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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眼前的這個外族使臣,嬴政氣定神閒,面色平和,一點不失君王之姿。
「秦王,庫坎奇特使專程在此地等候數日,為的就是要親自與你商議關於汗血寶馬的事情。」且末王從中撮合道。
嬴政明白,自己提的條件,多半大宛已經接受了,否則不會急著見他,於是說道:「寡人此次來到精絕,可並不是專門購買汗血馬的,不過既然是通商,那也可以考慮跟你們大宛做做買賣。」
且末王將嬴政說的話,翻譯給庫坎奇聽。
庫坎奇說道:「尊敬的秦王,你要知道在大宛,汗血寶馬是禁止售賣的,並且只有王室才有繁養的資格。」
且末王翻譯完了這句,自己跟著附和道:「是啊,那汗血寶馬,的確不讓售賣,只會偶爾賞賜給有功之臣。」
「呵呵,既然不賣,那咱們也就不用商談了。」嬴政笑了笑,說道,「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可以通商吧,要是沒有,那交個朋友也不錯。」
且末王嘿嘿一笑,並沒有將這句翻譯出來,直接對嬴政說道:「本王可是賣了很大的人情,才說通大宛的王,這次他們誠意還是有的。」
「那就不要彎彎繞繞,直接說吧。」嬴政說道,「寡人可不喜歡兜圈子。」
且末王又對庫坎奇嘀嘀咕咕地,不知說了些什麼。
庫坎奇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就都爽快一些。大宛王希望,秦王購買汗血寶馬如果出於誠心,就再加些價錢。」
嬴政搖了搖頭,說道:「加不得。」
庫坎奇看了看且末王,又對嬴政說道:「既然秦王執意不肯增加籌碼,那只有外臣回到大宛去懇求吾王,那麼……」
嬴政淡淡一笑,說道:「特使果然好胃口,既想邀功,又想得些好處,真是兩頭討好啊。」
庫坎奇:「……」
他們倆的算計被嬴政一語道破,不禁有些尷尬。
且末王滿臉賠笑,說道:「為秦王辦事,討要些好處自然是應該的。」
「寡人所出的籌碼,已經包含了二位的好處。」嬴政淡然說道,「至於你們怎麼跟那大宛王交代,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寡人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想必不用再解釋了吧。」
且末王翻譯給庫坎奇聽,兩個人又不知說了些什麼,互相點了點頭後,似乎是達成了一致。
「秦王。」且末王依舊微笑道,「特使已經同意回到大宛與大宛王商議,至於賣與不賣,總還是大宛王說了才算,但卻不知你欲購進多少馬匹?」
「怎麼,買的多更便宜是不是?」嬴政打趣道。
且末王:「……」
「若是大宛王誠心賣馬,那數量由他定。」嬴政喝了一口茶,說道,「要是將整個大宛的汗血馬都遷徙過來,寡人也都收著,若是大秦糧食不夠,那寡人可以去搶那六國的。」
嬴政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透著帝王的威凌與自信。
庫坎奇說道:「既然如此,那外臣就即日啟程,若是成功,吾便帶著國書再來精絕,還請秦王在此等候些時日。」
嬴政心想,他這一去,想必需要個把月,若是再回來的話,可就是兩個多月,這段時間留在精絕也好,可以幫著烏禪建造王陵。
「好吧。」嬴政微微點頭道,「寡人就在這裡等你兩個月,等你到達大宛之時,一定要先遞迴書信來。」
「好
,本王跟著他一起去大宛。」且末王說道。
「也好,那寡人送你們一些貨品,你們帶回去給大宛王看看吧。」嬴政說道。
「那再好不過。」且末王笑著為嬴政倒了一杯熱茶。
庫坎奇指著面前的茶水說道:「是這個嗎?」
嬴政輕輕點了點頭道:「是,但不只這茶葉。」
庫坎奇與且末王都會心一笑,而其中的含義,只有他們自己才懂。
從客棧出來,嬴政命蒙毅將大營中剩下的貨物交給且末王,然後獨自來到精絕王宮。
聽說大宛的使者身在精絕,烏禪真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此事她竟然全然不知,喜的是,她心心念念害怕楓葉孤單,一直想給它找個伴兒,現在終於要達成心願了,怎能不高興。
「哥哥,你用糧食去換馬匹,不虧嗎?」在嬴政提親之後,烏禪私底下對他的稱呼也變了,畢竟叫秦王太生分,叫別的還顯得不夠尊敬。
「咱們誰都沒買過那汗血馬,又怎知道虧不虧。」嬴政衝烏禪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用別的換不好嗎,非要用糧食。」軍糧的重要性,烏禪當然清楚。
「不要緊的。」嬴政說道,「正好寡人要更換一批谷種,此舉實乃兩全其美之策。」
烏禪自然不知道原谷種的事情,也不好多問,看嬴政如此有底氣,定然不會貿然行事。
拇指不太關心汗血馬的事情,轉移了話題問道:「秦王,若是王陵的計劃沒什麼問題,咱們就選定個日子,做一個開山儀式吧。」
