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使審判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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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角度和魂獸的角度本來就是不同的，可是第三方的角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千仞雪選擇的是作為人類角度的審判，可是身為神祇的天使神的角度是第三方的角度。

她並不認可千仞雪的審判。

審判是站在人類的角度來進行的，那就不是天使神對千仞雪的審判。

天使神先前的話語就是在引導著千仞雪去審判人類和魂獸的，而不是單單審判魂獸。

如果只是為了審判魂獸的罪孽，天使神就不會多此一舉地讓千仞雪來進行審判。

千仞雪的審判結果會影響到天使神對她的評價。

天使神並不滿意千仞雪的審判結果。

“這不是審判，那到底什麼才是審判呢？”

千仞雪神色不變地說著，“我認為我已經做到了我心目中的審判。”

人類和魂獸的出發點的都是為了生存，那麼為什麼不能根據這一點來審判呢？

“人類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我不是神，我現在無法和魂獸共情，我只能和人類產生共情。”

千仞雪神色不變地說著，那張稚嫩的臉上是堅定的神色，“站在我的角度來進行的審判，就是人類角度的審判，而不是神祇角度的審判。”

千仞雪把自己的內心想法給說了出來。

她不覺得人類的角度來進行的審判是錯誤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做不到毫無感情地來進行審判。

“人類的榮耀對於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就拿你爺爺來說，他多年的守候是為了維持天使一族的榮耀，也是為了他自身的榮耀，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天使神冷淡的聲音響起，“不要拿你們人類的情感加註在我的身上，因為我不需要這些情感，更不需要這些榮耀。”

“你所謂的榮耀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何必以人類的角度來要求自己呢？”

“你是人類，但我是以神祇的標準來要求你的。你是我的選定的天使神繼承人，你不能站在人類的角度。”

聽著天使神的話，千仞雪的眼眸微紅起來，“我做不到。”

“我不認為人類有錯，那是人類為了生存而做出的行為和本能，那根本不是罪孽，那是生存的本能。就算是我在他們這個處境也是這種選擇。”

千仞雪一臉堅定地對著天使神說著，她不覺得人類的做法有問題。

就算是他們這些魂師不也是踩著魂獸的屍體慢慢變成強者嗎？

生存的本能是不能當成罪孽來對待的。因為誰都是生命，都是為了生存下去。

人不吃食物會被活生生地餓死，魂師不獵殺魂獸得到魂環那就無法變強，這就是大陸的生存法則。

在人類的眼中魂獸就是生物。千仞雪認為自己審判了那些魂獸是沒有錯的，它們仗著自身的強大而殘害著人類。

“那你認為人類沒有錯誤，可你想過嗎？斗羅大陸的主宰原本是魂獸，人類的誕生是來源於一場大戰。神界的眾神之戰，那也是眾神的黃昏。這一次大戰改變了神界的格局，使得眾神隕落，血脈和力量融入於大地之中變成天材地寶，催生出無數種魂獸。在血脈和力量的支撐之下衍生出了魂師。魂師憑藉自身的強大血脈覺醒武魂，擁有了魂力等級，從而用魂力來發動進攻。魂獸認為人類是神祇之子，倒不如認為萬物都是神明力量所化，在沒有人類之前，魂獸的生活可謂是很美好的。是什麼改變了魂獸呢？是人類的誕生，他們貪婪地汲取魂獸的一切，把魂獸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不斷地獵殺著魂獸，從而提升著自己。毫無節制的獵殺，催生出了無數的罪惡。人類誕生於罪惡之中，其求生本能何嘗不是一種罪惡呢？”

“你審判了魂獸的罪惡，那麼人類的罪惡又是什麼呢？”

“千仞雪，我再問你，何為罪何為惡。正所謂一念邪魔。”

“你認為自己所堅持的道理就是正確的嗎？那麼那些魂獸就一定要死在人類的手中嗎？它們同人類一樣都是大陸的生靈，也是得到大陸之力保護的生命，為什麼要落到如此的下場呢？”

