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單于王座 北地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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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遼闊,碧野牧歌。
剛剛經歷了一場血腥的政變,這連綿的牧帳間卻沒有一絲的哀聲愁雲。
女子放牧冶馬,空閒間聚在一起,一邊趕製著自己丈夫兒子出征的戰袍,炫耀著自己身上的昂貴的金銀首飾,閒話家常。
男子彎弓射鵰,互相比拼著武力弓藝,騎術刀法,以證明自己的勇力。
千年以來,草原上的各個部落廝殺吞併,匈奴的民眾對此也許早已經習以為常。狼群之中,狼王老去,並被新的狼王所取代,在這些人看來,也許是天經地義的。
匈奴的民眾需要的是強者,一個不但能夠帶領他們闖過冰天雪地,寒風酷霜,也能夠抵禦草原上其他狼群環伺的領導者。
河套之役,匈奴的部隊慘敗於秦軍。匈奴諸部各姓首領北退陰山,聚集在了單于王庭。
一場酒宴,匈奴三姓族長以及親附他們的各部首領都被殺戮一空。
經此一役,冒頓順利的兼併了匈奴諸姓的部眾,並很快安撫了各部的民眾,穩定了王庭的秩序。
匈奴王帳。
巨大的火盆之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火。厚厚的毛氈布包裹之下,大帳之外的霜寒之氣沒有一絲的透的進來。
“快快!小心一點。”
老薩滿指揮著五六個匈奴的勇士,將一張巨大的王座搬進了帳中。
“老薩滿,您這是?”
狼女諾敏從大帳的一側走來,很是不解的問道。
老薩滿臉上洋溢著喜氣,說道:“這是休屠部進貢給單于的王座。單于此刻已經基本統一了匈奴,成為了一名真正的王者。今後各姓各部諸長都要來覲見單于,單于沒有一張氣派的王座怎麼行呢?”
“再過來一點。”老薩滿一邊跟狼女閒聊,一邊指揮著匈奴的勇士將這張王座擺正了。
諾敏看了一眼那張王座。沉重渾樸的外觀,上面雕琢著象徵著單于權威的星辰和百獸圖騰。最為珍貴的是,王座之上,還鋪著一張白虎皮。猙獰的虎頭那兇悍的表情,充滿了野性與威嚴。
白虎,在匈奴中被奉為神靈。單于得此,地位必將更加穩固。
老薩滿忙活了半天,忽然問道:“單于呢?”
“單于在外面的校場上跟各部勇士比武呢!”諾敏回答道。“另外,近幾日來又有不少部落派來使者表示效忠單于。”
老薩滿忙活完,氣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問道:“都是哪些部落?”
“喬氏、當於氏,宇文部。另外,還有一些零星的小部族。”
老薩滿點了點頭,諾敏繼續說道:“另外,東胡王和拓跋部分別派來了使者。”
“哦?”老薩滿抬起了頭,看著狼女,問道:“他們說了什麼?”
“東胡王恭賀了單于,希望兩家和睦,共同抵禦南人。而拓拔部的使者則是為了….聯姻。”諾敏說完,看向了老薩滿,似乎在等待著他的主意。
老薩滿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拓拔部乃是東胡之中有數的大部族,一直為東胡王忌憚。拓拔術則剛剛在雲中經歷了一場慘敗,所帶去的五千勇士回來的不足十之二三。在這個時候聯姻,未嘗不是想要尋求外援。”
“那我們該怎麼辦?”狼女問道。
“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要單于做主的,讓他快回來拿個主意吧!”
牧帳合圍,平整的草地上,一眾匈奴的勇士正在上面比試著武藝。
匈奴的單于冒頓和他新命的大都尉多延伯拔在校場之中比試著。兩個人脫光了衣服,下半身只留有著一條皮褲。他們體型壯碩,樣貌威武,渾身胸毛,赤著腳,互相比拼著,尋找敵方的破綻。
呼延氏首領的庶子,多延伯拔非但沒有因為那場政變受到牽連,反而為冒頓所倚重,繼承了呼延氏,成為了新任首領。
冒頓假意露出了一個破綻,乘著多延伯拔撲過來的時候,一個閃身,腳一送,將之摔在了地上。
冒頓乘機壓了上去,將之縛在地上,笑道:“怎麼樣,多延伯拔,認輸了麼?”
