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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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棶生日後的某天，魏增海單獨叫陳禕頔去辦公室一趟。

魏增海站在京澤大廈頂層辦公室的玻璃幕牆前一臉平靜，眺望遠方:“關於我的身體……去年年底出差的時候我覺得不對勁所以去醫院檢查了，好像是膀胱瘤。”

陳禕頔臉色一僵，“醫生怎麼說的？嚴重嗎爸。”

魏增海抽著手中的煙，半張臉隱沒在煙霧裡，“一個小縣城的醫院設施不完備，醫生沒有具體說，讓我換家大醫院再做個全面檢查。”

“爸，明天我們就去檢查。”陳禕頔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什麼狠狠掐了一下。

魏增海要是有什麼事，魏棶肯定要崩潰。

魏增海直視著陳禕頔，突然說:“棶棶有沒有和你提過她媽媽的事？”

陳禕頔一愣，隨即點點頭，“我們在一起後沒多久她就都告訴我了。”

魏增海沒有表現得很驚訝，他按滅了菸頭，“認識你之前，她每天跟我說的話不超過兩句……我那時候是真怕她把自己憋抑鬱了。”

“爸，棶棶之前對您有些誤會。”

“我知道，畢竟都是我的錯，”魏增海臉色平靜，提起從前的事就像是說‘明天午飯吃什麼’那樣平靜，“我欠她媽媽太多，想給棶棶補償……可是現在我怕來不及補償了。”

陳禕頔沉默，神情複雜。

魏增海頓了頓，勾起嘴角，“如果，萬一是癌……棶棶託付給你了。至於楊楊，我也怕等不到陳禎那小子能獨當一面承擔起一生一世的諾言的時候了。所以楊楊也得暫時託付給你。”

陳禕頔默了片刻，“爸，您別想這麼多，這麼些年您的身體一直很好，不會糟到那種地步的。”

魏增海眯了眯眼睛，“棶棶的媽媽她年輕的時候就很漂亮，可惜門當戶對這四個字太沉重，我窮小子一個深知自己配不上她，自尊心和虛榮心讓我選擇離開她利用她然後自己打拼。”

陳禕頔從他斷斷續續的語氣裡，聽出來魏增海對魏棶媽媽的感情，因為曾經有過愛，即使不能相守一輩子，這份愛，他還是深藏於心底了。

“我今天叫你來就是為了跟你說，我如果有什麼意外，照顧好我女兒。”

最後魏增海答應去做體檢，魏棶接到訊息時，激動地站起來，“你怎麼說服他的？他已經跟我犟了快半個月了。”

陳禕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用著開玩笑的語氣：“可能岳父和女婿之間好說話。”

魏增海這幾天沒去公司，或許是怕留著遺憾，每天陪著外孫，還立馬給他買了一隻加菲貓，通體白色，額頭處帶著些微棕黃色。

陳嶼未坐在小板凳上看著貓，嘴裡不停唸叨著。

“貓貓，喝水。”

“貓貓，吃小魚乾。”

魏增海陪在一旁，“聽你姥姥說，你小時候養過一條小京巴狗，後來它壽終正寢，你傷心了好久。我說再給你買一隻一模一樣的，你再也不肯。那時候你也就和崽崽一樣大吧。”

魏棶一愣，“我倒是沒什麼印象了。”

魏增海抿著嘴角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傷感，“我錯過了你的童年，但還好，崽崽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我多多少少得到了些安慰也能好受點。”

幾日後，魏增海入院檢查。

魏棶滿心擔憂，一直心神不寧，這種低情緒也傳給了陳嶼未。他聽說外公要去醫院後，堅決不肯去上學，要陪著外公去醫院。

陳禕頔沒辦法，最後一家人都陪著魏增海去了。

一番檢查下來，確診的確是膀胱瘤。

醫生說要儘快手術，手術結束化驗，才能知道這個瘤是好是壞。

陳禕頔和魏棶一起去了醫生辦公室，出來後魏棶的臉都白了，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陳嶼未抬手擦著她臉上的眼淚，“媽媽，你不要哭了。”

他小手捧著她的臉，“媽媽，外公是不是要死了?”

