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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疏腳程再快,也來晚一步,沒聽見火最先燒起來時,百姓們的竊竊私語。
慕大少的嘴上下囁嚅了下,什麼話都不敢說。若是李家嫌棄他們辦事不力,終止了合作共贏的關係,該如何是好?
雖然折了慕雪霏有些可惜,但總歸上京的人也沒見過真正的慕二小姐。
這段時間他辛苦點,找一個聽話懂事的女子,將她關在家中,免得再惹是生非,等吉日一到送去嫁了,也能矇混過關。最關鍵的是,父親還能少出幾擔嫁妝……
至於祝醒春和慕大壯,在他心裡不過草芥,賤命兩條,死又何惜?
他是這樣打著算盤,一旁的百姓卻不是他肚內的蛔蟲。
更何況,還有個眾人始終未注意到的女孩,站在一旁踮起腳,眼神中滿是著急。
李扶朝個子高眼睛尖,他似乎感受到了那灼燙的視線,偏過頭,就與扎著雙環髻的小姑娘目光對上了。
他怔了片刻,順著她身邊看去,四周卻不見另一個纖細的身影。
花楹急切地衝他招手:“李公子!”
這一聲,李扶朝清晰地聽見了。
他無視慕大少試圖阻攔的手,跨過幾個身位,在花楹身前蹲下,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子,替她擦拭著眼淚。語速很快:“你家小姐還在那裡面?”
花楹像是委屈了半天的孩子,終於見到了可以撐腰的大人,哭得抽抽噎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卻能用力地點頭。
答案從他含霜的眼眸中沉默地起身,剖出娓娓道來的寒鋒,李扶朝頓時心下一沉。
沒人明白他此刻正在想什麼,就連他自己也琢磨不明白。
他見過不少美貌端莊的人,但總是過眼就忘,就像那麼多女子,站成幾排朝他微微半蹲服禮的樣子,像是戴著同一張面具。
他總是覺得,如果天地世間驟然少了那個刺繡做得很好的女子,少了那樣一個能把他素日認為枯燥乏味的詩詞——“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念得格外好聽的女子。
總覺得,內心深處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李扶朝向身後的侍從做了個手勢示意,幾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像幾座巍峨的山巒,將慕大少團團圍住,不許他中途溜走。
“我會把你家小姐完好帶出來的。”
他丟下一句篤定的承諾後,戴上侍從遞到面前的兜帽,嘴角死死抿著,又往臉上潑了些冷水,髮絲順著水珠往下流淌,迴響聲足以湮沒微微的吐息。
然後,顯得操之過急般,一頭扎進了快燒掉一半的鋪子。
……
簾子尾部被用力撕扯成一條條的,祝醒春用這粗糙製成的面紗,空出來的手上還用力扇著四面八方飛揚過來的灰燼。
另一隻手上擁著的,還有她的雙膝上,半躺著一個同樣戴著面紗,整張臉卻已經一團焦黑的女人。她已經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助地倚靠著祝醒春。
不遠處,慕大壯躺在一堆砸下來的屋樑底下,手指和腦袋都很不自然地歪著,眼睛睜得極大,一動也不動,顯然死去多時了。
她們此刻半跪在兩塊木板架成的三角支架中間,可能夠撐住多久,誰心裡都說不準。再這樣不知所措下去,躺著的慕大壯,就是祝醒春接下來的下場。
她咬牙,勉強以一人支撐起兩個人的力氣,一步一個腳印,憑著自己來過數回的記憶,慢慢往外挪動。
直到她在朦朦菸灰裡,隱約看見了半張臉都被蒙得嚴嚴實實的李扶朝。
怎麼又是他……
是被灰迷了眼嗎?可是她就算神志不清,腦海裡也不該出現這個人啊?
祝醒春勉強睜著眼,突然,她猛烈地嗆了一口灰塵,胸口裡如同卡了兩臺巨大的風箱,喘不過氣。
咳嗽聲迅速引起了李扶朝的注意,他立刻鎖定了祝醒春的方向。
他低聲道:“失禮了。”
隨即,手肘略微用力,將要虛弱得栽倒在地上的女子撈進了懷中。
雙腳一騰空,祝醒春的神智立馬回升了幾分。她低頭看去,慕二小姐的身體隨著她手上的勁一鬆,軟軟地跌落在地上,從進氣多出氣少,變作沒有任何動靜。
李扶朝順著她的目光,眯著眼看了看地上,與明黃色衣裙癱成一團的慕二小姐,然後嘆了口氣:“已經沒救了。”
祝醒春不信邪,顫抖著手試探了一下她的脖頸溫度,又像是被嚇到了似的,立刻彈跳躲開。
耐心地等她接受了這個事實後,李扶朝揚起披風替祝醒春遮住臉,防止再吸入更多的灰塵與焦味。
他剛準備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忽地想到了什麼,轉身背起慕二小姐的屍身。
把這個帶給慕大少交差,再順理成章的,讓他滾出自家的產業鏈。
能讓他家女眷入土為安,就算他拒不承認這個人情,外面圍觀的百姓也能一人一口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在看不見的陰影處,祝醒春的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
“瞧,李公子出來了!”
眾人的目光隨即挪過去,連慕大少也一遍擦著額角的冷汗,一邊張望著李扶朝有沒有把慕雪霏順帶救出來。
原以為不過是個賤民,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居然是李公子的相好。
看李扶朝方才急迫的模樣,慕大少自然將二人的關係往男女之情身上想。
也難怪,一個女人能大搖大擺地出來拋頭露面,還眼都不眨地花了那麼多銀子,不是李扶朝的有意縱容,也說不過去啊!
為了祝醒春的清譽著想,在走出焦味稀薄的正門前,李扶朝就鬆開了她,只揹著慕二小姐,走到了慕大少跟前。
花楹第一個撲上前,用早就打溼了的帕子替她梳理妝容,還不忘了低聲在她耳畔說:“經此一遭,小姐可真是辛苦極了。”
祝醒春只做淺淡一笑,不予回答。
另一邊,侍從們麻溜地讓開一條路。
李扶朝洩了肩上的氣力,把慕二小姐平放在地上。而後,他從未像如今這般溫潤揭唇說:“大少,斯人已逝,還請節哀。”
“回去也莫忘記寬慰令尊,知府畢竟年紀大了,可經受不住一而再的打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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