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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羌王的酒量可並非不好,能狂飲一個時辰,當世也沒幾個人能夠做到。

可他卻遇到了嬴政。

在場的所有人都齊齊地看向嬴政,這個陪著西羌王狂飲了一個時辰,還屹立不倒,面容保持微笑的一國之主。

太不可思議了。

眾人裡面最吃驚的,要算是一路護送嬴政來到嘉峪關的呼延明。

嬴政帶著軍士跑著跟上自己的馬隊,如今又一碗一碗地將酒量深不可測的西羌王灌倒。

這到底是什麼人?

可就在這時,就見嬴政扔了酒碗,然後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喃喃說道:「寡人醉了,西羌王,咱們改天接著比。」

隨後,嬴政搖搖晃晃地走回了事先為他安排好的寢室。

而羌族的眾人,又怎麼看不出嬴政是假醉,為的是給西羌王留個顏面。

第二日清晨,太陽剛一出來,嬴政帶著蒙家兄弟就出現在了嘉峪關最高的位置——瞭望塔。

但他們所看的,卻不是遠處有無敵情,而是嘉峪關的全貌。

整個嘉峪關盡收眼底之後,越發覺得這個位置如此重要的關隘,竟然如此寒酸。

這關隘呈長條形,南側緊靠著陡峭的山壁,那山壁光禿禿的,似乎上面的草都被拔光了一樣,北側也是一個峭壁,只是與南側的顏色略顯不同。

東西兩側各有一扇大門,而嬴政來時所走的東門,卻似乎比西門要小了一些,畢竟西門才是防禦的主要所在,而防禦工事,也大多是圍繞西門所設定。

「蒙恬。」嬴政喚道。

「王上。」蒙恬應道。

「若是要你帶著大軍,從西面的方向攻入,你會用多少人馬?」嬴政看著西門,問道。

「超不過四千吧。」蒙恬答道。

「時間呢?要多久?」嬴政繼續問道。

「若是按照現在西羌軍的守備來看,應該在一個時辰左右。」蒙恬環視著四周的城防,說道。

嬴政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樣的關隘,對咱們來講,可以說很輕鬆便會拿下,而對於戎狄和西域來講,卻是多次易主,無法穩固。」

「這也難怪,就連西羌王都不認為他能站得住腳,又怎麼會花大力氣修建關隘,提升城防呢?」蒙恬嘆了口氣說道。

蒙毅輕輕搖頭,說道:「這樣想可不對,或許花了力氣和錢財,將城防修建好,讓敵人再也攻不破不就行了。若是長此以往地這樣來回易主,只能使各國的邊界不斷地發生變化,這裡也不會有常駐的百姓。」

「是啊,或許這就是這些遊牧部族的一個特點吧,哪裡的草長得高,就會遷移到哪。」嬴政看向蒙毅,問道,「若是叫你來重新修建這關隘,你會怎麼做?」

蒙毅也學著蒙恬的樣子,環視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大概會全部拆掉,重新搭建吧,畢竟這地方基礎太差了。」

「呵呵,寡人也是這樣想。」嬴政笑著說道。

「王上。」蒙恬的目光中帶著些疑惑,看著嬴政說道,「你這樣問,莫非是想……」

「呵呵,既然是共建此地,當然是要以咱們為主,來改造這個地方了。」嬴政笑著說道,「更何況,昨晚的拼酒,他可是輸了,照理說,這裡已經有一半是咱們的了。」

「難道王上真的要讓西羌王履行賭約?」蒙毅問道。

「為什麼不呢?」嬴政的嘴角帶著一絲詭笑。

「這可是一半的疆土啊,喝一頓酒就都輸了,要是換成我,我可不幹。」蒙毅撇著嘴說道。

「呵呵,所以說,你們只看到了表面的東西,而沒有洞察這西羌的心思。」嬴政

看著遠方,說道。

「西羌的心思?」蒙毅眨了眨眼睛,說

道,「難道西羌是假意與咱們交好,這其中都是設計好的圈套?」

蒙恬在旁邊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會,若是他們想出爾反爾,其所冒的風險,要比咱們大。」

