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星樓高閣 水中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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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的聲音響起,羅綺呆呆的走了過來,看著雜家的宗主,激動莫名。
這是什麼發展?政哥的探子怎麼會和雜家的宗主是父女?嬴子弋心中吐槽道。
羅綺看著雜家宗主的沉重的傷勢,又看了一眼嬴子弋,眼中憤恨之意躍躍欲出。
父女相見的場面固然感人,然而戰場之中,兩人卻是隻能收起這股久別重逢的喜悅。
“嬴子弋,你不是想知道本座是誰麼?好,本座就告訴你。”
“本座嬴姓趙氏,名成蛟。故大秦長安君。”雜家宗主一揮衣袖,負手在後,自有一股王者氣派。
“…….”
嬴子弋總有一種被政哥坑了的感覺。
“皇叔?”嬴子弋試探的說道。
“不敢當。”成蛟冷冷的回答道。
“那羅綺是?”
“羅綺只是我的化名,我的本名叫做贏羅。”贏羅目光雪亮,自豪的說道。
等等,嬴子弋的心頭忽然閃過一絲疑惑。成蛟若是活著,那麼說明當初呂不韋並沒有真的處死他。這是怎麼回事?
“皇叔,你不是應該被呂相邦處死了麼?”嬴子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很奇怪麼?”成蛟輕笑道,笑容中滿是譏諷,“沒錯,當初嬴政和呂不韋以謀反之名處死了我,可你又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
“皇叔請說。”嬴子弋恭敬的說道。
“當年嬴政讓我帶兵攻趙,我本以為他終於是信任我了,可是我卻沒有想到這是一件徹頭徹尾的陰謀。當我與將士們費盡心力攻下趙國數地,屯兵長留之後。等待我的不是封賞的詔書,而是重重的大軍。當我登上城頭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中計了。這是嬴政與呂不韋精心策劃的陰謀,為的就是置我於死地,剪除他們的心頭之患。”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活著?”嬴子弋問道。
“我能活著,自然是呂不韋的功勞了。他留著我,一是為了將來反制嬴政,二是隻有我,才能修習雜家的至高功法《毒經》。所以他當初以羅綺為餌,逼迫我隱姓埋名,加入雜家,受其驅使。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幾年之後,他就在政鬥中失敗,被嬴政貶謫,最後自殺。而我,則成了雜家的宗主。本來我以為,羅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可是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活著,真是天不絕我。”
“……..”
嬴子弋現在可以確定,他確實是被政哥給坑了。
政哥不可能不知道羅綺的身份,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將之派到了羅網之中,放著這麼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的炸彈在自己這裡。嬴子弋可以感受到,政哥那深深的惡意。對於政哥不要臉的坑兒子行為,嬴子弋表示強烈的譴責,並提出嚴正抗議。
“既然如此,你們父女走吧!”
於是,嬴子弋決定要坑回去。
“什麼?”成蛟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他不明白嬴子弋為何要這麼做?放虎歸山,還是對自己不屑一股。
“既然你我都是一脈,又何必自相殘殺?皇叔為我大秦之心,我看在了眼裡。”說著,嬴子弋緩緩轉過身來,揮了揮手,示意羽林衛讓出一條道路.
“煮豆燃萁,相煎何急?”
嬴子弋悲涼一嘆。焱妃站在嬴子弋的身後,可以看見,那行進之中的成蛟,身體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隨後回覆如常,繼續往前走。
“殿下,真的要放他們兩人走麼?”
唇角的血漬已乾,焱妃的面容還收有些蒼白。嬴子弋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放他們父女走吧!”
“可是皇帝陛下那裡?”
“你以為秦皇真的不知道成蛟還活著麼?”
