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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作弊的經過三皇子完蛋了一半
七皇子只花費了一個多時辰,便將作弊三人所知道的一切都瞭解清楚了。
原來這三人分別來自於松江府的黃、包、李三家。
這三家在前朝時屬於不怎麼起眼的小世家,前朝戰亂再加上盛家父子的屠刀,大世家被滅了個乾乾淨淨,他們三家卻因為不起眼和審時度勢倖存了下來。
三家在松江府經營多年,家中也有人做六、七品的小官,同進同退多年,在松江府也算是不小的勢力。
十多年前,這三家有人任了府衙禮房的官職,府衙禮房,這是管科舉考試的部門。
首府府衙,管的不僅僅是童生試的府試和院試,也負責舉辦鄉試。
這三家想讓自家子弟走科舉路多多做官,就洩題做了弊。
浙海省有多種方言,別說是一個府了,有的地方哪怕是同一個縣,口音也不一樣。
松江府身為浙海府的首府,更是各種方言大雜燴。
在這種地方,本地人想瞞著言語不通的外地人做些不能見光的事情,那是易如反掌。
黃、包、李三家在松江府有一定勢力,內部也有人,松江府知府三年一調任,浙海省總督也是三年一調任,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再加上言語不通,於是這三家第一次作弊很輕鬆就成功了。
這三人過了童生試的府試。
接下來又過了院試,成為秀才。
嚐到了甜頭之後,這三家渴望更進一步。
想要更進一步,那在禮房任職的這位就不能挪窩,三家湊了錢,託關係找門路,給吏部的官員送了禮。
這種行徑很常見,再加上只是一介六品官,於是這位在禮房任職的官員在這個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多年,不僅幫三家的子弟作弊,還拉攏府衙其他官員,將科舉舞弊做成了一條產業鏈,藉機斂了不少財。
但是,這三家的勢力只在松江府,出了浙海省,他們就沒機會舞弊了。
是以,這三人之前沒來盛京科考。
不過,此屆科考,他們三家打通了盛京這邊的門路,於是黃、包、李三家的嫡系三人就帶著奴僕來盛京趕考。
到了盛京之後,他們在城東租了一個院落,在會試考試的前一天下午,有人給他們送來了此次科考的題目和答案。
不僅有墨義、帖經這兩個大類的答案,也有已經做好的詩詞和列好大綱的策論文章,當然,還有最後那篇決定會試成績、來自於聖上小作文的策論文章。
這篇最重要的策論文章,也只列了大綱。
答案給了,但這三人一看就懵了,墨義、帖經的題又多又雜,他們仨也不是什麼勤學、能吃苦的好學生,這麼多題他們咋背啊?
而且文章怎麼只列了大綱?
寥寥幾句,他們如何擴充套件出一大篇文章?他們需要細綱!
在他們啟程時,他們家裡人可是說了,此次肯定能考中進士,但明日就是會試,他們背不完啊!
他們需要小抄!
給他們送答案之人被這話氣著了,但也沒多說什麼,只說了會向上面回稟,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果真,在貢院裡他們拿到了小抄。
小抄是給他們送蠟燭計程車兵送來的,靠著小抄,他們將所有題目都答出來了,特別是最後那篇策論文章,任誰都挑不出毛病,絕對稱得上是優秀。
可誰知道原本萬無一失的安排,竟是被發現了。
但他們仨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
他們三家在盛京搭的誰的線,又是誰給他們送的題目、答案和小抄,他們一概不知。
至於給他們送答案、小抄之人的相貌,他們嘴笨腦笨,描述不出個一二三。
從這三人嘴巴里只得到這麼點資訊,七皇子不滿意,便想要去審問給這三人送蠟燭計程車兵。
但等他找到這個士兵時,這個士兵已經自盡了。
沒辦法,七皇子只能審問與這位士兵有過接觸的人,但沒發現什麼線索。
沒線索,他開始審問三皇子和剩餘七位考官。
三皇子目前只有失察之罪,七皇子不可能跟對五皇子那般直接上刑具。
三皇子死不承認,七皇子拿他沒辦法。
七位考官一個個也都指天畫地的發誓他們沒有舞弊,七皇子挨個審問之後,沒發現疑點,也不好給他們上刑具。
線索斷了。
七皇子沒再審問出有用的資訊。
全盛京都在關注此事,盛鴻盛鈞父子倆也在關注,盛家父子倆一邊派人前去松江府核實黃、包、李三人的供詞,一邊又貼出懸賞告示,歡迎有線索者舉報,他們有重賞。
轉機出現在中午。
有人揭了貼在貢院門口的懸賞告示,實名舉報松江府府衙眾多官員沆瀣一氣,把持科場,上勾結朝廷命官,下欺壓無辜學子,肆意操控浙海省眾多學子的命運。
這人不僅握有浙海省五十多舉子、秀才的血書,還有切實的人證:
被黃、包、李三家打壓的浙海省的舉人、秀才。
來自浙海省的這幾位舉人、秀才,他們入京的目的不是科考,他們是為了盯梢,他們一直盯著黃、包、李三人的居所,他們看到了是誰給黃、包、李三人送了試卷題目和答案,並且,他們還跟蹤了那人。
盛鴻大喜,直接將此人以及來自於浙海省的幾位舉人、秀才召入皇宮,他親自審問。
原來這人名叫周釗,松江府人士,也是此屆的舉子。
他此次來盛京趕考,為的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前程,還有浙海省眾多舉子、秀才的命運。
就算是黃、包、李三人作弊一事沒有爆出來,他也會在放榜之時當眾舉報,好讓天下皆知浙海省駭人聽聞的科考黑幕,還浙海省所有讀書人一個公道。
盛鴻很欣賞周釗的勇氣和義無反顧,但眼下揪出給黃、包、李三人送試卷題目、答案的人最重要。
到底是誰洩露了試卷題目?
