琰這,比起拿筆桿子的書生,他更敬佩一些耍刀槍的將軍,裴扶墨便是因此在他心中的形象宛如天神。
江絮清無奈地扯了扯紅唇,見自己弟弟那一臉不值錢的樣子,一雙圓眼瞪大很是不滿,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江琰的臉頰,“琰兒,姐姐呢?姐姐回來了你怎麼都不喊我?”
江琰哎呀了聲:“阿姐,你不是才出嫁幾天嘛?”有什麼可看的,還是他九哥哥英姿颯爽的氣派更吸引他。
江絮清氣得冷哼一聲,上前挽著唐氏就撒嬌,“阿孃,你看啊,琰兒欺負我!”
唐氏搖頭笑道:“你啊,都成家了,還跟你弟弟這種小孩一般見識,當心讓懷徵看了笑話。”
江義承拳頭抵唇輕咳:“懷徵啊,來來來,快過來坐。”
裴扶墨溫雅一笑,喚了聲父親母親。
江義承和唐氏皆樂得合不攏嘴。
裴扶墨也不是陌生人了,因關係相熟,這番回門倒沒那麼多規矩,沒多久便敞開話題,拿他當家人般。
見江義承與裴扶墨還在交談,江絮清湊到唐氏身旁,問道:“哥哥怎麼不在?”
唐氏回道:“他昨晚還說要等你回門,但今早因大理寺有點緊急公務便忙去了,約莫午時能回吧。”
江絮清點了點頭。
江琰不知何時已經溜到了裴扶墨身旁,仰著紅撲撲的圓臉說道:“姐夫,一會兒你能教我武術嘛?我將來也想同姐夫那樣上戰場殺敵!”
江義承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斥道:“去去去,一邊玩去,你姐夫整日忙得很,實在沒那閒空教你。”
裴扶墨倒是很滿意江琰一口一個姐夫的叫,這便爽快地點頭。“不過你可不準怨苦怨累。”
江琰大喜,挺起圓鼓鼓的肚皮就朗聲應答。
江絮清稍詫異了會兒,怪了,以往裴小九不是最嫌孩子鬧得煩嗎?他極其厭煩那種小尾巴跟著他後頭跑,尤其是琰兒這個歲數的孩子,他最是覺得頭疼,剛回京那會兒就總是想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推拒琰兒。
怎麼今日就這般爽快了?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說了會兒話後,江琰還一直吵著要習武,裴扶墨便跟他去了江府的後院空地。
江義承也只好回書房看書了,見總算只剩母女二人,唐氏這才有機會問:“這幾日,懷徵待你可好?”
江絮清毫不猶豫道:“挺好的。”
除了總是在她睡醒後就看不見人,和他喜歡半夜起床洗冷水澡之外。
唐氏瞧她的懵懂的神情,便知沒明白這個問題的另一層意思,只好用另一種方式說:“這新婚啊,難免會纏得緊,加之懷徵又這般血氣方剛,還是當過將軍的……倘若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你可不能由著他亂來,知道嗎?”
“該拒絕的時候還是要拒絕,否則吃虧的也是你自己。”
江絮清這才明白母親想表達什麼,想起昨晚的事,頓時臉上就羞得慌,她心思稍轉,小聲道:“阿孃,不過您給我的那本書冊,好像真挺好使的。”
昨晚的裴小九可比新婚那晚還要讓人害羞。
唐氏一愣,“什麼書冊?”
“就是壓箱底的,同那個小冊子放一起,不是您跟安夏說,若是我有什麼不懂的就翻看那本書學習嗎?”
唐氏皺眉,“不是就一本婚前必看的小冊子,還有其他的?”
說完她也在屋內的屜子裡翻了幾遍,幾個櫃子上下都找了遍,這才發現還真少了一本書。
興許是那日不慎下連著那小冊子一道裝進去了,唐氏頓時臉色神色十分古怪,“慕慕是看了那本書?”
