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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鄔夫人病入膏肓,神仙無救,只管扣住李嶠在府,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叫鄔家那群烏合之眾與他走向決裂了。”
太上皇神色不無唏噓:“翠娘已經夠努力了,但是世間的很多事情,哪裡是努力就夠的呢。”
他說話的時候,新帝便緘默的侍從在一側,宛如一個恭順的木偶,直到太上皇說完,才畢恭畢敬的恭維一句:“聖明無過陛下。”
第124章
李嶠回府,鄔翠翠自然歡喜。
父兄俱喪,孃家又沒什麼格外得力的人,一向作為倚靠的丈夫離開身邊,她臉上不顯,心中到底也是忐忑的。
更不必說丈夫此番出使本就危險,若真是有個萬一,她會如何,鄔家又會如何?
鄔翠翠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打從李嶠帶人入城開始,鄔翠翠便接到訊息了,又聽聞他沒有帶了魏王妃前來,一時心中半是釋然,半是擔憂。
釋然是寬慰於魏王妃免除此難,擔憂是因為差事沒有辦成,李嶠會受到什麼處分?
如是待到李嶠回府,聽聞只是被罰了俸祿,順帶著在家閉門反思一個月,鄔翠翠反倒鬆了口氣。
這些微的懲處之於丈夫,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她匆忙帶著僕婢們迎了出去,數日不見,到底惦念。
李嶠見了她,臉上神色便也略略和煦幾分,又問起鄔夫人近來病體如何,朝中是否發生過什麼要事。
李嶠除去外衣,鄔翠翠順手接過,遞給一側的婢女,叫掛到衣帽架上去:“先前還說要請民間名醫來瞧呢,結果阿孃吃了幾服藥,身體便明顯轉圜,便也就作罷了。”
又笑著說:“若阿孃當真病篤,我哪兒還能安心在家?”
繼而才一一講起近期朝中諸事,從官場上自己能打聽到的訊息,到誰家內宅裡出了什麼大事,不一而足。
李嶠挨著聽了一遍,覺得無甚要緊之事,便也放下心來。
侍從們擺了膳,他落座執起筷子,又囑咐妻子:“我要在家中禁足一月,你若要探望岳母,來回出入怕也不便,用過飯後,不妨收拾衣物,走偏門回去小住幾日……”
鄔翠翠先前就在孃家住著呢,前兩日見母親氣色大好了才搬回來,又記掛著母親的叮囑,催促她早些要個孩子,從前李嶠不在家便也罷了,如今好容易沒了繁瑣軍務,哪兒能再度夫妻分別?
便婉言謝絕了:“阿孃好多了呢,有兩位嫂嫂在旁照顧,總無礙的。”
李嶠遂不再多言此事,而是將話題轉到了另一處:“說起來,我此去雖沒帶了常氏回來,卻接了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同行……”
鄔翠翠側過臉去,作專心傾聽狀。
李嶠道:“當初帝都陷落,夏侯氏入城大肆劫掠,財物之外,不乏有諸多高門流落在外的女眷為之所得,後來慶州城破,她們又落到了魏王手中,我同魏王挑破此事,帶了她們回來。”
鄔翠翠聽得蹙起眉來,神色之中顯露出幾分憐惜與擔憂:“倒真是一群苦命人呢,夫君有心了。”
又問:“你沒有同天子稟告此事吧?”
李嶠低頭吃了口面,嚥下去之後,才道:“我誰都沒說,暫時將她們安置在了城中的一處私人別苑中。”
鄔翠翠對著他看了半晌,忽然間笑了起來:“夫君這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心很軟的。”
又說:“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的。此事貿然宣揚出去,的確不好,急忙忙把她們送回本家去,只怕更加不好。”
李嶠說:“這些後宅之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鄔翠翠笑著應了一聲。
鄔翠翠倒不覺得這些女眷們落入賊手之後,便要自盡保全貞潔,但是她一個人的看法之於這天下,卻是無關緊要的。
她不能大喇喇的把人帶出來,說丈夫從魏王處接了她們回來,一旦傳揚出去,這些無辜女子或許就會遭到衛道士的攻訐,甚至於連她們的家人都有可能成為迫害她們的兇手……
最後鄔翠翠到底還是順著偏門出去了一趟,先去探望了母親,見她較之從前更有精神,欣然之餘,又使人去探望那群女眷。
要是換成從前,她大概什麼都不會多想,只覺得自己的滿腔好意,就大喇喇的過去了,但是經歷了許多之後,也慢慢品出了幾分為人處世的道理。
那些人或多或少與她結識,如今她們落難至此,自己卻風風光光,宛若救世主一樣出現在她們面前,多讓人難堪,也多讓人心酸啊!