……
夜色涼涼。
秦宮。
今夜的秦皇處理完一百二十斤的政務之後,久違的沒有再繼續下去。
他站起了身,在內侍有些驚訝的眼神之中,持著天問劍一步一步的離開了殿宇。
五六個內侍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卻是被政哥伸手製止,停在了殿門之內。
政哥緩緩向前,今夜的星空似乎特別璀璨,他抬頭仰望,沉迷其中。一道黑影從墨色蒼涼之中走來,微微俯身,跪在了嬴政的下首。
嬴政並沒有低頭,似乎來人的到來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一道突兀的人影,卻沒有驚起殿宇四周的侍衛。相反,那些內侍低著頭,一個一個縮在角落裡,唯恐自己的存在會被人發現一般。
“怎麼樣了?”政哥問道。
“太子殿下已經發現了羅綺的身份,以及知道了雜家的宗主就是成蛟。但是太子殿下並沒有殺了他們,反而讓他們逃走了。”
“是麼?”政哥一笑,笑容莫名。
下首之人臉上微微一驚,卻又吞沒不見。那黑影不明白,成蛟乃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大患,即使過去這麼多年,這一點應該始終沒有變化。他跟隨秦皇這麼年,秦皇的行事風格他一清二楚。殺伐果斷,毫不留情。為何這次,卻是猶豫了。
”皇帝陛下,在雜家的人要動手麼?”
“不必了,讓他們待命便是了。嬴子弋既然放了成蛟一馬,那麼朕又何必趕盡殺絕?”政哥言下之意,我兒子沒做的事情,老子我去做,顯得格調多低啊!
看著秦皇臉上的笑容,下首之人心中忽有所感。他跟隨了秦皇這麼多年,鞍前馬後,原來,卻是始終不瞭解這位帝王。
“是,皇帝陛下。有一件事情,臣不知道當不當說。”
“什麼事情?”嬴政瞥了一眼下首之人,說道。
“六國會盟,公子扶蘇手下的田言也去參加了。並且成功的說服了六國餘孽加入了扶蘇公子的陣營,條件則是扶蘇公子繼位之後,以一郡為封地,續其宗廟。只是,具體的與會人員,臣並沒有調查到。”
“扶蘇麼?”嬴政搖了搖頭,不置可否。自己十幾個兒子一個一個都大了,都有心思了。政哥不是不知道,他的十幾個兒子中不少都串聯在了一起,結成了聯盟。這是一個很殘酷的問題,那天下至尊之位只有一把,而秦皇的兒子卻有十幾個。秦皇所行的郡縣制下,太子嬴子弋一旦登基,其他人將失去一切。沒有封地,沒有勢力,最多成為一個富貴閒人。
“你下去吧!”秦皇的淡然的揮了揮手,即使是那手執天子劍,一怒而伏屍百萬的天下至尊。有些事情,仍然是不好處理的。
“是,皇帝陛下。”
空蕩蕩的殿前高臺之上,沒有一人。月色朦朧,群星閃耀,映照了這大好河山。秦宮地勢高峻,站於殿前,可將天下之景一覽無遺。蒼生喜怒,悲歡離合,諸侯紛爭,江湖廝殺,這的一切一切都最終匯聚在這裡,秦皇手上小小的帛條之上。然高處不勝寒,秦皇的心中並非只有利益得失。只是,除了利益得失,其他的,與這錦繡山河比起來,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煮豆燃萁,相煎何急?”嬴政微微的喃道嬴子弋曾說過的話語,手中的帛條變得粉碎。他隨即又是無奈一笑,“成蛟,想不到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衝動幼稚。”
……
東海之濱,波濤洶湧。迷霧之中,蜃樓隱於其中,猶如傳說中的海上怪獸。
這座巨大的樓船,集合了當世精英的智慧。陰陽家,公輸家為主力,皆合了墨家,道家的技術與理念,巧奪天工,乃是當之無愧的傑作。
高樓之上,群星薈萃。這座殿宇,乃是按照陰陽家總舵的殿宇打造,乃是東皇太一之所,象徵著陰陽阿家最高的存在。
陰陽五行,日月星印。
大殿之中,東皇太一獨坐於中間,星魂與月神位於三角法陣的兩端,而五大長老則位於最外圍的五行陣法的支點上。
五色彩光運轉周圍,星月之力摻雜其中,東皇太一居中統籌。雖然缺了日印之位,然而法陣還是勉強的在運轉著。
時間每推進一刻,這法陣在這殿宇之中,則印烙更深一分。
“合!”東皇太一神秘富有磁性的聲音喊出,一道洪光從法陣中央而起,撕裂了那群星閃耀的頂端,從蜃樓高臺之上而起,突破了重重鎖霧,劃破天際,直向九霄。
光芒散盡,法陣已經是消失不見。
眾人坐定,都是微微氣喘,臉色有些慘白。
“雖然缺了東君之位,然而法陣也已經可以運轉了。但這也不是辦法,沒有日印之位,這控制著這蜃樓的中樞始終是不完善的。”
東皇太一雖然這麼說,但是在場的陰陽家之人卻是沒有辦法。無奈,焱妃現在是與月神並肩的帝國法師,秦太子嬴子弋的手下。陰陽家並不能將其抓回來,強行修補法陣。當然,就算是焱妃肯來,陰陽家之人也得掂量掂量,這背後也沒有什麼陰謀?誰又知道焱妃會不會暗中在這法陣上動什麼手腳。
“東皇閣下,皇帝陛下的使者已經來了兩趟了,但都被我以蜃樓未修繕完畢的藉口推搪掉了。您看,這次。”雲中君微微點頭,向著東皇太一說道。
“哦?墨家麼?”
