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州縱橫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影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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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終於停歇，淚水也不再出現。

只是，不知是淚水哭幹了還是龍影蕭真的不想再哭了。

哭聲結束後，龍影蕭的內力卻悄然運轉起來。

他的氣息開始波動。

為什麼？

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我自己居然還想要為她開脫？

明明所有事情都指向她就是背叛了我們，我為什麼還要為她找理由？

就是因為我自己喜歡她嗎？

龍影蕭不禁在心底問著自己。

他接受不了自己這個樣子。

明明莫紫凌已經背叛了他，背叛了他們，背叛了那七千五百多人。

但龍影蕭此刻卻依舊想為她找理由，他不知道是想要向自己還是想要向其他人證明，莫紫凌不是一個這樣的人。

但龍影蕭又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因為他知道事實就是這樣，莫紫凌就是背叛了他們，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他討厭莫紫凌，他更討厭在這個時候還想要為她找理由的自己，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去抹去自己的這一份喜歡，該如何去抹去自己對她的寬恕，因為這一切都是不應該存在的。

內力光芒破體而出，不完全的天靈升白澤的意象已然出現在龍影蕭的頭頂。

龍影蕭身上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樣的一個自己。

血色再一次攀上了他的眼眸，他的雙眸都開始變紅，他的眼前好像出現了屍山血海的場景。

轉瞬間，一切彷彿又消失了。

他只覺往日的一切如同相片一般在自己的眼前放映，只不過畫面閃過的速度極快，十七年以來所有的場景都在自己的腦海中閃過。

他好像看到了屍山血海，又好像看到了鳥語花香。他好像看到了伊人微笑，又好像看到了那個笑容居然是……嘲笑。

在這一刻，他竟然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該如何去做。

情況似乎越來越糟，他突然大喊出聲。

“殺！”

此時，他的眼眸的大部分竟然都被血色佔滿。

殺字出口後，他的氣息卻有些平靜了。

他好像突然明悟了什麼，眼中的血色慢慢地消退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這種冰冷不是任何一種冷可以來形容的。

它不是溫度的寒冷，而是一種情緒上的冰冷。

你會感覺它好像將你的血脈都冰凍住了，它會讓你感到膽寒，感到心顫。但這並不是因為溫度太低，而是因為你所要面臨，所要接受的事物太過可怕。

血色消退，冰冷現身。

就在剛才大聲喊出“殺”這一個

字的時候，龍影蕭似乎突然明悟了什麼。

在那一刻，他竟然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做了。

報仇！

背叛給他帶來的，只能是仇恨。

無論是喜歡，還是一些其他的什麼東西，終將都會被仇恨所代替。

就像那份本就淡薄的家族之情，已經在十年的被追殺的過程中被消磨的一乾二淨。他對於龍家就只有兩個字：報仇。

而如今，他對於莫紫凌恐怕也只有這兩個字了：報仇。

龍家給他帶來的仇恨，他將會在不久的將來親手讓他們全部償還。

而莫紫凌給他帶來的仇恨，他也一定要在某一天還給她，這樣才能夠消除自己心中對她的喜歡，對她的原諒，以及那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龍影蕭在極端的情緒中，卻突然明悟了，他用一條看似不正常的道路，完成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蛻變。

只是不知道，這一份蛻變到底是好是壞。

突然，龍影蕭輕笑出聲，不為其他的，就因為就在這一刻，自己距離九連決第七重居然又近了一分，那道彷彿無法突破的瓶頸與壁壘在此刻又一次鬆動了。

被莫紫凌背叛，而後他的思維與情感處於極度的崩盤，在此刻，他身體的內力以不穩定的形式出現，以至於連天林升白澤的異象也跟著一起出現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意外地再一次鬆動了九連決第七重的瓶頸，如今他距離九連決第七重境界真的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龍影蕭搖了搖頭，再次苦笑，他真的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不過他自己心裡清楚，這一定還是壞事。

因為如果可能的話，他寧願不要今日的這份突破，也要莫紫凌永遠不會背叛他們。

想到這裡，龍影蕭的臉色又一次黯淡下來。

他已經想了很多了，但是他知道還有很多都沒有想到。

就像以前一樣，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才智、思維過人，實力也是遠超同輩，所以他才有信心，有膽量能夠擔得起這一次百日之約的重任。

但是出來之後，他發現自己有些錯了，他看不清龍禁的修為，他看不到邪龍皇的極限。他不知道敖魚的實力有多強，他甚至看不到身邊的龍靈的實力邊界，更不用說是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赫胥逍瀚。

他一時之間對自己的實力有些懷疑，他不知道在這場天下風雲匯聚於華夏的盛宴之中，自己這九連訣第六重的巔峰境界是否還夠用。

他對前路很是彷徨，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想到未來，他又不由自主地再往回想去，明明自己經歷了十年的追殺，不說是一身戾氣，怎麼說也不應該有今日的性格。

他不知道這個性格究竟是遺傳天生，還是說來源於後

天。

父親曾經和他說過，有的人你永遠都不要原諒他們，有的人你可能會原諒他們，但有的人他們從來就沒有需要你原諒過，因為他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正是相信了父親的最後一句話，龍影蕭才更願意相信這個世界，是不是願意幫助自己的人會比想要傷害自己的人還要多。

而這一點，在他們十年的被追殺過程之中確實得到了印證，他們曾經接受過無數人的幫助，這些幫助或大或小，大到提供住所，治療傷勢，小到只是一個指路罷了。也曾經遭受過數不清的暗殺，那些暗殺他們的人，有的來自於龍家，有的則是被龍家僱傭而來的能力者或一些小家族眾人。

有時龍影蕭甚至不願意看到人，因為他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想要傷害他們還是想要幫助他們。

可是有的時候他又不得不去面對一些人，父親曾經多次重傷，每一次父親受傷後，龍影蕭都要帶著他四處躲藏。

這樣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人伸出援手，他們的生活都不富裕，甚至其中的大多數人都生活在社會底層。

他們貧寒交迫，不知吃了這一頓還有沒有下一頓，但是他們依舊願意拿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幫助自己，去幫助父親。

雖然說在逃亡的路上，願意以如此行徑幫助他的人很少很少，但是龍影蕭知道，每一個伸手幫助他們的人都不是為了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利益。

他們所為的恐怕都是自己的一份心安，對別人的關懷與同情吧。

所以，正是這一切，才讓龍影蕭在遭受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後，心中仍然能夠留有一點光亮。

並且他願意把這點光亮散發向黑暗的過往，他希望能夠用這一點光明去點亮未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否實現，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去做。就算被整個黑龍邪士團圍攻時，承擔著拯救七千五百多人的巨大壓力時，他依舊沒有放棄。

他相信總會有人能給他一點光亮的，總會有人能幫助他將自己心中的那份光亮散發到未來。他知道身邊的這些朋友就是那些點點滴滴的光亮，曾經莫紫凌也是光亮中的一個，可如今她不是了。

不知道龍影蕭還會不會繼續保留住心底的這一份光亮，去尋求一個可能根本看不到結局的未來。

龍影蕭自己也不清楚，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只是希望在自己心中的光亮還沒有熄滅的時候，盡力去多做一些事情。

就好像魯迅先生當年說的一樣。

願華夏青年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

只不過當日言，今日事，不可同日而語。

但其中內涵，卻有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