“單于略勝一籌,某服了。”
冒頓很高興的站了起來,很是欣賞多延伯拔的直率,將之拉了起來。
不遠處的牧帳。
胡姬看著這副場景,放下了帳門,緩緩回身,說道:“這位單于,可比頭曼難對付多了。”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披風之中的男子看著胡姬緩緩的轉身,問道:“哦?怎麼說?”
“看似毫無城府,然而一舉一動,所謀頗深。”
“這樣不是最好。”黑衣人一笑,說道:“要對付秦太子,又豈是簡單的人物可行的?”
胡姬拿起了桌上的銀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剛剛品了一口,眉頭便是一皺,說道:“喝慣了秦國的醇酒,這酸澀的馬奶酒還真是有點難以入口。帝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戰剛歇,嬴政命令蒙恬率部屯墾,打算沿著陰山修建長城。一旦這長城修建起來,胡人想要再渡過陰山,怕是沒有這麼容易了。”
胡姬一笑,啜了一口酒杯之中白色的酒,妖豔的臉上泛著笑意,說道:“再堅固的城牆,也無法抵禦來自內部的侵蝕。帝國的大患又何止於胡人?”
“什麼事情啊?我正和多延伯拔他們比試呢?”
冒頓抱怨著走進了自己的王帳,看見那張王座,眼睛一亮,走了上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單于,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拿主意。”諾敏說道。“拓跋部派來了使者,表達了聯姻之意。”
冒頓神色一喜,說道:“是拓拔術那個號稱是東胡第一美女的女兒麼?”
看著單于喜形於色的樣子,諾敏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拓拔術的女兒拓拔月!”
“那沒問題啊!聯姻就聯姻吧!”冒頓大手一揮,拍板決定了。
“單于!”看著冒頓急匆匆的想要回到校場的樣子,狼女阻止道:“東胡王也派來了使者,恭賀了單于,並表達了願與我匈奴聯盟,共同對付秦人之意。”
“這樣很好啊!”冒頓說完,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王座。
諾敏對這個單于可是相當的無奈,不知道他聽明白自己的意思沒有。拓拔部首領拓拔術可是一直為東胡王所忌憚,選了一個就不能再0選另一個了。
諾敏看了一眼一戰站在一旁的老薩滿,打算求助於他。
“單于,為了拓跋部,得罪了東胡王,這樣值得麼?”老薩滿終於憋不住開口問道。
“東胡和我匈奴比,哪邊的勢力更強?”
“我匈奴剛經大戰,損失慘重,與東胡相比,已處弱勢。”老薩滿說道。
“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還要幫東胡王解決自己內部的威脅,讓他早一步騰出手來,對付我匈奴呢?”冒頓隨意的說道,跨出了帳門,興沖沖的奔向了校場,找他的勇士去了。
帳內,諾敏和老薩滿則是一愣,好久才回過神來。
………
“怎麼現在才來稟告我?”
蒙恬對著自己隨行的親衛,斥責道,隨即掀開了自己將帳的門,走了進去。
蒙恬的將帳裝飾很簡單,一張將案,上面擺放著一些竹簡和幾支狼毫筆,兩旁的架子分別擺放著兵書和秦皇賜予的雕弓寶劍。
將案之後,還有掛著一張巨大的地圖,上面詳細的描繪了河套之間的山川地勢。
此刻,這張地圖上被人新新增了幾座城池,標記資訊。
這幾座城,都是秦軍平定河南之地後,遷移勞役刑徒,築造的新城。
一個錦衣少年站在將案之後,正看著這副地圖。
蒙恬進得帳中,單膝而歸,拱手道:“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這幾座城池的位置選的都不錯,墾荒築城的進度也很快,蒙恬將軍果然是帝國之柱,氣貫文武。”
“太子殿下謬讚了。”
嬴子弋轉過身來,看著蒙恬,說道:“起身吧!”
“多謝太子殿下!”
“本王此次微服而來,只為了一件事情,調兵。”
嬴子弋走下了擺放將案的高臺,來到了蒙恬面前,說道。
蒙恬想了想,說道:“雲中郡遭北胡擄掠,固顯防衛之不足。末將會派兩萬卒北戍雲中,護衛太子殿下。”
“不,將軍誤會了。本王到此,不是為了雲中之事,而是為了調兵出塞。”
蒙恬面色一變,說道:“不知道殿下要調多少兵馬?”
