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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兵將攻向湛長風,湛長風一邊勉勵抵擋,一邊朝殿外退去,此時十數名親衛翻過圍牆從天而降。
景帝在她攻打拓榮城時突傳來召回金牌,後又在明知瘟疫蔓延的情況下,扣了千寶琉璃盞,讓她多了幾分防心,今次便吩咐屬下,如果她一刻之後沒有從殿中出來,就準備宮變。
她不會放任一個在關鍵時刻給她使絆子的皇帝繼續坐大寶。
景帝沒有立刻解決她,而是跟她扯皮,便是致命錯誤。
湛長風身邊的親衛最低也是後天巔峰,對付禁衛軍綽綽有餘,兵刃相接,他們快速掃出一個圈來,將她護在裡面,宮內外隸屬於她的人馬也開始向經綸殿逼近。
“你想造反嗎!”景帝見此狀況氣急攻心,像是發怒的獅子。
湛長風道,“中郎將逼宮欲反,皇帝不幸身死。”
“喏!”
親衛軍無所顧忌,將攻來的禁衛軍殺得凋零,中郎將面色發白,他也就能控制這一小部分人而已,要是讓太子的人馬反應過來,誰也別想活著走出皇宮,他急切地看向容夫人,“這怎麼辦,快想想辦法!”
容夫人斜了他一眼,袖中飛出兩段紅綾,將親衛軍拂面掃開,眾人大駭,她竟然是半步築基!
景帝眼中也有驚疑,然此刻沒人管他,隨著容夫人的出手,兩旁侍奉的宮人也一齊殺向親衛軍,個個不弱於先天。
容夫人耳微動,聽到外面軍隊趕過來的聲音,紅綾舞得似蛟龍,要將湛長風置於死地。
“你究竟是誰。”眼看著身邊的親衛被她重傷,身中毒的湛長風根本無力反抗,閃避之下,仍被一段紅綾打中,半條手臂都痛到失去知覺。
“你死了我就告訴你啊,殿下。”容夫人嬌媚笑著,聲音勾纏,眼神端是明亮,“不管殿下是男是女,都讓人喜歡到想要永遠藏起來呢。”
“這話你還是去對父皇說。”湛長風避開張牙舞爪的紅綾,滾地撿起一把刀,刀刃與紅綾相擊竟也有金屬的鏗鏘聲。
“你吃醋啦?”一卷紅綾絞碎了刀刃,容夫人惋惜道,“現在的你可沒有對抗我的實力。”
她下手極狠,招招都是衝著湛長風的命門來的,親衛們死命護上來,都被她絞殺弄死,終於她從紅綾中抽出長劍,貫著湛長風的心臟就去了。
叮一聲,兩劍相交,一抹白影飄然而至。
湛長風見到背對著她的身影,頗感意外,歲清寒怎麼會來。
歲清寒始終沒有去看湛長風,持劍與容夫人殺到一起。
容夫人那才是真正的意外,“趙離憂?沒想到太子妃竟也是武林高手。”
她在一次皇族的家宴上倒是見過深居簡出的太子妃,柔弱冷清,今時再見,冷清確實冷清,柔弱卻是半分也沒瞧見,像是換了個人。
歲清寒聽到容夫人的話,眸中浮起了碎冰,她自是知道,有那麼個人,用她的姓名.身份.容貌和太子廝守在一起。
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放下,走上升天路,再聽到此話,才知有些東西,念念不忘,幽居在記憶的縫隙裡。
她來,只是想與太子做一次了斷。
歲清寒一劍絞碎了紅綾,穩穩壓制住了容夫人,容夫人目光冷然,絕地反擊,虛晃一劍,削向她的腰腹,歲清寒躲得快,只被擦到了手臂,見容夫人要逃,拿劍將她纏住。
這時,太子的人馬也已經包圍了經綸殿,趕來的先天兵將們聯手對付容夫人和她的幾個幫手,終於將他們全部制住。
“殿下!”靳修連忙去扶湛長風,大鬆了口氣,有驚無險。
“將容夫人.中郎將收押審問來歷,另景帝被容夫人.中郎將所傷,不久於人世。”湛長風面無表情道,“問出離歌之毒的解藥。”
靳修神色凜然,“喏。”
他瞥了眼歲清寒,他自小跟在太子身邊,對太子妃的事略知一二,拿不準到底該叫她什麼,只能敬重地朝她拱了拱手,匆匆去處理太子交代的事。
湛長風望著歲清寒,難得遲疑,“今日之事,多謝。”
歲清寒默然無言,思緒漸漸紛亂了起來,年少的悸動,抵不過時間的侵蝕,她想她心中,不甘心多過喜歡,被辜負的憤怒失望多過曾經感受到的溫柔熨帖。
明明她在山上待得好好的,為什麼又要出現在她面前,為什麼縱容她對他的挑戰堵截。
似乎到頭來,只剩下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湛長風目光微變,“你......竟還沒放下麼。”
歲清寒慘然一笑,腥甜泛上喉間,她何嘗不想放下,只是感情這種事,莫名其妙到不由人做主。
她抓不住手中的劍,委頓在地,意識恍惚起來,恍惚中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
湛長風驚詫地檢查她手臂上的傷口,傷口不深,卻發黑發紫。
容夫人那把劍上有毒!
“容天雅,交出解藥,孤饒你一命!”
被士兵束縛的容夫人神情自若,假模假樣地哀嘆,“太遲了,此毒見血封喉,她能挺到現在叫人佩服呢,黃泉路上有殿下的美人兒相伴,也值了。”
湛長風試圖幫歲清寒止住毒素的蔓延,可她現在並無內力,“來人,快.....”
歲清寒捉住了她的衣袖,自知殞命不過在瞬息之間,卻仍想聽到回答,“你還未回我。”
“抱歉。”湛長風摸到掌心漸逝的溫度,一時也辨不清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她看著歲清寒執著的眼神,最終俯身在她耳邊說道,“若我是男子,定不會負你。”
原來......是這樣?
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是一場在所難免的誤會。
一直埋怨憎恨的人,其實是想把自己推出不幸的旋渦嗎。
歲清寒死了,釋然了,僅留淡淡的遺憾,記憶紛沓回溯,又是冬日暖陽,凌霜鬥雪,枝頭梅花豔豔,驚鴻一瞥,浮生若夢。
宮變之後,湛長風親自將她帶回了玄隱宮,年老的宮主長長嘆息,應和著終年的飄雪,落到墓碑上。
湛長風一去一回,身子骨也弱了下來,多了病容,離歌只對習武者有用,最後幾顆解藥被容夫人等賊子提前服用了,他們至死都沒有交代解藥的秘方。
好歹她只是失去了內力,不是死了,對國而言,皇帝會不會武功並不重要。
湛長風最後去看了一次景帝,燈火通明的寢宮裡,冷得令人顫抖。
景帝瞧著眼前的一杯毒酒,英俊的面容上覆了層層寒霜,咬牙切齒,“你怎就不怕不得好死!”
湛長風掀開衣袍,單膝跪地,垂首道,“您一生做的錯事已經夠多了,請別再添麻煩了。”
“父皇,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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