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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氏看著眼前哭的很是傷心的麗婉,微微抬眸,她似乎從未看透過這個庶女,說實話,她都不懂怎麼麗婉還能跑到她這裡求救。
當初利用傅氏的事情作耗,讓曾家抓住把柄威脅劉家,替她兄長娶了曾家一門貴親,想的可真是長遠。
一來替她哥哥拉了曾家這門強援,曾盈秀又是老太太的侄孫女,將來劉家長媳是她嫡親的嫂子,自然事事為她作主。二來,曾劉兩家互為姻親,也就不都不敢對對方的女兒如何。
可真的出事了,麗婉卻很會盤算,又找她出頭。
這真的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了,小傅氏不動聲色道:“她就是進門了,也撼動不了你的地位,我知道你是賢惠的,沒進門多久,就把身邊的丫鬟開了臉,誰不誇你賢惠?但是,我們劉家到底也管不到曾家的事情啊,莫說是你,就是麗姝的丈夫要納妾,我們也無法阻止啊。”
其實這話雖然有推脫嫌疑,但說的也是實話,小傅氏都無法阻止劉承旭納妾,還是劉承旭自己不願意納妾了才後院清靜,如今還有個丁姨娘想出來爭寵呢。
麗婉其實知道她阻止不了,但她有別的想法:“我也知曉我進門數年,膝下無兒無女,也不好勞煩孃家人。但這正經的二房,原本她以前在外頭就被叫奶奶,我就慪的不行,如今她進門了,家宅不寧了?”
小傅氏心想這樁婚事明明是老太太做成的,為何她不敢去找老太太呢?
因為老太太根本都不會替她出面彈壓她家的二房,還逼著別人貶妾為丫頭。
就在這個時候,麗姝走了進來,她見麗婉臉上掛著淚珠兒,不免道:“二姐姐這是怎麼了?”
小傅氏就簡明說了曾家二房的意思,麗姝看著麗婉就道:“姐姐是大婦,如今曾二太太把她們二房的管家權也交給你了,二姐姐你不同意,難道二姐夫還要勉強不成?”
麗婉心想,若是這樣豈不是我落了個擅妒的名聲,我若是顯得厲害了,還要名聲不要?
因此,麗婉又抽抽噎噎起來:“妹妹,你比我強,嫁的婆家婆婆人好,從來沒有煩心的事情麻煩你,所以你體會不到我的煩惱。我雖說是個管家的,但上頭有婆婆看著,和管事娘子沒有區別,她又有孩子,就任憑這條就比我強啊。再者,聽說那人是商戶出身,和曾家生意有合作,我也不懂生意上的事情,恐怕我是連腳站的地方都沒了。”
她是一點兒餘地也不給對方留,麗姝心知肚明,就狀似安慰麗婉:“不會的,兩家是姻親,大嫂也是曾家人,我們怎麼對待別人的媳婦,別人也會怎麼對待我們劉家的媳婦啊。”
麗婉當然只想要小傅氏出頭,小傅氏畢竟是嫡母,不該她出頭該誰出頭?
但麗姝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堵的沒話說了,麗婉只好坐在這裡,又不走。
一時屋裡氣氛凝滯起來,一直到麗嘉和麗柔前後腳進來,才重新熱絡起來。麗嘉心知肚明麗婉是因為什麼事情,但她不會說,只故作不知,說起其他的話,麗柔也默
不作聲。
麗婉才短短几l年沒回來,大姐姐和四妹妹形同陌路,三妹妹絕口不提五妹妹,她卻什麼都不知道?看來今日是出師不利了。
麗婉很快就起身要去曾二太太那裡看牌,小傅氏也不阻攔:“你去吧。”
又因麗柔要去丁姨娘那裡,麗嘉和小傅氏也沒什麼話說,便留麗姝在這兒了,麗姝等她們都走完,小傅氏才和麗姝母女對視一笑。
“孃親,好容易我回來一趟,我們母女都不能說話。”
麗姝嗔道。
小傅氏則問起:“怎麼不帶祈哥兒過來?我可是想他想的不行。做了好些小衣裳,你回去的時候替他帶回去。”
“娘,您又何必呢,做針線最費功夫了,我都不常做了,就是怕眼花。您聽我的,該輕鬆就輕鬆,若等爹爹起復了,您又得忙了。”麗姝很心疼小傅氏,總是忙忙碌碌的。
小傅氏倒是不覺得忙碌,反而操心麗姝:“你的規矩太多了,不怕下人們說你閒話啊。當家三年貓狗也嫌。”
麗姝搖頭:“我才不怕呢,若人人都怕任事,都想借別人的東風揚自己的名聲,那辦事情就會辦得七零八落。下人們一時不順,日子長了就會自動知曉這規矩的好處了,您放心,下人的月例我從不短髮一日,四季衣裳也是常做常新,各有人各司其職,能力太差的關係戶裁撤,我反而覺得現下辦事越發好了。”
“若只是人得力,那麼我萬一有事,這家裡就亂套了。可若規矩在這裡,到底不會亂。”
小傅氏知曉女兒心智非常人所能及,論及圓滑她不及麗婉,論及忍耐她也不如麗柔,甚至也不如麗嘉狠心絕情。但她明白事理,敢於任事,聰慧豁達,堅韌不拔,是所有人都不具備的。
外面傳話過來說麗柔和丁姨娘說完話,就已經回去了,小傅氏說了聲:“知道了。”
對於麗柔,小傅氏道:“她倒是想靠著如今的吳家彷彿婉轉表達丁姨娘的不受寵,你爹沒有搭理。她不知道你爹這個人,他的想法和常人不同,他去問過丁姨娘要不要放她出去嫁人,允許她這麼多年在劉家攢的私房嫁妝全部帶走,丁姨娘拼命磕頭不走呢。”
麗姝張了張嘴:“還有這等事兒?”