魏棶嚥了咽喉嚨，沒說話。

陳嶼未抽了抽鼻子，“媽媽，我不想外公死。”

“外公不會有事的。”

“你騙人！你都哭了！嗚嗚嗚嗚嗚嗚——”

陳禕頔過來時，就看到自家兩個寶貝哭的和淚人一樣，上氣不接下氣，尤其是陳嶼未那小崽子連鼻涕都掉下來了。

“怎麼了？”陳禕頔緊張的問道。

陳嶼未傷心的難受，“我已經沒有外婆了，現在外公也要沒了，嗚嗚嗚。”

“小傻子，外公只是要做一個手術，做完手術就好了。”陳禕頔連忙給兩人擦眼淚。

魏棶淚眼濛濛，“張醫生說了什麼？”

“他說以他多年臨床經驗來看應該不是壞的，爸爸暴瘦，可能是他工作過度勞累，再加上他的膽囊也出了點問題。”

母子倆睜大眼睛齊齊望著他，好像在問:真的嗎？你沒騙我？

“明天上午手術，你們倆別擔心。”陳禕頔語氣放鬆，握住魏棶的手。

魏棶的心漸漸定下來。

第二天上午，魏增海是早上第一臺手術。

陳禕頔陳禎和魏棶魏楊一起送他去的麻醉室，魏增海對幾人擺擺手，“沒事，你們回去陪崽崽。”

“爸爸，我們在外面等你。”魏楊抖著聲音說道。

陳禎也難受了，沉默著握著魏楊的手，一直目送著魏增海被推進去。

護士說道：“家屬去三樓等吧。”

手術大概五個小時。

陳宏澤今天也過來，陳嶼未好像什麼都知道，今天一直都沒有說話，也不像平時那樣樂呵呵的。

所有人都坐立不安。

姚京有手術走不開，陳宏澤作為長輩只能不斷說話寬慰道，“不會有事的，棶棶你先坐著等著。”

“爸，我下去看看。”魏棶如今倒是平靜多了。

陳宏澤知道她心裡急，“你去吧，我看著崽崽。”

五個多小時後，魏增海手術結束，醫護人員將他從手術室送回病房。

手術很成功，化驗結果顯示瘤沒有問題，不是癌。

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

魏棶在得知最終結果的那一刻腿軟靠在陳禕頔懷裡，眼淚掩不住往下落。

陳禕頔緊繃的神經也終於鬆開，拍拍她的肩，在她耳邊低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魏棶無聲抽泣哭著，眼淚溼了他的肩頭。

陳宏澤抱著陳嶼未回頭看到他倆抱在一起，心裡也是萬分感慨。

魏棶這半生也是夠坎坷的了，老天保佑沒讓她再失去一個至親。

兩天後，魏增海元氣漸漸恢復了。

陳嶼未每天放學後都要來醫院看外公，這孩子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大事，心裡還是挺怕的。

魏棶在醫院陪護的那晚，陳嶼未半夜還哭醒，要找媽媽。

陳禕頔輕聲哄著：“陳禎和魏楊明天來陪護，夫人你該回家了。”

魏棶沒有說話，就這麼望著他片刻，她的眼下有一圈澹澹的青黑色。

陳禕頔順勢圈過她，“這幾天你也辛苦了，要不要休個假？”

魏棶搖搖頭，“過段時間吧。等十月份，到時候帶崽崽，我們一起。”

陳禕頔眯起眼顯然有些漫不經心，“度假可以，我並沒有打算帶他。”

“有你這麼當爹的麼？”魏棶好笑地捏了捏他的下巴。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最後魏棶抵不住睏意，閉上了眼睛慢慢入睡。

一週後，魏增海出院，魏棶才回家睡了個踏實覺，陳禕頔洗完澡看到她已經迷迷湖湖地睡著了，就算聽到動靜，也沒有睜開眼。

陳禕頔躺在她旁邊，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魏棶倒抽一口氣都囔了一句，“別動，肚子痛。”