江絮清乖巧地點頭:“對呀,那書上講的可多了。”她臉紅紅的,囁嚅:“我起先還不敢看,但……”
只因那上頭描寫的內容實在是大膽過頭,不僅有文字描述,還畫了小影象教導,內容所述實在是讓她不敢回想。
唐氏無奈地扶額,那本書冊是她這種成婚多年的婦人在閨房內參考用的,多用於夫妻關係經驗豐富的中年夫婦身上,慕慕一個剛成婚的小姑娘怎就……
這事若說開了也尷尬,唐氏只能清了清嗓子,將話題轉移。
**
那廂,江府的後院空地處,江琰正在按照裴扶墨的指點開始打拳。
見他扎馬步揮拳收拳的動作實在艱難。
裴扶墨蹙眉,想了下還是嚴厲地指出來:“江琰,你太胖了,若是再不減下來,習武會有極大的難度。”
江琰摸了摸自己的短胖胳膊,頓時垮喪著圓臉,委屈道:“姐夫,我可是每天都在減肥。”
裴扶墨負手站他身側,冷眼乜他:“是嗎?那你衣襟內藏的糕點又是什麼?”
怎麼這就被看穿了,江琰心裡大叫一聲,在他的威嚴下只好老實道:“這不是怕一會兒訓練餓到了嗎?”
裴扶墨冷漠無情走開,“要麼丟了,要麼給他人吃。”
怎就這麼嚴厲,江琰本想試圖矇混過去,但姐夫的冷臉讓他不敢造次。
江琰還是聽話得將懷裡揣著的糕點取出來,他戀戀不捨地開啟油紙包,看著那幾塊完好無損的蓮花酥,可憐巴巴地自言自語:“這蓮花酥我還一直捨不得吃呢,只好等阿姐閒暇了再請她給我做一份好了。”
“等會。”
這忽然的叫喚,江琰嚇了一跳,手中舉著那蓮花酥,問:“姐夫怎麼了?”
裴扶墨走過來,眼神像是不經意地落在那包蓮花酥上,淡聲問:“這是你阿姐做的?”
“對,阿姐出嫁前一天,我實在饞了,就拜託她為我做了一份,吃了幾天就剩最後幾塊了。”
江絮清何時會做糕點了?至少在他去北疆之前,她是不會的,想來應是在那幾年時間學會的。
他心裡頓時有些癢。
裴扶墨眼神一瞥,“丟了是浪費糧食,倘若岳丈知曉了定會指責你。”
江琰也不住地點頭,沒錯,爹爹最是嚴厲,看不得他這般糟蹋糧食的行為。
可是給誰吃呢?這附近一個下人都沒有,若是回去給阿孃,來回跑一趟得多麻煩。
若不然先擱一旁放著好了,一會兒習武完了他還可以繼續吃了。
江琰竊喜一聲,正要說出自己這個想法。
裴扶墨已然淡言淡語,在他開口前,警告道:“身為習武之人,若是一點口腹之慾都無法抑制,是無法真正定下心來習武的。”
江琰覺得腦瓜子頓時“叮”了一聲,放棄了方才的打算。
裴扶墨蹙眉,看這小子的小胖臉都擰成一團,頓時心裡有些不悅,但面上卻沒表示,俊臉的神態仍舊平靜。
江琰來回琢磨了許久,只好拜託面前的男人,“若不然還是姐夫吃了罷?總歸這也是阿姐親手做的,想必姐夫也不會嫌棄。”
裴扶墨輕壓唇線,淡聲道:“也只好如此了。”
**
午膳時分,江濯在大理寺的事忙完後就回了江府,見裴扶墨正好也在,用飯時他順便提起,“懷徵,你拜託我找的那個人,目前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裴扶墨嗯了聲,“知道了。”
江濯的聲音壓得很低,想來是公務上的私事,便只同裴扶墨提及,江絮清坐一旁正好聽了去,湊過去問江濯:“哥哥,找什麼人?”