“是啊,其實你爹不是敲打她,是真的這麼想的,丁姨娘也不是老嫗的年紀,如今再嫁也不是不能嫁,但她卻不走。”小傅氏也沒辦法。
麗姝不懂:“可爹現在被罷官了啊?”
“那又如何,世家之所以為世家,即便不做官都生活的很好,而小官小吏甚至寒門之家,官位沒了就什麼都沒了。丁姨娘愛喝建茶,僅僅這個月她喝的小片龍茶值十八貫,她平常漱口用的王家白茶就是一餅一貫,我和你爹在外任時,漱口都是用低檔的東南茶,十五文一斤。”小傅氏很知道丁姨娘並非完全沒有見識。
正因為她小吏家庭出身,故而見了太多她們這樣的人家看著人稱一聲官,其實沒有大家族遮風避雨,底蘊全無,也只是比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一點。
這個道
理小傅氏也知道,但爭寵各憑本事,這就怪不了誰了。
同樣的話語,曾二太太也和女兒曾盈丹說起:“這爭寵各憑本事,你哥哥也是當家主事的人了,我還能管她房裡的事情不成。再說你嫂嫂進門這麼多年,也的確顆粒無收,當初我聽說她姨娘很能生,你哥哥是獨子,當然選她最好,哪裡知道麗柔反而更有宜男之相。”
曾盈丹則道:“娘啊,可是這樣豈不是將來哥哥的後宅兩頭大了?”
“說這些做什麼。”曾二太太不在意這些。
曾盈丹雖然和兄長的二房顏氏更熟悉一些,畢竟都在揚州,二人都是商戶女,還頗能說的上話,顏氏雖然為庶女,但是本地大絲綢商的女兒,很是精明能幹。她出嫁時,顏老爺陪送了六間鋪子,她單獨打理鋪子,幾l年之間開到了十間。
顏氏也對她很大方,曾盈丹的有個鋪子還交給顏氏打理,所賺頗多。
但無論如何,她總覺得這樣有些對不起麗婉。
曾二太太卻不在意:“你劉二表叔已經貶官為民,可你大伯卻要起復工部右侍郎。”
“那劉家大表叔不時錦衣衛指揮同知嗎?”那可是讓小兒夜啼的錦衣衛啊。
曾二太太道:“那也管不到我們曾家的家事,怎麼你想看到你侄兒沒名沒分嗎?”
一句話,曾盈丹就住嘴了。
母女二人說完,聽說麗婉過來才住嘴。
麗婉已經從麗嘉那裡打聽了不少事,三妹妹和五妹妹鬧翻了,還鬧的人仰馬翻,也難怪今天大伯母看到麗姝陰陽怪氣的。
幾l人又去摸牌玩兒,彷彿剛才的話跟風似的,一吹就跑了。
到了下半晌席散了,麗姝被小傅氏派過來喊她們用飯去,曾二太太之前是遙遙見了一面,這個時候見麗姝過來。
“親家太太,盈丹,還有二姐姐,我娘喜順堂那邊準備好了,請你們過去用飯。”
曾二太太笑道:“難為你來喊我們。”
“這有什麼,咱們家和曾家是幾l輩子的老親了,祖母平日就常常說二表伯如何孝順。”麗姝在一旁走著,又問盈丹近來如何,盈丹只說好。
她這一來,氣勢就不同了,曾二太太不怕麗婉,不僅僅是麗婉是她的兒媳婦,婆婆天然能壓制兒媳婦,而是因為麗婉做事從不表露出任何不喜來,可她們都有點怕麗姝。
就像曾盈丹提及揚州鹽業,說如今多少人不兌票云云,麗姝就道:“除非朝廷實施撲買之法,老百姓為何買私鹽,還不是私鹽價錢便宜,還白淨細膩。春秋時,齊國就是‘以官制鹽為主,輔以民制,民制之鹽也納官收買,再由政府統籌分配運銷,寓稅於專賣之中,使民不覺累贅’,如此部分轉制,才能成為強國。”
她也就說幾l句,完全不說教,曾二太太幻想如果麗姝是她的兒媳婦,今天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她不會回孃家哭訴,反而會告曾家停妻再娶,她要再嫁。以她之容貌性情和厲害,再嫁不難,曾家壓根都不敢讓小妾進門。
曾二太太想的是對的,麗姝就是這麼和小傅氏說的,以至於小傅氏見鄭灝在這裡鞍前馬後,也忍不住想,鄭女婿這麼俯首帖耳忠心不二,恐怕也並非天生如此,而是麗姝一手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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