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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太生氣了。
今天寅時,他去刑部找資料,路過大牢時,他想到徐瑛,便進去看了看。
徐瑛已經醒了,但孟月一個八尺男兒卻趴在徐瑛牢房門口的小桌子上睡的香甜,可見最近幾日是累慘了。
瞧著這一幕,他心中的火氣蹭的一下子就爆了。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爆,但當時心裡邊就是特別煩躁。
所以,雖然與黎蕎商定好一起詐五皇子和英國公,但他無法將心裡的火氣給壓下去,於是,確認五皇子和英國公都進宮了,他立馬下令抓人。
走正規流程的話,他得等今日刑部上值才能傳訊姓朱的幾個人。
他等不了了。
大家都是皇子,五皇子可以肆意栽贓朝廷命官,他只是不按流程審訊,這算得了什麼?
至於會不會屈打成招,先打了再說。
而且,就憑大年三十那日姓朱的幾人故意躲著他繞道離開刑部,就足以說明這幾人心中有鬼。
於是,將人帶到他的私宅之後,他立馬開審。
他也不廢話,見這幾人都不肯吐露實話,便直接動手。
他折磨人的手段多,這幾人哪裡受過皮肉之苦,刑具一上,鮮血一飆,全都疼的眼淚鼻涕齊飛,什麼都招了。
結果如他和黎蕎所猜測的那般,是五皇子指使姓朱的模仿徐瑛的筆跡捏造了證據,為此,五皇子給了姓朱的一千兩銀子,並且許諾兩年內給姓朱的升官。
銀子倒還是小事,但兩年之內升官,這絕對算大手筆了。
五皇子為了打擊黎蕎,還真是捨得。
至於另外三人,也都收了五皇子的銀子和許諾。
審問出真相之後,他匆匆進了宮。
現在,既然五皇子死犟著不承認,那他不介意當著眾人的面,將這一場打臉好戲打的更狠些。
反正丟的不是他的臉。
七皇子本就把那幾人帶到了宮門口,所以很快朱員外郎以及戶部司務廳的張主事、飯銀處的另外兩個小官被帶到了太極殿。
這四個人雙腿都血淋淋的,不能獨自行走,是侍衛們將他們抬太極殿的。
瞧見這四人的慘狀,五皇子又驚又怒,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七皇子。
好好的朝廷命官,在短短時間內,竟是被折磨的成了廢人?
而朱員外郎、張主事四人迎著五皇子和英國公殺人的視線,只能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們也不想招啊!
可誰知道七皇子下手那麼狠,直接命人拿刀子割他們腿上的肉,割下來之後當著他們的面餵狗。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那種疼痛用嘴巴無法描述,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是疼的,他們也顧不上對五皇子的承諾了,只想著趕緊結束這種痛苦,於是一下子就招了。
招都招了,此時迎著五皇子殺人的視線,他們也不想辯解什麼了,七皇子承諾了,坦白從寬,可以留他們一命,也會保他們不被五皇子打擊報復。
於是,朱員外郎率先開口了,只是,他話只講了一半,便被五皇子打斷了。
“父皇!姓朱的這是誣陷,兒子怎會對徐瑛一個小小七品官出手?兒子陷害一個七品小官,兒子能得到什麼呢?”
五皇子看著龍椅上的盛鴻,急急的為自己辯解。
“父皇,此事是七弟屈打成招,故意往兒子身上潑髒水!”
就算是有銀子的物證和姓朱的這四人的人證,那又如何?
反正他指使姓朱的四人時,沒有其他人在場,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認,那誰能奈他何?
他不認!
英國公也忙道:“聖上!五皇子此言有理,老臣雖與小黎大人有齟齬,但這不管五皇子的事,五皇子更沒道理去報復毫不相干的小徐大人啊!”
英國公話音落,七皇子呵了一聲:“兩位,不要說這種廢話了,在場的誰是傻子?”
“誰不知道黎大人與徐大人是好友?將徐大人陷害進大牢,這是在震懾,在嚇唬,在挽回你英國公一系的面子。”
“與其這會兒焦急懊惱,那不如回去將呂文榮好好收拾一頓,若當初他沒主動辱罵黎大人,那怎會有今日五皇子盛長昂栽贓一七品小官的醜事?”
說到最後,七皇子已經動了火氣:“幹出此等事,皇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你!盛葉!我可是你兄長!”
五皇子臉皮登時漲的通紅,一個幼弟,竟然教訓起他這個五哥來了!
“行了,別吵了。”
盛鴻看七皇子要反駁,皺著眉開了口。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吵,是覺得今日盛家的臉丟的不夠?
