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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陽鄭重頓首:“謹受命。”
……
六月的天真正灼熱,蟬鳴聲響徹整個盛夏。
嬴政在太極宮待得悶了,便起駕往西閣去。
往來的宮人內侍遠遠望見天子出行的儀仗,便恭謹而順從的垂下頭去,以最謙卑恭順的姿態,表示自己對於當今天下最高權力的敬服。
宮裡的人都是牆頭的草,最會觀察風向。
從前天子初登大寶之時,宮中便是兩宮並尊的局面,皇太后所居的興慶宮穩穩壓制太極宮一頭。
不過現在嘛……
整個皇宮,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那就是天子。
至於興慶宮,早就是門庭冷落了。
就在皇太后落髮出家的同時,針對先帝及皇太后內宮殘餘勢力的清洗正式開始了。
從前侍奉過先帝、此時仍舊在宮中任職的內侍亦或宮人,在清查檔案中發現的身有疑雲的細作,這些年皇太后乃至於其餘太妃安插在各處的細作,以及管束後宮諸事數十年的尚宮局女官們……
皇太后的興慶宮被徹底的犁了一遍,吳婕妤打頭,薛美人配合,清查興慶宮內所有宮室,統計庫房中一干器物,所有文書細細翻閱一遍,保管一張紙都不能落下。
侍奉過皇太后的近侍全數杖殺,另選了幾個老實懂事的往興慶宮的小佛堂伺候,不出意外的話,皇太后大抵要在小佛堂度過餘生的歲月了。
伴隨著這場清洗,後宮中風聲大變,從前居於后妃之首、內侍宮人們爭先恐後奉承的馮淑妃,驟然成了明日黃花。
皇太后的落寞已成定局,作為馮家女的淑妃,說不得也會隨之寂寂下去。
吳婕妤與薛美人一夜未眠,第二日晌午時分,帶了統計出來的單子往嬴政面前覆命:“大致與興慶宮賬簿上的沒什麼出入,只是先帝私庫中記載的大批賞賜,卻都不見蹤影。”
嬴政對此早有明悟,並不覺得奇怪,勉勵二人幾句,便示意她們退下。
空間裡朱元璋哼笑出聲:“得了,皇太后涼了,擱宮裡邊總算能閉著眼睛睡覺了。”
李元達想的卻是宮外:“你們說,馮明達現在在想什麼?他還會繼續之前的計劃嗎?”
李世民搖頭道:“事到如今,還計劃個毛啊,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
馮家此時一片愁雲慘淡。
今日馮家人入宮,原本是為了見證歷史,圍觀天子之死,順帶著給皇太后慶生的,萬萬沒想到的是火點著了,燒得卻是自家房子。
馮老夫人橫死當場,張太妃猝然發難,皇太后被迫出家避事,馮明達迫不得已之下,主動請辭了承恩公爵位。
接連數個霹靂,一個比一個響亮。
馮老夫人豎著進去,橫著出來,這邊廂天子與代王、成王兩位宗室及宰相們議定了最終結果,那邊廂就趕緊找了幾個內侍把馮老夫人的屍身挪出宮去。
拜託,這可是皇宮哎!
尋常人家裡死了個外人都覺得晦氣,更何況天家?!
倘若彼時皇太后仍舊是皇太后,那也就是罷了,馮老夫人作為她的生母,也算是自家親戚,可現在皇太后都落髮出家了,你一個同皇家無親無故的老婦,憑什麼把屍體擺在我們家啊?!
趕緊拉出去!
馮明達木著一張面孔,同幾個內侍一道,將馮老夫人的屍身抬到了馮家的馬車上,向幾人客氣的致謝之後,默不作聲的翻身上馬,折返回家。
馮老夫人乃是中毒橫死,雙目暴突,臉孔發青,唇角溢位的血沫兒隱隱散發著一股臭氣。
她的兩個兒媳婦,馮大夫人跟馮四夫人坐在旁邊,看著尊榮了大半生的婆母的屍體,沒人做聲,也沒人落淚。
馮四夫人心裡有點感傷,但是不多。
馮老夫人對待庶子並不十分寬和,對她這個庶子媳婦就更加淡漠了——當然,從前馮老夫人的確有這個本錢,勢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
自然,如此為之之下,就別指望馮四夫人對馮老夫人有多敬重,以及在她辭世之後傷心斷腸了。
那點些微的感傷,也只是出於天長日久見著的人驟然離世而生出的唏噓,乃至於人世無常的感慨罷了。
而馮大夫人,而是完全陷入到絕望之中,甚至於已經流不出眼淚來了。
皇太后落髮出家,馮老夫人橫死身亡,事情就此宣告結束了嗎?
沒有!
雖然天子沒有做聲,宗室沒有做聲,宰相們也沒有做聲,可是馮大夫人清楚的知道,此刻,他們心中必然浮現著同一個疑惑——
馮家若非做賊心虛,何必做到這等地步?!
皇太后被迫出家,生身母親死了也不敢追究,甚至主動請辭承恩公爵位——馮家究竟是犯下了怎樣的滔天大罪,才會願意以此遮掩?!
現下不曾發難,是因為他們暫時沒有找到證據,可今日之後,馮家的籌謀已經露了頭,刨根問底,大白於天日,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還有馮老夫人的死……
這豈止是一人之喪,而是整個馮家的喪鐘啊!
馮家輩分最高的人辭世,上至馮明達這個尚書右僕射、當朝宰相,下至馮家所有在外為官的子弟後嗣,全部辭官丁憂,回京守孝,這一回,怕就再沒有離開的日子了。
馮大夫人頭一次忘了儀態,甚至沒有在意同在馬車之中的馮四夫人,以一種近乎失禮的姿勢,無力的靠在隱囊上。
她唯一的女兒珠娘,她的幾個兒子,她牙牙學語的幼孫和剛出生的小孫女,乃至於她的母家……
天威所在,雷霆降下,又有幾人得以保全?