「他們不會使出什麼詭計,只是想找一個盾牌而已。」嬴政說道,「你們想一想,若是咱們將這裡建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關隘,那匈奴和月氏還有機可乘嗎,這後面的千里土地,不就都成了西羌的永久國土了嗎,即便是分給咱們一半,也是他們賺,而一旦那樣做之後,得罪匈奴與月氏的,就成了咱們大秦,而並非他們西羌。」

「的確,西羌的這一招以退為進很是高明,既不用出錢,還節省了軍力,對於邦交還沒什麼影響,可謂是一舉多得。」蒙恬輕嘆了一聲。

嬴政笑了笑,說道:「所以說啊,可不要輕易被他們粗獷的外表所矇騙,這些戎狄人,聰明的很吶。」

「微臣記住了。」蒙家兄弟同聲答道。

這時,只聽下面傳來一聲呼喊。

「王兄!」

嬴政往下面一瞧,正是索林。

「等著寡人,馬上就下來。」嬴政說了一句,帶著蒙家兄弟下了瞭望塔。

「這一早就找不見你人,原來是來了這裡。」索林說道。

「呵呵,登上去看看這裡的風景。」嬴政笑道,「怎麼,這麼急,有事嗎?」

「哦,西羌王他傳過話來,讓王兄的隊伍悉數進關,修整一天後,明日他親自率軍護送咱們去往玉門關。」索林說道。

「好,寡人馬上出關去將隊伍接進來。」嬴政說道,「不過,西羌王喝了那麼多酒,沒事吧?」

「呵呵,雖說沒事,可也還沒緩過勁來,要不怎麼說明天出發呢。」索林笑道。

嬴政笑了笑,說道:「你去告訴西羌王,昨天的斗酒,平分秋色,不分輸贏。哦,順便,將你二哥叫來,有他在,出關方便些。」

「好嘞。」索林應了一聲,轉身去找羌瘣。

嬴政帶著蒙家兄弟匯同了羌瘣,出了嘉峪關的東門,回到了自己的駐地。

沒有急著入關,嬴政帶著隊伍又是訓練了一氣,這才進駐了嘉峪關。

第三天一早,西羌王派人來請嬴政。

「西羌王沒有大礙吧?」嬴政頗為關切地問道。

「呵呵,老啦,敵不過你們年輕人啦。」說罷,西羌王拿出了幾個羊皮製成的卷軸,「這是河西走廊半邊的地契和戶籍,秦王收好了吧。」

「呵呵。」嬴政笑了笑,說道,「那日與西羌王比拼酒量,寡人也是醉的不省人事,最後與您打了個平手,西羌王又沒有輸,拿出這些賭注做什麼?」

「哎!」西羌王站起身,說道,「輸了就是輸了,若是本王不認賬,豈不叫天下人恥笑,若是秦王執意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本王!」

「是啊,吾等豈是不守承諾之人。」

「就是,秦王若是不要,便是折了吾等的顏面,日後怎麼立足於羌地。」

旁邊的幾個長老也跟著附和道。

果然不出所料,這獻地之策,真是西羌早就商定好的。即便不是斗酒的賭注,想必西羌王也會再找機會提出來。

嬴政故作為難地沉思了半晌,這才說道:「好吧,這賭約,寡人可以接受,不過,寡人要再送西羌王貢茶,瓷器,綢緞車,以示回禮。」

西羌王頓時愣住了。

那天打賭,賭注是每樣二十車,便已經讓西羌王驚到了,如今嬴政卻說每樣增加車!

那得值多少隻羊啊!

