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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爺和樂隊長、國滿、兵哥、火哥都在山椿家吃晚飯。大家喝著轉轉酒說著話。
“二娃,工作怎麼樣?”二爺問。
“還行吧。”山椿回答。
“做得像官不啊?”火哥開著玩笑。
“做不成就學嘛,都是人做的事,不難。就如同你用木碳做火藥包炸彈炸別人的狗吃肉一樣,也不是沒人教嗎。”山椿看著火哥回敬道。
“嘿嘿,我那是幹蠻子活路,你這可是為官啊。”火哥笑笑,抽了一口山椿帶回來的精裝紅梅。
“這煙就是好。”兵哥說。
“好個屁,還不如我那羊子尿浸出來的葉子菸勁大。”樂隊長高聲地說。
“當然哦,那尿騷味投你的口味。”火哥取笑著樂隊長。
“兵,聽說你要出去打工?”二爺問山兵。
“是的,二爺,呆在這農村一點搞頭都沒有。要困死人。”山兵說。
“土地下戶了,大家不是有糧吃了嗎?”山椿問。
“糧是收得多了,也夠吃了。可生產用的種子,化肥,農藥,人工也高,實際掙不了幾個錢,加之這幾年各家各戶置辦生產用的農具,耕牛等等,還有收糧食用的風車、拌鬥,儲存糧食用的櫃子、倉庫,生產隊安高壓電集資等等這些一除,真的難過。”兵哥說。
“哦,那出去也難哦,不要光聽別人說外面遍地是黃金,其實也難。”二爺思考著。
“不怕,不去闖一下,哪裡曉得是怎麼樣呢。再說去看看世面也好。”樂隊長到是天生樂觀派。
“唉,我看就是家民該受窮受苦。頭上刻著個遭字。”火哥說。
“二爺,解放的時候,戶口是怎麼劃分的?”山椿問。
“那個時候沒劃分啊,好象是五八年吧,才開始劃的農村戶口和城市戶農,農村人和城裡人就不可以隨便流動了。就那樣定了,我們是農村人。”二爺回憶著說。
“還真是這樣的啊。我還一直以為農村人天生的就是隻能呆在這鄉下農村,原來也不是這樣。只是一個戶口劃分才禁錮著我們只能呆在農門裡。”山椿嘆了一口氣。
“這不是天生的?是政策規定的?”兵哥問。
“政策規定的就是天生的哈。”火哥不太懂。
“這不一樣哈。沒劃分農村戶口和城市戶口之前,我們只是住在鄉村裡以農業生產為生的人,而不是天生的農門裡人,可以到城市裡做其他適合自己的事兒為生,不必只能以農業生產為生。可戶口分為農村人口和城市戶口後,就把我們拴在這農村了,不能在城市裡去做事謀生了。現在開放了一點,可以去城裡打工,但你的戶口始終在這農村,還在農門裡,還是農民。”山椿解釋道。
“是這樣的。”二爺聽懂了。
“這農字就真的要壓我們一輩子?”兵哥自言自語。
這個問題誰也不知道。大家都默默的抽著煙喝著酒,沒做聲。
“管他的,兵哥,出去大膽的闖,反正現在有到城裡打工這一說法,也有這一事了,壇壦村這次政審沒過那個胡仁昌前幾天已經出去了,到廣洲了。你準備到哪兒?”過了好一陣,山椿問。
“我有一個老表去了深圳,我打算去他那兒看看。”山兵說。
“去吧,把家裡要安頓好。”二爺叮囑一句。
“我爸媽現在還能自理,我把土地給哥哥做,不要他們的糧食,我出去。”山兵說。
“這樣好,至少節約了一個人的口糧,可以變錢,你出去,看準了,如果好,還多發動點隊裡的年輕人出去,其他的不知道,口糧至少是節約出來了。就是出去搞不出名堂,也不怕,回來和我樂隊長繼續修理地球就是。”樂隊長說。
“山兵哥,我在黃蓮鄉政府,你去了要給我寫信哈。”山椿很想知道山兵出去後的情況。
“二爺,吃清明會的事兒到底可不可以幹哦。”火哥問二爺。
“這個現目前應該是不允許的,可是私底下,各地都有一些家族在辦清明會。就不曉得下一步放不放得開。”二爺說。
“我們章家一直沒辦個會,好多人都提出要辦,我看明年還是辦一個吧。”火哥說。
“明年再看吧。”二爺沒表態。
當晚,山椿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農字是政策劃定的,人為的,能改變嗎?農門能跳出去嗎?農村人出得去嗎?城市,有我們一席之地嗎?
