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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之前您看二夫人還只是用女人手段,可現下她都能跟隨老爺出門做客了。姨娘在家時,不是也會讀書畫畫嗎?何不……”清風立馬勸丁姨娘。

丁姨娘是先小傅氏一年進的門,她剛進門時,劉承旭眼角都沒她,心裡只有正房夫人傅氏。傅氏出身高貴,父親是兩榜進士,還是翰林,母親亦系富貴之家,她還進門就生了一子一女,天下幾乎所有的好處都讓她佔了。

老爺並不好色,蘇姨娘是他成婚前就服侍他的通房,後來連續生了兩個兒子才抬為姨娘,而她能夠進門完全是劉老太爺作主,一錘定音,劉承旭是孝子,不好反抗,可丁姨娘知曉劉承旭為人。

她本以為自己會似劉家的一片琉璃瓦,一棵樹一樣,就那樣靜靜地待著。因為她進府,本就是爹孃舍下老臉,為她這個老來女找的棲身之所,丈夫已經有心愛的人,肯定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哪裡知曉傅氏出事後,小傅氏進門,這小傅氏的確生的如西施一般清麗脫俗。老爺對她也不好,總覺得她鳩佔鵲巢,甚至寧可來她這裡都不肯去小傅氏房裡,連丁姨娘都對這位新夫人處境堪憂。

她甚至都以為小傅氏會香消玉殞了,哪裡知曉小傅氏的確厲害,不過三個月就能攏住老爺。老爺起初還來自己這裡擺擺樣子,裝作不在意小傅氏,後來是到了痴迷的地步。

小傅氏攏住家中大權,懲治刁奴,後來即便生下的只是個女兒,老爺都愛如珍寶。

正好她那個時候也生產了,她生的麗柔雖然待遇也不錯,但比不得麗姝,非是麗姝是嫡出,而是因為老爺愛屋及烏的喜歡上小傅氏了。

有時候丁姨娘還在想,老爺到底是因為傅氏而喜歡上她妹妹,把小傅氏當替代品,還是真的喜歡上小傅氏了?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傅氏回來了,她一回來,小傅氏就黯淡無光了。

丁姨娘又有點同情小傅氏了,沒想到好幾年過去,她竟然重新獲寵。當然了,小傅氏的確貌美,若只是因為色相她不會覺得有什麼威脅,現下卻會畫出賊人畫像,幫助老爺破案。

甚至還能隨老爺出門去,讓老爺另眼相待。

丁姨娘想到這裡,有些心慌,如果一開始老爺只是把小傅氏當替身,正主回來之後,小傅氏退居。可現在傅氏還在,小傅氏為何還會得寵呢?

“我從未聽說她擅長丹青,既然她連衙門的賊寇之像僅憑描述就說明非常擅長了。”丁姨娘心想難道老爺是為了仕途。

是了,以前劉家顯赫時,老爺作為次子,吟詩賞月文人風流。現下劉老太爺和劉家大爺都已經被牽連進去,一直未曾起復,家族振興都在自家老爺身上,興許是為了前途。

清風忍不住道:“那姨娘,您是如何想的?”

“等。”丁姨娘淡定的道。

清風和明月面面相覷,等,等什麼啊?

蘇姨娘依舊吃著甜瓜,她的丫鬟櫻桃和葡萄又奉上一小盒蜜餞,蘇姨娘“嘖”了一聲:“都快化了,你們吃了吧。”

櫻桃笑道:“多謝姨娘了。”

“謝我做什麼,我可比不得別人,這一暈倒,又會畫畫。我聽說三姑娘那兒吃的這麼一罐糖漬櫻桃,一小罐可就五百個大錢。可惜我不會那勞什子,否則,我也能買了。”蘇姨娘一臉不爽,她不爽的是自己還不如一個小丫頭。