“是的,皇帝陛下看來是要對墨家動手了,特令我們陰陽家從旁協助。”
“有意思。”星魂一笑,紋著淡紫色紋路的臉上譏諷之意明顯,“這幫墨俠,仗著人多勢眾,曾經公然不將皇帝陛下的詔令放在眼裡。後來,帝國的禁兵令一下,這幫人囂張的氣焰才被打下。如今,墨家之人龜縮在機關城中,縮首待日。按道理說,墨家之人已經老實了很多,江湖之上,久不聞遊俠鬧事的事情,為什麼皇帝陛下突然要對付墨家?何況墨家的機關城隱秘異常,卻又在群山深處,想要找到已經是不易,要攻下它更是難上加難?”
“近來江湖之上流傳著一股奇怪的言論,說是墨家暗地裡已經效忠了公子扶蘇。若此事是真的話,那麼這麼急匆匆對付墨家,應該是秦太子的意思。”
“兄弟鬩牆,古今不鮮。看來,即使是雄才大略的始皇帝陛下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星魂點了點頭,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東皇閣下,這件事情,我們該如何運作?”月神並沒有理會星魂,而是直接向東皇太一詢問道。
“要攻破墨家的機關城,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想要動手的人是秦太子,那麼就算它是摘星高樓,也有倒落的一天。”
眾人大驚,沒有想到東皇太一對秦太子的評價這麼高,甚至已經隱隱可以看出忌憚之意。
“既然機關城遲早要倒,那麼我陰陽家又何妨參與其中。月神,你帶著大少司命,走一趟吧!”
“是,東皇閣下。”三人微微點頭,回答道。
“還有一件事情麼,東皇閣下。”月神想起了那個人,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那個道家人宗的弟子,忘情。他又出現了。”
“什麼?他在哪裡?”星魂瞳目猛張,本是玩世不恭的臉上變了,變得陰冷嗜血。
“大司命在安邑城中曾經發現了他的蹤影,而那個銅盒也正是被其搶去的。”
“麒麟現世,聖人之材。有趣有趣。”東皇太一笑道。
“東皇閣下?”眾人俱都看向了東皇太一。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什麼人和事物,能夠讓東皇太子一發出如此的感嘆。
“我曾經占卜過那忘情的星象,可是卻是一無所得。星圖照常運轉,然而其星所過之處,星軌卻是茫然一片。”
“這,不可能啊?”月神是個人高手,自然明白如此景象是多麼的荒繆不可思議。
“沒錯,我也是久久參悟不透。不過昨日閉關而出時,卻是忽有所悟。”
眾人睜大了眼睛,等待著東皇太一的答案。
“這隻有兩個解釋,一則,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忘情這個人,所謂忘情,只是鏡中之花,水中之月,可望而不可及。二則,忘情的真實身份其實另有其他,所謂忘情所行,並不是這個人真實身份本來應有的軌跡。”
東皇太一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之中,只是,殿中之人,大多卻是似解未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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