千仞雪高昂地抬起頭顱，沉聲地說著，“我不認同天使神的觀點。”

“人類和魂獸的確是這片大陸上的生靈，可我們到底不是一個種族。就拿魂獸來說，魂獸與魂獸之間的戰鬥是生存，那麼為什麼人類和魂獸之間的戰鬥就不能是生存呢？這些猙獰的狼盜可以獵殺人類，對人類進行報復，那麼人類也同樣也可以對這些狼盜進行審判和殺戮。”

“世間之道何其之多，但是我一定堅持自己的內心走，我不認為我的做法是錯誤的。”

“如果成為神要摒棄自己的良知和理智，那麼這個神不成也罷。”

“我不害怕成為神，但我不是一個無慾無求的人，更不可能為了成神斷絕自己的情感。”

“神要都是冷漠無情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出現生機，這也是為何說神明要有大愛。可是如果連愛自己和愛家人這點基礎的東西都做不到的話，我憑什麼成為神呢？”

“我千仞雪是天資不錯，卻沒有必要成為萬年難遇的天才。”

“我得到天使神的眷顧，已是我此生的幸運，但成神是需要捨棄情感的話。”

“我千仞雪寧願永不成神！”

就拿這件事來說，千仞雪認為自己做的沒有錯啊。那些魂獸攻擊人類，仗著自己的力量來對人類發動進攻。她殺死它們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情感來行事的人。

她並不否認自己的缺點，卻也承認自己的優點。千仞雪自認為自己是一個以情感行事的人。

哪怕面前跟她交流的是高貴無比的天使神，千仞雪也沒有摒棄自己的理智和性格。

因為千仞雪對天使神的信仰並不如千道流那般純粹，她更多的是以自身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從而增加自身的思考量。

這個神一定要捨棄自身的情感才能成就的話，她寧願不成神。

儘管這是自己爺爺多年來的夙願，千仞雪也是有了放棄的念頭。

此時的千仞雪還不知曉成為神就必須用她爺爺的生命作為代價，不然她是不會有成神的念頭。

正是考慮到了千仞雪對自己爺爺的在乎程度，天使神才會特意忽略掉成神的細節，避免千仞雪察覺到這些，從而在內心之中抗拒成為神祇，以此讓天使神後繼無人。

神位沒有直系傳承人，這對神明來說是一件奇恥大辱。

天使神的目光落在千仞雪的身上，雲端之中出現一隻金色的眼睛，它看向世人的眼神帶著慈悲冷漠。

那雙金色眼睛的目光落在千仞雪的身上。

天使神有些恍惚，看著在下方高臺上站穩著身體的千仞雪，她想到了進入天使九考的千仞雪。

天使九考之前，千仞雪都是內心很堅定的，哪怕經歷了挫折也很快收斂自身的情緒站了起來，以堅韌的性格成就自己，順利地透過了考核。跟海神九考不一樣，天使九考更多地是考驗繼承人的心性。