“一萬騎兵!”
“這,殿下。末將雖然身負皇帝陛下信任,有著臨機處事之權。可是現在大戰已歇,千人以上的兵力動用需要上報太尉府,而萬人以上的兵力則需要上報皇帝陛下。”
蒙恬面現擔憂之色,說道:“何況現在匈奴已退卻數百里,周圍已無戰事,不知殿下調兵何往?”
“自然北逐胡寇了!”嬴子弋一笑,緩緩的說道:“臨來雲中之前,父皇授予本王防禦北胡之責。本王覺得,此刻匈奴退的,還不夠遠!”
“殿下,出塞追擊北胡一事,事關重大。大戰剛歇,帝國所有重心都在營造河南之地。一萬騎兵作戰,所費頗多,恐不為諸臣所允。”
“無妨,此次作戰所需,都由本王一力承擔。”
蒙恬一愣,他忘了,嬴子弋有著自己的封地。而且每年從商路上收取的稅收和西域諸國的進貢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這筆錢,除了上貢一部分於朝廷,其餘都歸太子所有。
“從五車城至富平縣,再至九原與北地各縣。主要的馳道已經相繼在建,一旦連通,戰備所需,儘可取用。北地郡西端,富平縣以北,賀蘭山之東有著廣闊的原野,水草豐茂。本王已令人在周圍建立了數座的馬苑,飼養戰馬,可供軍需。介時,本王輕率兩萬騎出雲中,北擊匈奴。”
“殿下!”蒙恬看了看周圍,上前一步,小聲的說道:“臨來之前,陛下授臣秘旨,要末將在關鍵時刻率三十萬大軍拱衛太子殿下。此刻帝國內部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塞北地勢複雜,道路難辨,糧草轉運更是困難。大軍輕出,難顧首尾啊!”
“數百年來,各國曆代邊將,無不依山阻險,以拒胡寇。蒙恬將軍,這是為何?”
“胡人多為弓騎,行動迅速。其民逐水草而居,嫻熟馬術,轉運千里也是等閒。塞北荒寒,胡人來往易便,我等華夏之人卻是易守而難攻。”
“沒錯。”嬴子弋點了點頭,說道:“此戰,本王要將軍挑選一萬弓馬嫻熟的勇士,輕騎簡從,隨本王出塞。北擊匈奴,就是為了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胡人,那茫茫的荒野,不再是他們的退守避禍之地。寇可往,吾亦可往!”
嬴子弋緩緩的向帳門走去,聲音迴響在大帳之中,說道:“此戰,本王就是要向天下之人昭示。從今之後,我大秦與匈奴,攻守易形了!”
“末將遵命!”蒙恬胸中波瀾起伏,語氣堅定的說道。
…….
營帳之中,田言靜坐在踏上麼,無聊的翻著竹簡。
嬴子弋掀開了大帳,走進其中。田言神色一變,沒有理會嬴子弋,假裝著埋頭在竹簡之間。
“堂主身體一向貧弱,此刻為何冒著風寒來這邊境之地?”
嬴子弋走近案桌,拿起了上面的酒壺,往自己的酒樽裡倒了一杯酒,拎起來就要喝。
田言放下了竹簡,說道:“太子殿下就不怕賤妾下毒麼?”
“神農不死!下毒又如何?”嬴子弋沒有理會田言,一笑,將酒樽之酒一飲而盡。
田言雙眉一皺,似乎不喜歡嬴子對她那嬉笑的態度。就好像她在其面前,是一個什麼也做不了的弱女子一般。
“我往北地一行,發現殿下這幾年來可是沒有像表面一樣閒著。屯軍建城,飼養戰馬,擴通商路。殿下就不怕我這長公子殿下的幕僚通稟於他麼?”
“那又如何?”嬴子弋又喝了一杯酒,說道:“就算知道了,他能夠阻止我麼?”
田言為之一愣,隨之心中卻是更加的生氣,怒道:“嬴子弋,你是我的殺父仇人,你最好殺了我,不然將來我農家一定會找你報仇。”
嬴子弋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一杯一杯的喝著酒,一步一步的向著田言走近,笑著說道:“當初襲擊那場婚宴的軍隊並不是本王派遣的。”
田言一愣,當她回神時,嬴子弋已經盡在眼前。那泛著笑容的臉龐只有數尺之遠,田言的心中,沒由的心慌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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