“回聖上,那人從黃、包、李三人所居的宅子離開之後,徑直去了城北的一處小院,在小院裡待了足足半個時辰,這才離開。”
“離開之後,這人去了城東的一處宅子,據草民幾人多方打探,這處宅子的主人姓梅。”
“至於小院裡的人,看模樣像是一位書生,在那人走了之後不久趁著夜色悄悄出了城。”
“草民幾人將這兩人的畫像畫了出來,請聖上過目。”
周釗思路很清晰,將他們幾人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
“還有畫像?”
盛鴻大喜,趕緊派人將畫像貼在貢院門口,又派人去查城北、城東的兩處宅子。
這兩幅畫像立了大功。
貼在貢院門口不足半個時辰,就有人認出其中一人是誰。
“那不是董代專董兄嗎?”
很快,盛鴻知道了這位董代專的資訊。
董代專,暨北省舉子,五十歲,連考三屆會試都未中,便在上一屆會試落榜後投靠了彭家。
但彭志業府上的文人實在是多,他在裡面並不出眾,整日鬱郁不得志。
認出董代專的這位舉子只知道這麼多,於是七皇子親自去了彭家。
此時,前去城東檢視宅子的人也有訊息了,那宅子是三皇子側妃梅側妃的一處別院。
線索,彙集到了三皇子和彭志業身上。
接下來就是七皇子的強項了。
七皇子審案雖然下手重,但都是在事實之上下狠手,若是毫無根據,他是不會直接上刑具屈打成招的。
就像是此屆會試的另外七位考官,他沒審問出疑點,便沒有動刑。
當七皇子忙著審人時,另外一邊,貢院裡的黎蕎正和辛知坐在專供閱卷之人歇息的院子裡吃宵夜。
此時天色已晚,一天的閱卷終於結束,禁軍士兵送來了宵夜,宵夜是加了肉絲的湯麵條,肚子餓的人可以吃一碗填填肚子,肚子不餓的人可以直接回房間睡覺。
貢院條件艱苦,不能沐浴,再加上此次前來閱卷的人太多,因此翰林院眾人睡的是大通鋪。
黎蕎官職雖然高,但貢院房間少,他房間裡也多塞了三張床鋪,他和辛知、段大人、李大人比較熟悉,四人便住了一間。
段大人、李大人扛不住高強度的用腦,從存放試卷的院子回來後直接回房間睡覺。
他和辛知年輕,用腦多,餓的快,兩人便坐在院子裡端著大海碗吃麵條。
三月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而且,院子裡還有一隊禁軍士兵在巡邏,院子外也有禁軍士兵守著,是以兩人也沒說話,只埋頭往嘴巴里扒麵條。
早點吃完,早點歇息,還得再忙碌兩日呢。
就在這時,院子門口傳來了禁軍士兵的聲音:“見過三皇子,此院是翰林院眾多官員所居之所,閒雜人等不能靠近。”
這話一出,三皇子熟悉的、帶著怒火的聲音響起:“本皇子是閒雜人等?滾!”
黎蕎和辛知同時看向院門口。
小院很小,兩人一眼便看到三皇子抬起腿,一腳一個,麻溜的將守在門口的兩個禁軍士兵給踹倒在地。
然後三皇子一甩衣襬,揹著手、臭著臉進了院子。
他身後的禁軍士兵見狀,只能隨著他進來,不敢再攔他。
目前他身上只有失察之罪,還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
“見過三皇子。”
黎蕎和辛知忙下手中的碗筷,從小板凳上起身,幾步來到三皇子跟前向三皇子行禮。
院子裡四處都掛著燈籠,光線還算明亮,三皇子看著黎蕎微微垂著的腦袋,費了好大力氣,一直把掌心給掐的快要出血了,這才忍住了一拳砸到黎蕎腦袋上的衝動。
穩住。
一定要穩住。
應該查不到他身上的。
該處理的人都處理乾淨了,就算將那三個蠢蛋肚子裡的全部東西撈出來,那也牽連不到他身上。
整個流程沒有洩密的可能,所以他得穩住,除非將人證物證甩到他臉上,那他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這般想著,他擠出一個笑來:“黎大人,閱卷辛苦了,我來慰問慰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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