櫻桃和葡萄都知曉蘇姨娘平日只好吃食,當年被選為二爺的通房,就是因為她生的很有福相,現下越發發福了。

葡萄寬慰道:“二夫人怎麼比得上您呢,再會畫畫,也不過是瞎貓碰死耗子罷了。您育有二子一女,咱們二姑娘又得老爺夫人喜歡,縱使那小傅氏現下得寵,將來還不是要看您的臉色。”

蘇姨娘笑而不語。

是夜

傅氏一直坐在窗邊,饒媽媽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又堆起笑臉上前,仍舊如傅春華在閨中時一般喊她:“小姐,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歇息了吧。”

只見傅氏凝神片刻,又想不通:“饒媽媽,你說當年我娘說想讓妹妹家去,再嫁就是,怎地她不走呢?”

這句話風馬牛不相及,但是饒媽媽知曉是何意,她道:“二小姐在閨中時就蠍蠍蟄蟄,早就盼望嫁入高門,好容易嫁入劉家,她怎麼會退?”

“以前我覺得對不住她,她也是明媒正娶進門的,我一回來,老爺就再也不去她那兒了。可我知曉感情裡是不可能有三個人存在的,因此,我也不得不自私。她只有一個女兒,我甚至想等麗姝嫁出去後,讓我的書昭也一併奉養她。”傅氏苦笑。

但見饒媽媽想說什麼,傅氏伸手阻止她,又道:“我猜想當年她興許怕自己揹負和離的名聲,才不得已留在這裡,如今想來,她反而嫌我礙事。”

饒媽媽大聲道:“這叫什麼道理,分明您才是原配夫人,她鳩佔鵲巢。為何會有如此恬不知恥的人……”

甚至饒媽媽都氣的眼淚留下來了,她覺得夫人實在是太苦了。

此時,外面正好有響動,玉蘭進來回話:“是老爺和二夫人回來了。”

大家都知曉,恐怕老爺今日是要去小傅氏那裡了,可她們也無可奈何。這府裡女人們的際遇,都是看男人的寵愛。

饒媽媽怕傅氏難過,遂轉移話題:“昭哥兒這幾日似乎染上了風寒,夫人明日要不要召大夫過府看看?”

傅氏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知曉一個女子若開始指望兒子,下人們也暗示她把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的時候,說明丈夫也許又愛上別人了。

這種痛苦一般女人也很難承受,更何況是傅氏。

當然,劉承旭也是想通了許多,他起初對傅氏愧疚,冷落小傅氏,以至於小傅氏沒了求生之意,行屍走肉。

如此,還不如順心而為。

小傅氏在梳妝檯下卸下釵環,她本以為今日出去應酬會受冷落,畢竟平常這種官夫人宴飲都是姐姐操持,可沒想到她雖然敬陪末座,但是大家亦是對她很友好,甚至知曉她擅長丹青還誇她的確是賢內助。

有那麼幾個擠兌捻酸的,小傅氏也是不計較,不曾想還博得大家好感。

以前她真是太故步自封了。

一頭黑瀑般的青絲披散下來,劉承旭從身後擁著她,忍不住打趣:“日後我可要仰仗你了。”

小傅氏看劉承旭的樣子,似乎能想到少年時期的他應該各種風趣詼諧,和那個時候她剛嫁過來的陰沉暴躁的男人不同。

因此,她也開玩笑起來:“相公,人家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這般幫你了,那你如何謝我呢?”

劉承旭知曉小傅氏是庶女,一貫不敢提什麼要求,但見她如此說,也好奇道:“我自當謝你,只是你想要什麼?”