江濯掃了眼裴扶墨,見他神情冷淡,一副並不想說出來的態度,只好說道:“一點公事,公事,問這麼多做什麼?”
江絮清癟了癟嘴,一臉哀怨地看向裴扶墨。
究竟是藏了什麼秘密,連哥哥都知道,竟是不告訴她。
午膳用了後,又在江府逗留了許久,到申時左右裴扶墨與江絮清才一道離開了江府。
裴扶墨一進車廂就開始閉目養神,江絮清就慢慢挪過去鬧他,一下戳他的臉頰,一下揉捏他的手指,鬧了許久他都不曾睜開眼。
江絮清眼眸溜溜轉,狡黠之色掠過,忽然上半身都伏到他胸膛前,紅唇抵在他耳畔,期間她清晰地感覺到他耳廓輕微動了下。
果然是在裝睡,她與他相識十幾年也並非白認識的,三兩下就看穿他的偽裝。
既是故意裝作不理她,她豈能這樣隨了他的意。
江絮清低聲竊笑,眉眼彎彎,轉而紅唇輕抿,過後又微微開啟,似有似無地含住他的耳垂。
裴扶墨頓時渾身一僵,冷淡的臉色有了些許變化。
她可真敢,連耳垂這樣敏.感的位置都敢碰。
裴扶墨緩緩睜眼,眸色微黯,重重撥出一口氣,半晌,無奈道:“你又想做什麼?”
江絮清方才也就逗逗他,他睜開眼後這樣看著她,她就不敢放肆了,誰叫他的睡臉看起來那樣乖,讓人想要欺負的。
“陪我說說話好嗎,從來的路上你不說話,回去了還不說話,裴小九,我怎麼記得你從前對我很多話的呀。”
裴扶墨眉梢微壓,從前她不是最討厭他總是纏在她左右?他現在有意減少了黏著她的心思,她反倒覺得不習慣了。
江絮清忽然被他懷內的東西吸住了注意,問道:“你懷裡的是什麼?”
怎麼鼓鼓的。
裴扶墨將衣襟內的東西取出,“江琰藏起來的糕點。”
江絮清取過開啟一看,詫異道:“這不是我給琰兒做的蓮花酥嗎,怎麼在你這,你找他要來的?”
裴扶墨語氣淡然,無所謂道:“是他想扔了,但擔心岳丈指責,就強行塞給我了。”
江絮清頓時有些洩氣,“我還以為你知道這蓮花酥是我做的,特地從琰兒那騙來的呢。”
裴扶墨冷嗤,“想多了,你明知我最厭惡甜食。”
江絮清雙手捧著那蓮花酥,小聲嘟囔:“知道的,所以我也沒打算做給你吃。”
“還不是琰兒貪嘴了,非纏著我做。”
這蓮花酥是幾天前做的,若是再不吃恐怕要壞了,父親的教導向來嚴厲,是絕不允許浪費糧食等行徑,江絮清自幼也養成了這個習慣,即便自己午時的膳食還未完全消化掉,她還是勉強自己給吃了。
一包蓮花酥裡有三塊,江絮清吃了兩塊半,剩下的實在吃不下去了。
她抬起如波似的杏眸,慢慢貼到裴扶墨身旁,“裴小九,這半塊你吃了好不好?”
裴扶墨乜她一眼,似在問她是否將他方才說的話沒聽進去。
江絮清舔了舔唇邊的蓮花酥碎屑,說道:“這個並非很甜,口味中規中矩,況且就只有半塊了嘛。”
“好不好嘛?”她軟著身子貼得緊緊的撒嬌,那半塊蓮花酥都快要喂到裴扶墨唇邊了。
裴扶墨眸色微黯,目光落在她的紅唇上,那一點點濡溼的糕點碎屑她似乎還未察覺,頓了片刻,他將臉別開,語氣不悅:“不吃。”
江絮清衝他皺了皺鼻尖,也不勉強了,將手中舉著的半塊糕點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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