「好。」嬴政應道。
「順便,把你跟烏禪的婚事辦了。」拇指笑著說道。
嬴政:「……」
「拇指伯伯!」烏禪嗔了一聲,嬌羞地扭過頭去。
大長老也在旁邊添油加醋道:「是啊是啊,趁熱打鐵,秦王若不想在大秦操辦,在精絕操辦了就是。」
精絕並不像華夏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類的。
看著嬴政面露難色,烏禪心中一沉,忙問道:「怎麼,你不情願?」
「哪的話,寡人高興還來不及。」嬴政連忙解釋道,「只不過,寡人覺得,此事既不想在大秦宣揚,那麼在精絕,最好也保持低調才好。」
「呵呵,原來秦王是有顧忌。」大長老在旁說道,「雖說是精絕的女王將要大婚,但也可依照秦王意願,簡單操辦。」
嬴政面露難色,說道:「如此一來,豈不委屈了烏禪?」
大長老哈哈一笑道:「咱們鬼洞族,可沒有你們華夏的那些規矩,再說如果以後遷徙了的話,誰還在乎這些事情。」
嬴政想想也是,於是看向烏禪。
烏禪的面頰依然紅潤,看了嬴政一眼,隨機便將目光移開,然後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呵呵,既然女王也同意,那麼老夫現在就去操辦。」大長老心直口快,也是急性子。
「咱們走吧,留下他們兩個,單獨說說話。」拇指陪著大長老走出了殿門,出去之前,還讓門口的侍女也都退下。
內殿只剩嬴政和烏禪兩人,氣氛還微微有些尷尬。
見大長老和拇指都走了,烏禪的羞怯反而少了幾分,她來到嬴政身邊,緩緩說道:「關於禮節的事情,你就不要煩惱了,我不在乎那些,只要咱們能在一起就好。
」
聽聞此言,嬴政頓感欣慰,但還是疑慮道:「那以後我回了大秦,留你自己在這裡,我又於心不忍。」
烏禪到是沒想那麼遠,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即便是聚少離多,那也無所謂了,等我將王陵建好,就帶著族人去投奔你。」
烏禪情真意切,說的嬴政心頭一熱,疾走兩步來到烏禪身前,伸手握住了她的玉手。
手中傳遞著彼此的溫度,眼裡交換著醉人的秋波,對
視片刻之後,烏禪栽倒再嬴政懷中,嬴政環臂,將烏禪緊擁在懷。
傍晚時候,大長老回來了。
「都安排妥當了。」大長老咧著嘴說道,「明日一早,咱們就去往火眼的鬼洞,咱們按照我鬼洞族的禮制,給你們成婚。」
「這麼快。」嬴政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但轉念又怕烏禪以為他不情願,便轉口問道,「還不知鬼洞族是何禮制。」
大長老坐了下來,較為細緻地將鬼洞禮制說給嬴政聽。
依照鬼洞族的禮制,王族成婚,必須要在火眼處進行祭拜,夫妻雙方還要穿著特製的衣服行祭拜舞,然後共喝羊血酒,再穿著冰蠱絲做制的衣服,供養冰蠱,之後以鬼洞作為洞房之地,最後還要將祭品投入火眼之中。
這是鬼洞族早先的禮法,而精絕的王族自身,也已經好久沒有動用這種儀式了。
之所以選擇此禮法,或許也是因為精絕上下決心離開,對先祖做的最後告別吧。
不過想到要以鬼洞作為洞房所在,嬴政頭皮不禁一陣發麻。
看著嬴政的表情,烏禪也有些莫名的緊張,畢竟這禮法她也只聽過,卻從未見過。
大長老卻以為嬴政被鬼洞族的祭祀舞難住了,於是叫來哲懷,兩個人親自給嬴政示範,並且手把手地交了起來。
次日一早,眾長老便給兩人穿戴好鬼洞族的服飾,然後騎上高頭駿馬,向著火眼的所在地進發。
眾人故意繞開市集,從側門出了城。
嬴政這邊,並無親信跟隨。
而烏禪這邊,除了長老們,也就只哲懷一人。
眾人不緊不慢地來到火眼所在,拇指早已迎在了這裡。
昨日拇指並沒有回精絕城,而是留於火眼佈置現場,如今鬼手們已經將所需的物品準備齊當,只等著兩位新人一同到來了。
眾人各自站好位置,大長老走了出來,嘰裡咕嚕地用精絕語叨咕了一通,然後拜倒下去,這祭拜儀式便算開始了。
一番祈福之後,輪到兩位新人共舞。
嬴政既新奇,又有些緊張,依照著昨日所學,手腳生硬地與烏禪共舞起來。
看著嬴政拙劣的步伐,長老們都嘿嘿偷笑,氣氛也活躍了起來。
一番折騰之後,鬼手們將事先準備好的肥羊殺了,接了羊血給嬴政和烏禪喝。
嬴政還從未喝過鮮的羊血,不過見烏禪那鼓勵的眼神,隨即端起碗來與烏禪同飲下去。
由於天色尚早,大長老並沒有急著讓他們進入鬼洞,而是又接連舉行了開山修陵的儀式。
這儀式與大秦的也頗為不同,很有部落祭祀的味道。
所有的儀式都完畢之後,鬼手們分別為嬴政和烏禪穿上新制的冰蠱衣。
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下,嬴政牽起烏禪的葇荑,燃亮了火把,向著火眼的洞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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