恐怕把所有西羌的肥羊趕在一起,也不夠吧。

西羌王嘴角抽搐,如臨夢幻。

末離長老卻輕咳了一聲,在旁提

醒道:「族長,咱們與大秦進行等價的交換,這可是表明各自誠意的一個基礎,依老夫看來,這個盟約,簽得。」

西羌王這才回過神來,又看了看其他的幾位長老。

眾長老都是一陣附和之聲。

「哈哈哈,好!」西羌王爽朗一笑,「既然是公平交易,那本王也不好拒絕,接下來,就請秦王看一看盟約吧。」

說罷,西羌王又拿出了一個羊皮卷,交到了羌瘣的手上。

羌瘣走到嬴政身側,將其遞給了嬴政。

嬴政開啟來看,其內容與那日在酒席上說的,相差無幾。

西羌,願與大秦共建河西走廊中,從永定關到嘉峪關的這片區域。

大秦,負責出兵保衛這裡的安全,還要修築關隘和城鎮。

大秦還要教會當地的羌民耕種的技能。

羌民所養的牛羊,耕種的穀物,只上繳西羌的賦稅,而秦民則將賦稅上繳大秦。

為表公允,以中軸為界,中軸以北,一直到龍首山的地段歸大秦所有,行秦法;中軸以南,仍歸西羌所有,行西羌族制。

日後來往客商的通路,以秦為主,西羌為輔。

兩國再不動兵戎,若起衝突當以大局為重。

任何一方有背盟約,當群起而攻之。

嬴政看完一遍之後,又重新更加仔細地看了一遍。

「秦王,可有疑議?」見嬴政又看了一遍,西羌王開口問道。

「呵呵,沒什麼疑議。」嬴政笑著說道,「只是這盟約上應該寫出,寡人是用貢茶,瓷器和綢緞換來的國土,可不是喝酒喝來的,否則傳了出去,那還不叫六國的人笑掉了大牙。」

「哈哈哈……」

廟堂之中一陣鬨笑。

「這自然可以。」西羌王擺了一下手臂,旁邊的一個長老將羊皮卷軸拿了回來,提起筆來,又加了些內容。

「這河西走廊的事情到是定了。」羌瘣趁著這個空當說道,「但既然是盟約,就不應該只是針對一處區域,依瘣看來,咱們兩國應該全面修好,多多互通往來,但凡任何一方有難,另一方都應該全力支援。」

西羌王點點頭,說道:「嗯,吾兒言之有理,卻不知秦王意下如何?」

「呵呵,寡人求之不得。」嬴政依舊面帶微笑。

「好!」西羌王站起身,挺直了腰桿說道,「從今日起,大秦與西羌便是盟國,秦人與羌人,便是兄弟,但凡盟國有戰,兄弟有難,則另一方必須全力相幫!」

「來啊,上血酒,本王要與秦王歃血為盟!」

幾個長老同時應了一聲,紛紛下去準備。

不多時,盟誓所用的物品都擺放好了,一支黑色的山羊也被牽了過來。

西羌王抽出佩刀,單膝跪地,向北拜道:「天神在上,子民拜敬,今日,為保西羌與大秦共享安和,子民願與秦王歃血盟誓。天神為證,若有誰背信棄義,當如此羊。」

說罷,西羌王揮出手中鋼刀,劃過了黑山羊的脖頸。

黑山羊一聲驚叫,剛要掙扎,卻早已被旁邊的長老按在地上。

而旁邊的另一位長老端過來兩碗酒,俯身分別將黑羊脖頸所冒出的鮮血接到酒碗之中。

碗裡的酒水立刻變成了紅色。

嬴政也同樣單膝跪地,學著西羌王說了同樣的誓言。

西羌王將其中一個裝著羊血的酒碗遞到嬴政面前,說道:「秦

王,咱們再幹一碗吧。」

嬴政拿過另一個酒碗也敬到了西羌王的面前:「請!」

兩人互換了酒碗,同時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

兩人同時擦了擦唇角的血漬,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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