馮大夫人慘然而笑,面白如紙。
如此默默一路,終於回到馮府。
馮家僕從們神色惶惶的將馮老夫人的屍身抬進了正院,有心想詢問主母一干喪儀如此操持,卻在觸及到馮明達與馮大夫人神色時將將止住,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夫妻二人相對而坐,緘默良久,終於還是馮明達起身到書案前,筆走龍蛇,寫了一封休書,遞到了馮大夫人面前:“事尚未發,你帶著珠娘,回孃家去吧。”
馮大夫人看著休書上熟悉的字跡,終於落下了一滴淚。
她小聲哭了起來。
只是很快,她又變成了端莊持重的馮家主母,用帕子將臉上淚痕拭去,三兩下將那封休書撕碎。
“若天子想要問罪,又豈是一封休書所能逃掉的?如此心懷僥倖,偷生避難,禍雖未至,已經先叫人輕看。”
馮大夫人說:“既然天子尚未發難,卻也不必急於自亂陣腳,先為母親治喪吧,力有所及之下,叫她老人家走得體面一些。”
馮明達扶住妻子的肩膀,良久之後,才說了句:“多謝你。”
馮大夫人抱住他,哽咽道:“我為陳家女十七載,馮家婦三十二年,在家得父母寵愛,出嫁後舅姑待我甚厚,夫妻三十餘年無異生之子,此生已足,死無恨矣!”
馮明達心有所觸,一時淚如雨下。
夫妻二人相對傷懷許久,又打起精神來為馮老夫人料理後事,經過今日之事後,來客稀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為人子女,總該將該盡的心盡了。
馮大夫人往內室去換了服喪所用的衣衫,有條不紊的吩咐底下的人籌備喪儀之事,馮明達改換衣著之後,親自去了四房的院子裡。
馮四爺跟馮四夫人正在為今日之事驚疑不定,忽聽下人來稟,道是大老爺來訪,神色不禁齊齊為之一變,遲疑著將人請了進來。
馮明達開門見山道:“四弟,若你還當自己是馮家人,那就聽大哥一句話,我們分家吧。”
馮四爺剛聽完前半段,便下意識想要皺眉——他以為馮明達老調重彈,又要用同為馮家人的論調來對他進行道德綁架。
故而等聽完最後一句,馮四爺著實受驚不小。
馮明達無暇看顧他內心所想,神色哀涼:“我一時心生貪念,為禍甚矣,毀家滅族,近在眼前。你並不曾參與其中,早早與我們劃清了界限,女兒又是當今后妃,若馮家可以存留下一息血脈,必然便是出自你的後嗣了。”
馮四爺臉色變了幾變,甚至顧不上兄弟二人早已鬩牆:“大哥,何以至此?!”
馮明達苦笑道:“你不必多問,即便知道,也不過是平添苦惱罷了。”
他說:“馮家歷代積攢下的田畝、莊園、金銀,最後只怕都要抄歸國庫,此時借分家為由全給了你,只會叫天子不快,於你有害無益。這些身外之物,你便不要取用了,倒是家中藏書萬卷,除去那些孤本、絕本之外,你盡數都帶走吧!”
馮四爺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似的,嘴唇囁嚅幾次,又叫了聲:“大哥。”
他還想要再說什麼,馮明達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最後笑了一笑,戚然道:“想我馮家先祖文襄公,弱質書生,不諳騎射,只憑滿腹韜論謀略,助太祖皇帝取天下,得封公候,不曾想子孫不孝,淪落到今天這等境地。”
馮明達嘆口氣:“四弟,我死之後,你便上疏辭官吧,即便是出了孝期,也不要再出仕了。就像你此前說的那樣,去開家書院,做個教書先生吧。”
馮四爺不再言語,只是神色哀傷的看著他。
馮明達反倒又笑了:“好好教導兒孫,馮家的來日,盡在你身上了。”
說完,他站起身:“四弟,我去矣。不必相送。”
第26章
馮老夫人已經有了春秋,壽材及一干喪葬用物都是早就備下的,又有馮大夫人統領諸事,一時之間,府上僕婢雖行走匆匆,各處倒還有條不紊。
不多時,馮四夫人更換了守孝衣裝,也往正房去襄助一二。
馮大夫人見了這位日前才鬧過齟齬的妯娌,心中著實五味俱全,最後百般感慨,都盡數化作一聲長嘆。
她向馮四夫人行個平輩禮:“弟妹來了。”
馮四夫人還禮:“大嫂。”
……
因著馮老夫人的橫死,馮明達及在京的馮家子弟盡數上表辭官,天子顯然並無奪情之意,順勢應允下來。
馮明達對此絲毫不覺意外,又吩咐管事僕從們往京中各處傳發訃告。
馮四爺在旁邊欲言又止。
馮明達跪在馮老夫人靈前,神色淡淡道:“發不發是我們的事兒,來不來是他們的事兒。”
訃告發出去,前來祭奠之人果然寥寥無幾。
馮四爺當年也曾親眼見過父親的喪儀——彼時先帝遣使祭奠,皇太后歸寧母家,長安宗室、勳貴畢至,門庭若市,高朋滿座,低於五品的官員也只配在門房那兒留個名字而已……
再對比今日馮老夫人辭世之後的門庭冷落,即便他與嫡母感情淡薄,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悲涼悽楚之感來。
樹倒猢猻散,他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覺到,簪纓世族的馮家,的確已經迎來了它的末日。
而此時此刻,長安之中議論此事的更不知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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