他深深吸了口氣,看向七皇子:“小七,現在能確認的是徐瑛無罪,既然無罪,那今日就將人給放了。”
“無端遭受此等冤屈,大過年的,的確晦氣。”
“罷了,從今日起,徐瑛任飯銀處五品員外郎。”
他對徐瑛的印象很好,瞧著是個文弱書生,但品行不錯,並沒有辜負對其恩重如山的沈家,因此,他將徐瑛暫時放到了戶部飯銀處,打算讓徐瑛歷練幾年,等成熟一些了,再任戶部的其他要職。
可沒想到在飯銀處這等冷僻部門也能惹上牢獄之災,既如此,那乾脆直接當飯銀處老大吧。
他是很喜歡徐瑛這樣的年輕人的,類似的還有孟月,這些年輕人腦子活泛,肯上進,為人正直,還沒有染上官場上的各種不良風氣。
所以哪怕這些年輕人的基本功不如其他人紮實,但授予官職時,他都結合其品行給了不低的官職。
這是大盛官場的根基,是百姓的希望。
年輕人先在底層歷練歷練,熟悉一下官場的規則,知道該怎麼給百姓辦事怎麼替他分憂,等將來其他位置的官員犯事了,那立馬就能頂上去。
所以,安撫是必須得有的,不能寒了人家年輕人的心,啥都沒幹結果卻被皇家人栽贓,這必須要好好安撫一下。
“父皇聖明!”
七皇子聽罷盛鴻的話,臉上終於顯出了些許笑意。
黎蕎也是心中大喜,升官了,從五品,這下子徐瑛與他是同級了。
他也忙大喊了一聲:“皇上聖明!”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喊了起來:“皇上聖明。”
既然現在盛鴻給出態度了,那當然是順著盛鴻的話說,反正他們只是看熱鬧的。
今日的確是好大一場熱鬧哇!
三皇子致力於將這場熱鬧變得更熱鬧,他又道:“父皇,那五弟怎麼辦?”
盛鴻瞥了他一眼,直接問他:“各執一詞,你說怎麼辦?”
“嗯……”三皇子皺眉,還真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雖然說各執一詞,但這事兒五弟有動機,也有人證物證,總不能因為他嘴硬就不考慮最基本的邏輯吧。”
“若真如此,那今後刑部、大理寺還怎麼審案子?”
“這事兒看上去不大,但性質太惡劣,人家徐大人就算是小官,但平日裡兢兢業業的,吏部的考核連續兩年都是優秀,現在無端端遭此磨難,若是不能懲治幕後主使,那今後盛京眾多小官不就得人人自危了麼?”
“父皇,不能寒了人家徐大人的心吶。所以,以兒子之見,應該按照大盛律法處置五弟,以儆效尤。”
“父皇,兒子贊同三哥此言。”
七皇子也開了口:“徐大人目前的確沒事,但栽贓陷害朝廷命官,此舉止太惡劣,若是不下重手狠狠殺一殺這風氣,那今後盛京百官的確是人人自危。”
但是,他這話音落,五皇子立馬就喊冤了:“父皇,此事真不是兒子乾的,這是別人聯合姓朱的陷害我!”
英國公也為五皇子喊冤,言辭還是剛才那一套,打擊徐瑛有什麼好處?
根本就沒好處!
黎蕎抿了下唇,一顆心提了起來,盛鴻會如何處置?
護短是所有家長的天性,而大義滅親,很少有人能做到……
若是此次盛鴻輕飄飄揭過,那今後五皇子怕是更囂張。
就在黎蕎擔憂之時,盛鴻的聲音響起:“朕今日召眾愛卿入宮,是為了大運河這利在千秋的大工程。”
“可沒想到,在辦正事之前,竟還得先處置一樁案子。”
盛鴻說著嘆了口氣:“昂兒,從今日起,你先停了你戶部主事的官職,回府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出府門一步。”
“一個月後,入宮向朕回稟你到底思了多少過錯。”
五皇子:“!”
他眼睛大睜,不敢置信的看著龍椅上高高在上的盛鴻,竟然給了他如此重的處置?
為了一個七品小官,當著大盛權臣、勳貴的面,竟然將他的臉面丟到地上狠狠摩擦?
到底他是五皇子還姓黎的是五皇子啊?
有這樣不顧自己兒子面子下手如此重的父親麼?
放眼整個大盛,有麼?
有麼!
“父皇聖明!”
三皇子心中大喜,停職,還閉門思過一個月,嘖嘖,這處置,當真是沒給他這好五弟留面子。
嘿嘿。
活該!
“五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父皇明顯沒按照大盛律令來,他這般寬宥,還不快謝恩?”
“就是,這處置沒讓你挨板子,不痛不癢的,父皇這是在袒護你呢五哥,還不快謝恩。”七皇子也開口催促。
五皇子:“……”
他重重磨牙,這叫袒護?
這叫寬宥?
他就沒見過比他父皇還狠心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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