最好還是不要相見了。
鄔翠翠使人往那邊去送信,問她們有沒有想給家裡寫信的,若是有,可使人代為送去,若是沒有,她盤算著開所女校,有一技之長的或許也可以留下做個女先生。
聊以盡心罷了。
辦完這件事情,鄔翠翠便回了家,李嶠在房中看書,鄔翠翠便在旁邊做些針線,替他打了個絡子系在腰間。
這夫妻倆成婚之後,倒少有這樣長久相處的時候,一時之間,鄔翠翠倒不知是該怨恨新帝設計懲處丈夫,還是該感激他給自己創造了這樣一個良機了。
就這麼過了六七日,夫妻二人如常用了午膳,李嶠正要往書房去翻書,卻聽廳外腳步匆匆,往來甚急。
“將軍,出大事了——”
入門之後見得鄔翠翠也在,臉上的急色不由得一凝,後邊的話生給嚥下去了。
鄔翠翠見狀心頭便是一個咯噔,已然有了不祥預感,腳下先自添了幾分踉蹌。
李嶠扶住她的手臂,她強撐著,顫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報信的侍從小心翼翼的道:“夫人,您請節哀,鄔家夫人午前過身了……”
鄔家夫人午前過身了……
阿孃——死了?!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父兄身亡之後,鄔翠翠第一次如此失態:“胡說八道!”
她厲聲道:“先前太醫診脈,都說阿孃身體轉好,我眼見著阿孃氣色也好了才回來的,怎麼會突然……”
一陣激怒湧上心頭,鄔翠翠但覺眼前天旋地轉,李嶠一把將她扶住,又去掐她人中,半晌過去,鄔翠翠幽幽轉醒,人還未語,淚已先流。
李嶠也覺得此事蹊蹺,半蹲下身去,平視著她道:“現在不是該哭的時候,你母親去了,你身為人女,焉有不去送行的道理?更不必說岳母先前業已康健,如今卻驟然病逝,你倒了,誰來為她尋個公道?!”
鄔翠翠被這一席話激起了鬥志。
父兄死去的時候,她無能為力,但當前之時,卻不能讓她再對母親的死視若無睹了!
李嶠還在家中閉門反思,不得離開,鄔翠翠則匆忙換了喪衣,帶上若干僕婢侍從,殺氣騰騰的往鄔家去了。
兩家離得不算遠,但也不近,等鄔翠翠趕到之後,鄔家的人已經侍奉鄔夫人更換了衣裙,她打眼一看,便見母親閤眼躺在塌上,面無血色,嘴唇發烏,旁邊大嫂九公主,二嫂秦氏還有家中其餘幾個女眷在哭。
鄔翠翠心如刀絞,不覺流下兩行淚來,只是那眼淚很快便被她用力抹去,神情更是迅速轉為冷厲。
“為母親看診的太醫呢?先前不是說大好了嗎,怎麼忽然就去了?!”
九公主抽泣著勸她:“妹妹,你冷靜些,母親也是快知天命的人了,先前又幾次遭逢打擊……”
秦氏用帕子揩著眼淚,也勸她說:“是呀,妹妹,母親才剛閉眼,你這樣大吵大鬧,叫她老人家見到了,也是不安心的啊。”
鄔翠翠冷冷的覷著兩個嫂嫂,卻不言語,轉頭便吩咐人去請太醫來,略頓了頓,又使人去請仵作。
九公主聞言皺眉,秦氏更是面露怫然:“妹妹,你這是要做什麼?母親已經去了,你就不能讓她安安生生的離開嗎?!”
鄔翠翠盯著她,徐徐道:“因為我覺得阿孃她去的蹊蹺,二嫂,你不這麼覺得嗎?”
