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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
燭火搖曳,將整個大殿照的猶如白晝,盛平帝盛鴻揹著手在大殿裡慢悠悠的溜達。
他在消食兒。
聽完錢三的彙報,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真這麼說?”
“是呢,書鋪裡不少人都聽到了。”大內總管錢三也跟著笑。
“的確莽。”盛鴻搖了搖頭:“但也有用,會試之前,應是無人敢找他碰瓷了。”
說到碰瓷兩字,他忍不住又勾了下唇。
這嘴巴的確毒。
但毒的好。
他想殿試快些來臨了。
第105章盛鴻牛乳
盛鴻今年四十五歲,身為一個帝王,這個年紀稱得上是年輕力壯。
他麵皮白淨,身材有些單薄,微笑時眼角有幾道褶皺。
他周身的氣質雖貴,但不會令人望而生畏,因為他沒有其他帝王的陰晴不定、心思難測,故作威嚴。
登基前他就就愛針砭時弊,指點江山。
登基後,這大盛的江山真是他的了,他如魚得水,更加喜歡對各種事件發表看法。
他愛批摺子,愛寫文章,愛表達他自己的看法,他不像是一位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而像是一位愛道長論短、褒善貶惡的書生。
此時,他在殿內轉了半圈,來到大殿門口,他頓住了腳步。
殿門大開,刺骨的寒風沒有任何阻礙順利進入殿內,張牙舞爪的朝著盛鴻兜頭撲去。
但盛鴻恍若未覺。
夜幕之下,小雪花依舊飄著。
“聖上,小心龍體。”
看盛鴻站在門口不言不動,錢三忍不住出聲。
雖然盛鴻身上披著虎皮披風,但盛鴻年前病了一場,身子剛好,錢三此時怎能不擔憂。
盛鴻聞言,忽而又笑了起來:“倒是有幾分急智,這下子無人敢邀他參加聚會了,不然就是碰瓷。”
錢三:“……”
還惦記著黎蕎吶。
“類似的年輕人如今都在大盛哪個角落貓著呢?怎不到朕面前來?”盛鴻又道。
“黎舉子已經來了,他一人能頂萬人呢。”錢三笑著道。
“黎蕎。”盛鴻收了笑意,輕輕嘆氣:“一人的人力,終有窮時,濟世經邦,怎能依靠一人。”
說罷,他朝著太極殿的側殿求賢殿走去。
錢三見狀,收了臉上的笑,忙跟了上去。
求賢殿是盛鴻平日裡召見大臣、批閱奏摺的地方,來到求賢殿,他將未看完的摺子放到一旁,然後鋪上了慣用的桃花紙。
盯著桃花紙上猶如桃花一般的天然印記,片刻之後,他提起象牙狼毫筆,唰唰唰寫了起來。
一刻鐘後,他收了筆。
他看向了身旁的錢三:“召嚴卿入宮,此次會試的策論題目從這篇文章中出。”
錢三輕聲應是。
趕緊讓人召大學士嚴安邦嚴大人入宮。
嚴大人是此次會試的主考官,眼瞅著下個月就是會試了,可會試的策論題目至今未定。
嚴大人年前已經催了一次,但聖上一直未出題。
萬萬沒想到,臨到頭了,聖上竟然又新寫了篇文章!
這下子京城的舉子要忙亂起來了。
初七,韓寧來了。
他是來給黎蕎送秋梨膏分成和牛乳的。
秋梨膏效果不錯,口碑很快打了出去,賣的很好。
秋梨膏價格如同韓家燴菜館的燴菜一般,不算真的親民。
畢竟是冬天的酸梨子做的,十斤酸梨子才能做一斤左右的秋梨膏,而且哪怕是普通版本的,裡面也加了冰糖、蜂蜜等好東西,因此,普通版本的秋梨膏是二兩銀子一斤,加了草藥的是三兩銀子一斤。
當時韓家一共有兩萬多斤酸梨子,一半做了普通版本的秋梨膏,一半做了草藥版秋梨膏。
十斤酸梨子大概能做一斤秋梨膏,那麼兩萬斤酸梨子能做兩千斤的秋梨膏。
不過,當時臨近過年,韓家要四處打點,再加上自家留著的,所以韓家一共賣出去了一千三百斤秋梨膏。
其中普通版本的是七百斤,草藥版本的是六百斤,按照和黎蕎三七分的協議,黎蕎一共可得九百六十兩銀子。
不足一千兩,這個數字不算多,但今年只是剛開始,等明年秋梨成熟,產量提上去,那黎蕎的分成就多了。
韓家人挺高興,往年那些酸梨子只能賣個二百兩左右,可今年做成秋梨膏,他家一下子掙了二千多兩!