“此時還未宵禁,我想吃九江名點修水哨子。”小傅氏笑著歪頭看他。

修水哨子是九江平民小吃,是一種用芋頭做的美食,用以剝皮後蒸熟,攪成糊糊後加入香油捏成小團圓,有兩種餡料,甜餡料可用白糖、芝麻粉、桔餅、桂花等加入化豬油或香油調製,鹹餡料可用臘肉或火腿加入蒜、蝦仁等配料製成。

入口即化,清香綿軟。

劉承旭看了她一眼,本來不想同意,但見她嬌言軟語的樣子,忍不住點頭:“好。”

……

麗姝一早起來時,就被小傅氏塞了“修水哨子”,而小傅氏則是喝了一碗藥,麗姝聞那味道就知曉是坐胎藥,坐胎藥是備孕開始喝的。

“孃親,這是從哪兒來的?”麗姝好奇。

小傅氏只笑而不語。

這一夜劉承旭卻沒過來,聽說傅氏的兒子劉書昭生了病,丹紅撇嘴:“老爺來咱們這裡幾日,大夫人就這般。”

“是啊,奴婢聽大房那邊的奴婢說閒話還說為何您當年不離開……”丹青也很氣。

小傅氏一愣,搖搖頭。她當年雲英未嫁時,嫡母說親都只肯說一個鄉下小地主,還是個沒什麼根基的小地主。何況是成了下堂婦,就能許良人了?

保不準又是那種有苦說不出的人家,就像嫡母自己一樣,做人面甜心苦。又要她姨娘做門面,又給她姨娘灌避子藥,那避子藥吃下去,腰腹墜疼大半個月,行經更是如大出血似的,以至於姨娘在她出嫁那年人就沒了。

她自己就受過嫡母的苦的,難道她丟下女兒,讓女兒將來又是如此,將來看傅氏臉色過活。

“這種閒話聽聽就罷了,興許是書昭真的病了。”小傅氏不多言語,她倒也不覺得傅氏用這種手段,她只有一個兒子,平白無故讓自己的兒子生病,實在是不智。

再者,她也發現了後宅爭寵的膩味,她畫的畫像找出了賊子,讓不少富戶百姓安居樂業,這種成就感很大。

麗姝聽說劉書昭病了,她隨小傅氏一起去探望過一次,麗姝見傅氏並不以為意,也只認為是普通的風寒。

可她卻明白,劉書昭前世就是在九歲這一年早夭的。

比起傅氏那裡的事情,過了月餘,小傅氏卻是喜訊傳來,她有了身孕了。剛剛從外地公幹回來的劉承旭聽說了,立馬奔來西院,見麗姝把頭放在小傅氏的肚子,趕緊把女兒拉開。

“別把你娘壓壞了。”

他又坐在床邊道:“可是真的?”

小傅氏嬌羞頷首:“兩個月了,月份雖然淺,但是大夫說診治出來了。是了,上次我給相公你畫的那幅畫有用嗎?”

劉承旭正欲說話,便見玉屏跌跌撞撞的進來了:“老爺,不好了,咱們大公子他……”

“他如何了?”劉承旭倏地站了起來。

要知曉劉書昭是他寄予厚望的長子,再過幾年都可以下場了,前些日子,他還打發人回來問了,說書昭好多了。

玉屏哭道:“前兒大夫都說好了,今兒早上還多喝了一碗米粥,哪裡知曉這個時候書童推門進去,人已經嚥氣了。夫人她,她抱著大少爺的身子不肯撒手……”

聽到這裡,麗姝看向小傅氏的肚子,忍不住想,真是一喜一悲。

蘇姨娘和丁姨娘聽到動靜也出來了,她們原本是聽聞小傅氏有喜,想上門道賀,又聽說傅氏死了兒子。

這兩人平日往來不多,但她們地位相等,蘇姨娘雖然出身奴婢,但二子一女傍身,丁姨娘雖是縣丞之女,良妾出身,但膝下只有一女。

蘇姨娘攤手:“這叫什麼事兒啊。”

丁姨娘似有所覺:“恐怕日後就不會這麼平靜了。”

“這事兒你說會不會是小的乾的?”蘇姨娘笑問丁姨娘。

丁姨娘冷冷的道:“我勸姐姐沒由來的事情不要多說。”

蘇姨娘挑眉,這不明擺著的嗎?小傅氏獲寵後,大傅氏的兒子就死了,接著小傅氏又有了身孕。保不齊就是小傅氏下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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