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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子自覺死期將至,心慌意亂,只想胡亂說些什麼緩解內心深處的恐懼:“小人侍奉殿下數日,見您是愛才之人,不如給您推薦幾個賢才,如何?”
嬴政以手支頤,無可無不可的覷著他。
玉真子便如同得到了鼓勵一般,滔滔不絕道:“小人從前有個鄰居,是個宋人,學富五車,出口成章,可比管仲樂毅!”
這話一說,嬴政還未作聲,朱元璋便不屑一顧的笑了。
“宋人還有可比管仲樂毅的?”
李世民一聽就知道老朱聽岔劈了,笑著給他解釋說:“不是那個那個被鄰居按著錘的宋,是春秋戰國笑話集的那個宋國。”
劉徹:“……這倆國際形象好像都差不多,誰也別笑話誰吧?”
李世民:“……”
李世民很欣賞宋朝的詩詞,加上自己有一世當過趙構,難免為其辯解一句:“蘇軾、歐陽修、范仲淹……宋朝的文風還是非常隆盛的。”
劉徹與朱元璋一時默默,皆是無言。
唯有來自另一個維度世界的李元達興致勃勃的問了句:“有這麼多能被世民欣賞的名人,那這個大宋一定很強吧?怎麼沒看見他們的開國君主?”
李世民:“……”
劉徹&朱元璋:“……”
天,好,好丟攆啊!
這種自家廢物弟弟當著客人的面拉屎的既視感!
李世民默默的轉了話題:“今日的風甚是喧囂……”
劉徹&朱元璋:“是啊是啊,風是有點大……”
嬴政聽他們在空間裡說笑,難免微微分神。
玉真子小心翼翼的覷著他神色,看好像對這位出身宋國的兄臺不太感興趣,馬上就轉換了目標:“還有一位是鄭國人,精於天文曆法,才學當世無二!”
嬴政:(冷漠)
玉真子:“還有一位聞名遐邇的大畫家!”
嬴政:(冷漠)
玉真子:“還有一個辭賦極好,有金石之聲!”
嬴政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說些叫人感興趣的來。”
玉真子幾次推人,都被拒掉,自己也有點急了。
又想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說:“我曾經在周國國都內見到一位奇人,可為上將軍,敵萬萬人,謀略無雙,有橫掃千軍之勇……”
嬴政似笑非笑道:“這話你自己說著有底氣嗎?”
玉真子:“……小人說的都是真的!”
嬴政百無聊賴的掀開車簾,向外瞥了眼,見還有段距離才到,這才耐著性子同他多說幾句:“如此名將,我豈會不知?敵萬萬人,他主持過哪場戰役?”
玉真子臉上顯露出幾分窘迫來:“他,他現在還沒有上過戰場……”
嬴政被氣笑了:“那這所謂敵萬萬人的名號是打哪兒來的?他自己封的?狂妄!”
玉真子訥訥難言:“可是我覺得,他真的有些本領。”
嬴政見他如此神色,倒也有些起意,玉真子與他相識數日,說話還算是比較靠譜的,不然就使人去掂一掂此人的成色也好。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他若當真是此絕世奇才,何以你先說數人,最後才談起他?”
玉真子明顯瑟縮起來:“這個嘛……”
嬴政冷聲道:“說!”
玉真子一狠心,如實講了出來:“此人雖有才幹,卻也狂傲,從前倒也有人徵召過他,卻都被推拒。他說,只有一國之君亦或者是當朝太子才有資格徵召他,至於別的什麼人,卻沒資格登他的門。”
如此高的規格,嬴政都懵了一瞬:“蛤?!”
回神之後,氣極反笑:“感情現在我還不配徵召他呢?”
“不是不是!”
玉真子滿頭大汗,趕忙描補:“要是您像對待老師一樣對待他,準備徵召賢才的禮制和規格,提前三日沐浴更衣,還是能去徵召他的!”
嬴政:“蛤?!”
嬴政當場變色,怫然不悅道:“沒有人配讓我這麼做!”
玉真子還沒說話,空間裡劉徹就賤賤的咳嗽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哎喲,是誰征討楚國失敗,連夜駕車去搖人啊?噢,原來是始皇你啊!”
嬴政:“……”
劉徹:“哎喲,是誰拉著王將軍的袖子道歉,說自己從前都是豬油蒙了心,悔不當初啊?噢,原來是始皇你啊!”
嬴政:“……”
劉徹:“哎喲,是誰黏黏糊糊的纏著人家,說你雖然生著病,但怎麼忍心拋下我呢?噢,原來是始皇你啊!”
嬴政:“……”
拳頭硬了!
然而大事臨頭,惱火歸惱火,關鍵時刻他卻也分得清孰輕孰重。
劉野豬這話雖然討厭,但也的確點醒了他。
——“可為上將軍,敵萬萬人,謀略無雙,有橫掃千軍之勇”,想來必然是他倚為臂膀的王翦了!