秦氏眼淚流的更兇,委屈不已:“你這麼瞪著我做什麼?難道是我把母親害死的不成?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呀,執掌門戶的男丁不吭聲,外嫁了的小姑倒來說這說那……”
鄔翠翠目光在室內環視一週,忽的神色一凜:“侍奉阿孃的周媽媽呢?”
九公主在旁道:“周媽媽忠心,業已殉主了。”
鄔翠翠心下已然怒極,只是強忍著沒有發作:“阿孃臨終前可有遺言留下?這個家以後到底如何,可曾有所交代?”
九公主有些為難的看著她,再看看妯娌秦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秦氏則擦乾眼淚道:“向來孃親舅大,母親沒有留下遺言,只能請舅老爺老主持公道了。”
外邊鄔夫人的孃家弟弟來了,一見場中幾乎要溢位來的火藥味,也是為難。
扭頭去看姐姐僅存的男嗣,鄔翠翠的二哥——得了,這位夾在妹妹跟媳婦之間,比他還要為難呢。
“外甥,外甥女,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你們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別當著你們親孃的面兒鬧成這樣,叫她難安啊。”
這位舅爺倒是忠厚,說:“你們家是個什麼境遇,我也略知一二,侄媳婦,你也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要不是翠翠的夫婿爭氣,你還想分家產?鄔家這點家底能不能保住都得二說!”
“你們叫我做主,那就得聽我的,鄔家的家產,翠翠夫妻倆要佔一半——翠翠,你嫁了好夫婿,得了孃家的助益,以後孃家有事,不能不管啊!”
“剩下的那一半,一分為三。長房九公主寡居,又有孩子要養,得佔一份兒,二房有男丁,要佔一份兒,剩下的那一份,給沒出嫁的女孩兒做陪嫁,也給老姨娘們養老,你們覺得如何?”
九公主自己有嫁妝,又有太上皇爹跟皇帝兄長,即便是關係不好的兄長,總也不能眼看著妹妹餓死。
她不在乎鄔家那點家產,當即表態說:“我都聽舅公的。”
鄔家二郎倒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雖然覺得有點委屈,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頭:“我也聽舅公的。”
秦氏的眼淚真心實意的流了出來:“你是要承繼鄔家的家主,是嫡子啊,只拿六分之一的家產,我們還有幾個孩子啊……”
鄔家二郎厲聲道:“你住口!”
鄔翠翠……
鄔翠翠什麼也不想說了。
置身事外,隔岸觀火的大嫂,左右為難,溫和怯懦的二哥,看似貪婪,又頗有理的二嫂,還有怯怯的躲在窗紗後邊看著這邊的兩個庶妹……
鄔翠翠彷彿聽見了一聲悲鳴,那是曾經瀕臨破裂,又被母親拼命粘黏起來的那個鄔家徹底破碎的聲音。
她隱約之間,甚至感知到了鄔家來日必然悲劇的命運走向。
“我不要鄔家的家產,也不跟你們搶,我的那份,出嫁的時候阿孃已經給我了……”
鄔翠翠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眼淚不受控制的大滴落下,但她還是咬著牙把該說的話說完了:“但是,我不許阿孃死的不明不白!我要找仵作來驗屍!”
九公主有些詫異的看了過去,繼而無言的低下了頭。
秦氏已經瀕臨崩潰了:“驗屍……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你要讓鄔家變成所有人的笑柄嗎?!”
鄔翠翠眼神凌厲如刀,馬上就要說話,卻被舅爺給強拽著拉出去了。
“舅舅,”到了院子裡,鄔翠翠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泣不成聲:“你是阿孃的孃家人,你不能不管她啊……”
舅爺也是紅了眼眶:“傻孩子,那是我親姐姐啊。”
他擦了一把眼淚,又說:“可是翠翠你得想清楚,要是找仵作來驗屍,無論最後結果怎樣,這個家都徹底散了,你娘嘔心瀝血為的是什麼?你要讓她功虧一簣嗎?”
鄔翠翠一汪眼淚在眼眶裡憋了半晌,終於惡狠狠的流了出來:“要查!”
“舅舅,”她痛哭出聲:“那是我娘啊,她要是死得冤枉,我不為她伸冤,她豈不是白養了我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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