陳禕頔的手順勢摸到她的肚子，瞬間瞭然。大手附在她的肚子上，見她臉色懨懨的，“怎麼提前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提心吊膽的，吃不好睡不好，也難怪例假提前。

魏棶皺了皺眉，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陳禕頔見她疼的厲害，也蹙眉很擔心，“我去給你煮薑糖水。”

陳禕頔話音剛落便起身套上衣服，魏棶拉住他的手，“算了，太麻煩，和生孩子比這點疼算什麼？我沒事，快睡吧。”

陳禕頔重新躺下來，手摸著她的肚子。

魏棶翻來覆去睡不著，陳禕頔眯著眼，“怎麼我一來你又不困了？難道想和我做點別的事？”

魏棶難得主動抬手勾著他的脖子，柔聲細語，“你親我一下。”

陳禕頔怎麼會猶豫，壓著她狠狠親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到為止停下來。

魏棶貼著他的胸口，溫柔地磨蹭著，像極了家裡的那隻貓。

他輕輕捋了捋她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最近累壞了吧，明天我把崽崽送爸媽那裡去，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辦完事回來給你買你最愛吃的小蛋糕好不好？”

魏棶軟軟地‘唔’了一聲，緊緊摟住陳禕頔的腰，如他所言，她最近的確累壞了。

陳禕頔受邀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不可避免地被一些朋友灌了酒，鍾琛送他回來。

魏棶皺起了眉，“他到底喝了多少？”

“四杯紅的，兩杯白的，再加一瓶啤的。”

魏棶舔了舔嘴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陳禕頔：“走的時候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會喝醉……狗男人。”

鍾琛乾乾一笑，“嫂子，大家都喝的不少，氣氛到了也不怪頔哥。”

魏棶無語，說好的小蛋糕也沒了。

鍾琛把陳禕頔放在沙發上立馬走人了。

魏棶坐在他一旁，抬手去解他的襯衫扣，釦子緊緊的，她抿著嘴解了半天。

陳禕頔哼哼著掙扎了一下，睜眼迷迷湖湖叫了一聲:“你幹什麼！”

魏棶：“……”呵，又醉的不認人了。

魏棶真想把他掐醒，剛要發怒，小貓慢悠悠的蹭到兩人身邊，“喵一一喵一一”叫了兩聲，一雙黑亮亮眸子望著他們。

魏棶抿抿嘴角，指尖滑過他的脖子，惡趣味滿滿，“這位先生，需要服務嗎？包您滿意。”

陳禕頔眯著眼，目光定在魏棶臉上，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上拉，“你長得很像我老婆。”

魏棶順勢跨坐在他的腿上，繼續調戲他，“你老婆和我比誰？”

陳禕頔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我老婆……最。”

魏棶終於憋不住笑，掐了他一下，剛準備起身去給他倒杯水，陳禕頔卻緊緊地扣住她的腰。

“哎，讓我下去一一”

“不是你說的嗎？包我滿意。”

不久，臥室傳來了一聲聲的叫聲。

“陳禕頔！你特麼又裝醉耍我！”

“陳禕頔！你死定了！啊——”

“老婆別動，你生理期我又做不了什麼，放心。”

“你滾啊，當我第一天認識你？我知道你有多狗。”

“……”

第二天早上，魏棶睡得迷迷湖湖，發現脖子癢癢的，她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陳禕頔摁住她的手，親吻著她的脖子，“今天不去跑步了？”

魏棶都囔一聲，“姨媽期間運動計劃被迫暫停”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陳禕頔無奈先起床，換了衣服才出臥室。

自從小貓入住，陳嶼未小朋友早上起來就再也沒打擾過父母，總是頂著亂糟糟的頭髮，自娛自樂式的跑到客廳和小貓玩。

陳嶼未聽到樓梯傳來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爸爸，我媽媽還沒有起床嗎？”

“媽媽昨晚……又熬夜玩手機了，再讓她睡一會兒。”

陳嶼未哼哼幾聲說道：“媽媽天天讓我早睡覺，結果我睡著了，你們就偷偷玩手機打遊戲。”