而且,除了實實在在的銀子外,還有一些隱形的好處,他家燴菜館能安安穩穩開到現在,不僅是因為找了靠山,還因為他家給其他賣粉條的大商人送了禮。
秋梨膏得到了這些人的一致好評,這些人對秋梨膏滿意,那他家的燴菜館能繼續安穩開下去了。
是以,韓家對黎蕎當真是感激得不能再感激了。
至於牛乳,黎蕎剛到盛京時,韓寧給黎蕎送來了一道從外面買的乳酪點心,黎蕎和陶竹都挺喜歡那道點心,黎蕎身為點心天才,想要自己做類似的點心,就問他關於牛乳的事。
牛乳是好東西,但黃牛產奶量少,而且牛乳容易變質不好儲存,因此市場上流通的牛乳不多。
能喝得起牛乳的都是達官貴人。
達官貴人不缺牛不缺莊子,他們都是在自家莊子養黃牛,自產自喝,普通人想買牛乳的話,渠道少,還不穩定。
韓家人對牛乳的喜愛程度一般,韓家也沒有能穩定購買牛乳的渠道,但現在黎蕎開口了,而且做點心肯定要用到不少牛乳,於是韓寧乾脆買了個小莊子,還買了待產的母牛,學著那些富人貴人自產自喝。
忙活到現在,他家終於可以給黎蕎穩定的提供鮮牛乳了。
但目前鮮牛乳不多,每天只能給黎蕎提供幾斤或十幾斤的牛乳。
韓寧這般上心,黎蕎很感動,韓家的牛乳,他也很滿意,許久未喝牛奶,此時瞧著白白的牛乳,他忍不住手癢。
他和韓寧已經很熟悉了,所以他也不講究,直接拎著牛乳去了廚房。
他打算先煮點奶茶。
“韓兄,這是竹哥兒今天剛做的板栗餅,你嘗一嘗。”黎蕎端出陶竹新做的點心,放到廚房的小飯桌上。
韓寧坐在小板凳上笑呵呵的道了謝,然後捏起一塊板栗餅放入口中。
這板栗餅外皮酥,裡面的餡軟綿不甜膩,口感非常好,他眼睛一亮,誇道:“竹哥兒手藝真好。”
“以後竹哥兒再做了點心,我給你留些。”黎蕎道。
“不不不,我也不是特別愛吃點心,就不麻煩竹哥兒了。”韓寧趕緊搖頭。
“我家馬上要有新點心了,就算你不愛吃,你家人也會愛吃。”黎蕎笑眯眯的道。
反正牛奶多,可以做不少點心。
“要做新點心了?”韓寧有些驚訝。
“是,竹哥兒空閒多,牛乳也多,就瞎折騰唄。”
“成,那我就等著品嚐新點心了。”韓寧很高興,黎家點心鋪的新品,他比平城的所有人都先嚐到!
吃完一個板栗餅,他忍不住又拿了一塊:“說起來,前天你和竹哥兒在青雲書鋪和錢沉起爭執了?”
“你聽說了?”黎蕎坐在灶前拿著火石準備生火,聞言看向他。
陶竹站在灶臺前,也睜大眸子看向他:“韓大哥,你從哪裡聽到的?”
“都傳遍啦。我聽燴菜館的食客提到此事,便詳細打探了一下,那錢沉是大理寺寺正的弟弟,大理寺寺正是正六品官員,所以莫怕,這不算大事兒。”
“原來如此。”黎蕎挑了下眉。
錢沉當時明顯正在喝酒,能匆匆忙忙的趕到書鋪,這說明錢沉家就在附近。
也說明有人給錢沉傳訊息。
錢沉這種衝在前面的角色,通常都是炮灰,有點身份,但身份絕對不高,而且又是罵陶竹醜又想踩著他出名,他怎麼可能還以笑臉。
就算錢沉身份高,那他也不懼,得罪就得罪了唄,御筆匾額在他家門口掛著,誰敢因為幾句口舌之爭就正大光明的對他下手?
至於會不會來陰的,呵,他歡迎來陰的,看到時候死的到底是誰。
“別擔心,你安心準備會試。”
韓寧一邊說一邊笑,黎蕎碰瓷兩字說的太好了,能擋去不少麻煩。
要他說,聚什麼會,認真準備考試才是真。
況且,黎蕎也沒考前四處聚會結交朋友的習慣,每次考前黎蕎都是閉門苦讀。
黎蕎已經把灶膛裡的火生起來了,聞言笑著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碰瓷兩個字絕對會讓本屆考生看他不爽,這些人肯定更想和他比試較量了。
但他不接招,還坦然承認自己詩詞不行,在這種情況下,本屆考生能壓過他的地方只有一個:
會試考場。
其他人都鉚足勁兒要壓他一頭,那他自然要刻苦。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去禮部報名,他再沒出過門,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在他專心讀書時,陶竹除了照顧他的起居,最大的樂趣便是折騰牛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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