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州縱橫 第八十一章 死亡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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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龍皇的目光悠遠而又寂寥，他好像看到了當初二人大戰的場面，但是邪龍皇沒有一點害怕的，什麼永恆神話，狗屁不是。

十六年過去了，巴斯蒂安現在有多強，沒有人知道，更不用說有沒有人能試出他的極限所在。而在十六年後，又有誰清楚他邪龍皇的極限到底在哪裡呢？

“不管他來沒來，別讓這群老鼠在我們周圍待著，抓幾個過來砍掉四肢，扔到南門外面。這件事，你讓縱橫兄弟去做。”

邪龍皇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看向邪判的眼神明顯有些不一樣。

“是，龍皇。”

邪判恭敬道。

當日龍影蕭出現後，重新提及縱橫兄弟的往事，不知是不是受了這個影響，邪龍皇最近一段時間越來越覺得縱橫兄弟有些不對勁了。這次由他們出手，也是要縱橫兄弟和這些大勢力結怨，只要他們無處可去，自然就會安心在黑龍邪士團待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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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

數十具“人棍”被扔到了紫陽一中南門之外，其中有男有女。

他們是不幸的，被黑龍邪士團砍去四肢，拿來殺雞儆猴。他們也是幸運的，因為和被黑龍邪士團殺掉的其他人相比，最起碼還可能會有人替他們收屍。

學校一直都是被警察包圍著的，警戒線拉到了學校最外圍的馬路上。以往繁華的大道如今如此孤寂，已經沒有車再選擇從這裡透過了，籠罩在重重黑氣下的紫陽一中，人們光是看到就覺得無比可怕，更不用說還敢從這裡經過了。

當數十具還在蠕動的“人棍”出現在警察眼前時，他們一度以為黑龍邪士團背叛了他們和龍影蕭之間的約定，開始屠殺學校裡面的學生，並且還是以如此殘忍的手段。

但當各大勢力的領導人前來認領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到底誰才是這些屍體的幕後指使者。

血液染紅了公路，蠕動的“人棍”就好像冬眠前最後一次活動的蛇，緩慢而又冰冷。不過蛇會在第二年春天來臨之際再度復甦，但是當他們的血液流盡後，“人棍”們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有沒有活下來的人，黑龍邪士團不需要知道，他們也沒這個興趣知道。他們只需要知道的是，各大勢力的領導人看到他們的天才變成“人棍”時，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那樣的表情能讓黑龍邪士團的眾人得到巨大的心理滿足，而這樣殘忍又讓人同情的場面，也會讓這些勢力明白，什麼叫做殺雞儆猴，什麼叫做黑龍邪士團。

沒有哭泣，沒有怨恨，只有不喜不悲。

領導人就算是再怎麼心痛，他們也不能當著黑龍邪士團的面表現出來，要不然下一個被扔在外面的，說不定就是他自己。

並不是所有勢力的領導人都來了，或許是因為恐懼，或許是覺得已經死去的天才沒有什麼用處了，給他們收屍不過是浪費時間。

那些沒人收屍的“人棍”在蠕動過後，留下的就只有一地鮮血。血液隨著時間的流逝越變越黑，屍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涼，這場九星石的爭鬥，也在血液和屍體的見證下，正式拉開了死亡的序幕。

惶恐，不安，人們什麼都做不了。

在學校外圍防守的警察也都知道，他們不過是炮灰的存在罷了，一旦爭鬥出現，異能者戰鬥的餘威都能將他們吞沒。無論是學校裡面的黑龍邪士、學生、老師，還是學校外面的警察、市民，他們都在等待，等待百日之後的那天，等待一個答案，這個答案會告訴他們，獲勝的究竟是誰，是人間正義，還是罪惡的現實。

不過這個答案，有些人是一定等不到了。

比如只剩下地上一灘黑血的往日天才們。

或許在學校內部的學生和老師們會更加惶恐，因為他們面對的不只是罪惡的現實，還是來自於黑龍邪士團帶給他們的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恐懼和壓力。

這份恐懼現在會讓他們害怕，會讓他們感到不安、焦慮，或許，還會感到絕望。但這只是現在，他們的狀態的確還算安全，若是百日之後，龍影蕭等人回來了，黑龍邪士團就此離開，他們在百日之後依舊安全。只是，那個時候身體依舊完好無損的師生，心靈又待如何呢？

長達一百多天的幽禁，被人囚禁了一百多天的恐懼，時刻處在擔驚受怕之中的感覺，難道真的會隨著黑龍邪士團的離去而煙消雲散嗎？

百日之後，多少人會鬆一口氣，多少人會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又有多少人會在此後的悠悠歲月中，陷入無休止的創傷後應急障礙之中？