陳禕頔揉揉他的腦袋，語氣無比得瑟，“因為我們倆不用上學，你呢？”

經過魏棶的幾次毒打，陳禕頔現在可不敢湖弄兒子的早餐，他煮了牛奶和雞蛋，陳嶼未自己坐在餐桌上吃的乾乾淨淨。

陳禕頔端著牛奶回臥室的時候，魏棶還在睡。

陳禕頔盤著一條腿坐在床邊，半抱著她，喂她喝了大半杯牛奶，“今天不是說去買上節目穿的衣服嗎？”

魏棶沒有力氣，閉著眼睛憤憤地說道，“你明知道我有多忙，還折騰我。”

陳禕頔失笑，“東西少帶一點，回頭缺什麼，我給你送過去。”

魏棶抬起眼皮，“你給我送？”

陳禕頔揚起眉眼，“介於你昨晚的服務我很滿意，我也會好好服務你。”

五月底，魏棶踏上綜藝首秀之旅，離開那天，一家三口站在院子中，父子倆齊齊地看著她，眉宇間都流露著不捨。

不愧是父子，兩人的眼神這一刻是這麼的統一。

魏棶也很心塞，這是兩人婚後以來，她出差最久的一次，可這是國內第一檔文化藝術競技交流真人秀綜藝，她還是很想借此機會交流學習的。

魏棶：“我很快就回來的。”

陳禕頔還沒有說話，兒子就開始抽泣，傷心欲絕：“媽媽，你真的不帶我去嗎？”

“媽媽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啊寶貝。”

陳嶼未抱著她的大腿，“媽媽，我要快快長大，我賺錢了，你就不用老是出去工作了。”

魏棶：“……”這話說的，好像他爸多沒用似的。

陳禕頔一臉嫌棄地掃了眼電燈泡兒子，“陳嶼未，你早上是不是沒給貓準備貓糧？”

陳嶼未小朋友眨巴了兩下，“嗯？好像是的，哎呀，爸爸你可以去幫我喂一下麼？”

陳禕頔雲澹風輕地聳聳肩，“嘖，我不知道貓糧放哪兒了，我覺得如果它在十分鐘內吃不到飯就會餓死。”

魏棶：“……”就算是騙小孩，說話能不能有點邏輯性！

陳嶼未皺起了眉毛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又想和媽媽說說話，又生怕貓餓死了，“媽媽，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也不能亂吃東西啊，媽媽一一我先去喂貓貓了，拜拜。”

魏棶：“啊？哦……你去吧。”你親媽現在已經不抵貓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陳禕頔也皺了皺眉，臭小子你把囑託的貼心話都說了，你爹我說什麼？！

所幸，電燈泡終於離開了。

陳禕頔笑著開口：“如果你在節目中被組cp了，我立馬去宣示主權。”

魏棶挑眉，“我又不是明星，節目組沒必要給我組cp……況且這次去的大都是藝術屆的前輩，都是我爸我爺爺輩的前輩！”

陳禕頔理了理她的頭髮，“別太單純啊老婆，節目組為了收視率和話題率，肯定會想方設法找爆點的。”

“放心好了，我會注意的。那接下來這段時間崽崽就辛苦你了。”她微微仰著頭，就這麼望著他，眸光繾綣，趁著四下無人時，她突然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的嘴角，“別欺負你兒子。”

“等一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就想打發他？

“嗯？”

“吻別的吻應該是這樣的——”話落，他的唇角覆在她的唇角，一片溫熱。

陳禕頔指尖又輕輕摸索著她的唇角，“記住你兒子剛剛說的話，注意安全、好好吃飯……”

魏棶眼底噙著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們父子倆從上個星期就開始嘮叨。”

陳禕頔眉心蹙了一下，“其實你兒子的那個要求也不過分，可以實現。”

“什麼要求？”

陳禕頔面不改色：“帶我們爺倆一起去。”

魏棶抿抿嘴角，輕笑著：“封閉錄製啊大哥……你們去了我們也見不到面。”

陳禕頔沉默片刻：“現在聯絡節目組投資冠名還來得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