嬴政想到此處,連語氣都柔和了許多,迫不及待的扯住玉真子衣袖,雙眼發亮道:“那人可是姓王,單名一個翦字?!”
玉真子茫然的搖搖頭:“……並不是。”
嬴政懵了:“啊?!”
玉真子:“……”
嬴政盯著他看了半晌,懷抱著另外一絲希望道:“難道是叫白起?”
玉真子迎著六皇子那飽含希望的目光,艱難的搖搖頭:“……也,也不是。”
嬴政:“……”(神情不善)(目露兇光)
玉真子:“……”(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玉真子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撓了撓頭:“殿下還要沐浴焚香去拜訪此人嗎?小人可以為您……引……薦……”
說到最後,看著六皇子那幾欲殺人的目光,他聲音隨之降了下去。
嬴政拋媚眼白給瞎子看了,極力控制住車裂他的衝動,微笑著吐出來一句:“滾!”
第212章
國丈的府上,正進行著一場盛宴。
皇帝乃是先帝的嫡子,少年時候就展現出超乎常人的天賦和卓越的智慧,很早就被先帝立為儲君,而皇后能夠被先帝選中成為儲妃,除去她出眾的個人素質之外,強悍的母家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
——至少在先帝當政的時候,舊貴族還是國家頂層權力當中幾乎僅次於宗親的組成部分。
時移世易,伴隨著當今天子的繼位和軍功貴族的崛起,舊貴族的地位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動搖。
但毋庸置疑的是,此時此刻,他們仍舊佔據著這個國家最富庶的土地,擁有最多的財富和人口,並且憑藉著先祖的榮光和能夠追溯到炎黃二帝時期的血脈,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群腿上的汙泥還沒有擦乾淨的新興貴族。
一個連自己曾祖父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下等人,有什麼資格跟我平起平坐?
更不乏有新興貴族重金求娶舊貴族之女,以此擢升門楣,融入其中。
世代的聯姻乃至於新舊貴族之間的利益關係,使得針對這個龐大而臃腫的利益集團的清洗變得異常困難。
公孫儀誠然有宰相之才,又憑藉高陵侯父子的俯首打開了一條通道,做出了一些成績,但是想要徹底的將其扳倒,掃進歷史的垃圾桶,此時卻還是無能為力。
今日是國丈的壽宴,作為舊貴族的領頭羊之一,幾乎整個國都的貴人都到了此地,即便是將其作為打擊物件的皇帝,也特意下旨賞賜,而掀起變法的首相江茂琰,更是親自登門來賀,其煊赫可見一斑。
嬴政就在這時候,帶著幾名侍衛,一個方士,迆迆然來到了此地。
國丈接到侍從傳訊時,正在正廳裡同幾位貴客敘話,客人們包括但不限於首相江茂琰、侍中湯義康、外孫皇長子,乃至於宗室代表皇帝叔父宋王的世子……
俱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能夠在政壇常青數十年,國丈的頭腦構造並不像皇長子那樣簡單,即便六皇子來時沒有事先送上拜帖,顯得尤為失禮,他也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當下和顏悅色道:“糊塗東西,還不快去請六殿下入席?”
又督促親信:“在皇長子殿下一側置桌,準備茶果,勿要耽擱!”
席上眾人神色各異。
皇長子難免面露不忿——國丈做壽,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提前數日就會收到請柬,有意者遣人回信,主人家才知道該當如何籌備。
老六收了帖子,卻沒說要來,今日又突然登門,且還來的這麼晚,無疑是極其失禮的行徑。
若是旁人家裡,皇長子立時就要發作一通——說破大天,也是他佔理,只是今日乃是他嫡親外祖父的壽辰,老人家又未曾發作,他當然不願攪局,只好隱忍下去。
首相江茂琰也覺六皇子今日此行未免冒失,再去想其為人,卻覺得今日只怕要有一場大戲,順勢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的打量席間眾人神色。
尤其是坐在自己旁邊,同為宰相的湯義康。
國丈未曾發作,一是雅量非常,二來,怕也是因為湯侍中在此,無需開口,自然有人代為張目吧?
什麼,你們不知道湯侍中是誰?
這就是當年在皇帝沉迷美色、荒廢朝政時犯言直諫,一舉將全妃打入深淵的那位猛士啊。
當年他敢直犯天子,今日又怎麼會懼怕六皇子?
說起來,自打六皇子得到皇帝看重之後,便有許多人或有意或無意的在湯義康面前提及此事了——誰知道六皇子一旦登基,會如何對待此人?
江茂琰又去看宋王世子。
噫,頗有其父之風,禮貌微笑,不辨喜怒啊。
再看看自己的幾名同僚,臉上的神情卻都與宋王世子如出一轍。
嘿,江茂琰不由得在心裡罵了一句——全都是老狐狸!
嬴政帶著人到了國丈府上,侍從通報過身份之後,便有國丈府上的侍從在前引路,往正廳去見主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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