當然，如果龍影蕭等人沒能成功拿回九星石，死亡，也就在面前了。

說不定他們也會變成“人棍”，在黑龍邪士團離開前被一個一個丟出去；也說不定會隨著紫陽一中一起在黑龍邪士團的怒火下化作灰燼，最後變成整片土地的肥料。

生與死，很難說。

這份不確定性，本身就足以讓人恐懼。

所以，雖然說因為龍影蕭和邪龍皇的約定，學校依舊保持著正常的校園秩序，但整個學校在黑龍邪士團來的那一天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就算表面上再怎麼風平浪靜，人們心中到底有著怎麼樣的波濤翻湧也沒人會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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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和他們比起來，相信此刻的龍影蕭心中更是無法平靜，如果把龍影蕭的心境比做大海的話，那此刻的龍影蕭心裡一定是出現了大規模海嘯，驚天駭浪正在他的心海中不斷翻滾，海浪拍打著陸地，似乎是要將亙古平靜的土地全部拍碎一般，怒吼的巨浪背後隱藏著的是那一段段痛苦到無法回憶的過去。

龍影蕭就坐在旅館房間的床邊，白色的床單，乳白色的地毯，明黃色的地板，房間看起來是那麼的平和。不過這份平和完全影響不到龍影蕭，他到底在想什麼，沒人知道，也沒人能明白。

無喜無悲。

龍影蕭就好像被石化了一般，美杜莎的目光眷顧了他，你甚至從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屬於生靈的波動。此刻的他和剛看到龍家幾人時的龍影蕭似乎不是一個人一般，他的表現再也沒有那麼劇烈，甚至於說，沒有任何表現。

回憶在龍影蕭的腦海中激盪，手持九連劍擋在自己面前的父親，雨夜裡不斷激戰的父親，為保自己周全而四處奔波，遠走千里的父親……

黑衣人猙獰的笑聲，同樣的劍指九連，同樣但完全的“天靈升白澤”，同樣的擬化武器……

假扮警察被父親殺死的殺手，試圖以食物引誘自己的殺手，偽裝成小女孩接近自己的童子殺手……

無法帶她離開的被拐賣了的女人，犧牲身體換取活下來希望的可憐女孩，用生命給自己創造離開機會的瘦小男孩……

忘不了，忘不了，你要我怎麼忘！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因為這個大家本來都是一個家族的家人！

原來世間有種關係比友情更加密切，比愛情更加無法割捨，比親情更加值得珍惜，它叫做利益。

利益才是永恆的。

國家有難，偌大的華夏世家閉門不出，是為了利益。家主挺身而出，長老會一致決定把他逐出家族，是為了利益。家主之子攜孫在外逃亡，卻是因為家族中人在不斷追殺他們，這，還是為了利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麼多年了，父親一直讓自己不要報仇，不要報仇。他用仁道的思想來洗禮自己，來教化自己，但有什麼用呢？

就算什麼事情龍影蕭都可以以仁道對待，但面對龍家，面對長達十年的追殺，龍影蕭又怎麼能夠想起來“仁道”二字？

想起第一次父親教導自己仁道思想時，龍影蕭站起身來，怒吼道：

“他們在追殺我們的時候，為什麼不遵循仁道？他們在拿刀砍向你的時候，為什麼不遵循仁道？？他們在用盡各種方法想要拿到九連劍的時候，為什麼不遵循仁道？？？”

父親一巴掌扇在龍影蕭臉上，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龍影蕭說的沒有一點錯誤。

是啊，他們在追殺我們的時候根本連親情都沒有顧及，更不用說什麼可笑的仁道了。那我們為什麼要在乎所謂的仁道？

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影響其實一直都在，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這種病症治好？

你一睜開眼，就在逃亡。一閉上眼，想的就是第二天早上我還能不能活著醒過來。十年的痛苦折磨，十年的躲避追殺，十年的屈辱忍讓。

若沒有這份經歷，龍影蕭又怎麼可能在十七歲就達到九連訣六重巔峰之境。

活下去，只有變得更強大，你才有機會活下去。

死亡的危險，生存下去的希望，不斷地逼迫著龍影蕭九連訣修為的提升。

你沒有選擇，不變得更強大，下一次在面對追殺的時候，死的就不是追殺者，而是你自己。

坐在那裡的龍影蕭突然站了起來，他目眥欲裂，眼球充血，白眼珠上血絲密佈，渾身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瞬間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掀起一場無盡的屠殺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