因為天使神的繼承人必須在心性上有著明確的規定，也能斬破自身的私慾和黑暗的情緒。這看起來是心靈上的考核，實際上是內心想法的選擇，比起那些肉體上的考核更為艱難。

海神九考是肉身的錘鍊，天使九考是心靈的洗滌。天使神和海神的考核都是根據繼承人自身的發展來進行的。

本身天使神就是血脈傳承，自然無需有太多的艱難。再說了，天使神一脈就只有六翼天使武魂擁有者可以成為神。

為了自己的爺爺放棄了天使九考資格的千仞雪。成神代表了什麼，千仞雪是很清楚的。

為了自己爺爺的生命，千仞雪寧願永不成神。但是，千仞雪最後還是成為了神。

因為天使神和千道流都在逼迫著她。

如果不是千道流和天使神的謀劃，千仞雪是不會再有成神的念頭，也不想看著自己的親人眼睜睜地死去。

親人死在眼前的那種悲哀，是千仞雪永遠都無法忘記的。

兜兜轉轉，人的性格是不會改變的。無論是六歲的千仞雪還是三十多歲的千仞雪，面對成神的誘惑都是表明了自身的抗拒，以自身的意志為主。

這一刻，天使神彷彿看見了多年後耀眼如光的千仞雪。

這是一個很堅強的孩子，也是一個很溫柔的孩子。可惜的是她沒有生對時代。

如果她不是生長在這個群星誕生的時代，而是往前幾十年，那麼武魂殿必定統一大陸，也不會面臨那個悲慘的結局。

驕傲如她、高貴如她，最後消失於人前，收斂一身的傲氣，變成一個普通人。

天之驕女淪為如此……

天使神的恍惚是覺得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千仞雪的真正意願。

一個不願意用親人死亡換來成神資格的孩子，如此真摯的感情，為何上天不待見呢？

千仞雪慷慨激昂地說著，她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地變化，說明這些話是她內心真實所想。

“所以為了維持自身的理性和理智，你寧願放棄成神的資格也不願意審判人類嗎？”

天使神沉聲地質問著她，縹緲的聲音裡透露出冷意。

千仞雪聽不出她的情緒，卻還是硬著頭皮說著，“是。”

“此乃我之意，我無懼。”

“爺爺說過，得到什麼東西就會失去，可是我要告訴他的是我不需要失去就可以得到這些。”

“審判別人之前就必須要問到自己的內心。”

“我不認為他們有罪！”

“面對生存的威脅，就算是我也得做出選擇，哪裡來的貴賤之分啊，不都是想活下去的人嗎？！”

千仞雪稚嫩可愛的臉上是認真的神色。

面對死亡的威脅，誰都要做出相對應的行為來。魂獸攻擊人類，是為了把人類逐出這片大陸；人類攻擊魂獸，是為了變成強者成為大陸的霸主。

儘管人類在大陸上佔據著重要地位，可是人類對大陸的探索還不到百分之十。

在遙遠的星斗大森林和極北之地還生長著無數的魂獸。

它們是斗羅大陸的原生生靈，也是斗羅大陸修煉體系之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為了維持自身的正義，你寧願放棄成為神的機會，你不覺得自己的做法很任性嗎？”

“我不覺得。”

千仞雪再次說著，“這都是根據我自身的想法來做出的選擇，我不會感到後悔的。”

“爺爺說過，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那麼就大膽地走下去，哪怕在中途會感到疲倦也不要放棄，因為勝利就在前方。”

千仞雪從來都不懷疑自家爺爺的話，在她的心中千道流的話就是對的。

如果錯了，那一定是別人有問題，當然不可能是自己爺爺有問題。

聽到千仞雪的話，天使神屬實有些無奈了。如此棘手的女娃娃竟然是她選定的天使神繼承人！

最要緊的六翼天使一脈是一脈單傳的，所以她還沒有其他的人選，只有千仞雪是她的繼承人。

這種微妙的想法讓天使神眉頭一皺，女娃娃還如此的難搞。

哎，沒有辦法的事情。

在娃娃時就不好騙，那等千仞雪再長大一些，那麼就更騙不了。

“天使神啊，你看他們臉上的笑容多麼親切啊。這些狼盜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救贖。”

“審判於眾生，是為了罪惡嗎？不，是為了拯救蒼生於苦海之中。”

“我始終認為天使之鏡所看待的蒼生，是為了讓我能感受到蒼生的苦難，從而伸出自己的援手，不要讓蒼生陷入於苦難之中，也不要讓黑暗再次席捲而來。拯救於蒼生，是我們天使一族的責任。”

千仞雪紫色的眼眸泛著金光，眼睫毛上也出現少許的金光，額頭上的金色天使眉印散發著光亮。

那是天使神性在改造著千仞雪的身體。

聽著千仞雪的話，就算是天使神也得承認千仞雪是沒有錯的。

她是在踐行自身的概念，以自己的規則來看待這個世界。

天使神效能在她的身上散發出光亮，就說明她的選擇是得到天使神神位的認可。

也就是說，千仞雪的觀念是符合天使神的職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