休假回鄉這天,山椿起了個大早,趕了十二里路,來到觀音鄉,準備去坐甜城到南津鎮的班車。
甜城到南津每天有兩輛班車對開,所以從甜城到南津是上午下午各一班。上午的班車到觀音鄉大概是八點半左右,不過,很多時候又會因為各種原因班車就不來了。至於原因,沒有人解釋,也無法解釋。路爛車破,經常出毛病,又沒有電話可通知,誰給你解釋去。
今天,山椿就遇上了這種情況。山椿到達觀音車站時,是八點過幾分,問了問已在那裡等著的幾個人,說是車還沒過,心裡到是踏實了不少。因為有時司機扯風,也可能提前一二十分鐘開過去了。
山椿得到準確的訊息是車還沒過去,應該還在來的路上,所以就安下心來等著。說是車站,不如說就是一個路邊的候車點,其實連候車點都算不上,就是在觀音場外邊的公路邊,車經常停靠上下人,人們也習慣了在這裡候車和上下車,其實什麼都沒有,甚至路邊的房簷下都不足以讓人們遮風避雨。
山椿站在路邊的亂七八糟堆放的石頭上,眼睛望前甜城方向等著,心裡盼著車能準點來到。
可天不作美,突然就陰雲四起,一陣風吹過,飄灑起幾絲雨來。這晶亮晶亮的雨絲扯天扯地的,很稀疏,山椿到是不怕打溼衣服,反而感到有幾分愜意,只是把斜挎著的軍綠色挎包往胸前挪了挪,雙手抱著。因為包裡裝著山椿才從老家山毛哥那裡借來的《林海雪原》。
這本書前些年是禁書,不準看的。山椿在山毛哥吹三國的同時也聽了他吹這《林海雪源》裡的故事,心裡很神往,老想看一看這本書,可山毛哥就是不借,說是怕山椿拿出去看,惹禍。所以,借到這本書後,山椿就把他當寶貝保管著。
“嗨,班車過了嗎?”正在雨中凝望,耳中傳來一聲悅耳動聽的問訊。
山椿一回頭,看見一個穿著打扮明顯異於鄉下農村的漂亮姑娘,打著一把大花雨傘,甩著一頭微卷波浪的長髮,忽閃著一雙清澈明快的眼珠,露著幾顆雪白的小米牙,在那裡看著山椿。
山椿不確定姑娘是不是問自己,再說山椿也不敢唐突和這麼個讓鄉下人要仰視才見的姑娘答話,便沒說話,只是回過頭看了看,卻不知是怕雨的原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剛才那幾個候車的人已不見了,只山椿一個人還在那裡站著。
“班車過了嗎?”那姑娘看看手腕上的上海女表,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便又問道。
“沒過,我在這裡沒看到車過。”山椿已確定姑娘是在問自己,也只能是問自己,不然,就是問風問雨了。
路上一片泥濘,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雨中就兩個人站著。雨好象又加大了點,山椿想躲雨,可看了看身後那房簷,實在避不了雨,如果站房簷下,房簷太短,或許那房簷上掉落的水珠濺起的雨水會更快的打溼自己的褲子。沒辦法,只是縮了縮身子,更緊地抱著胸前的挎包。
山椿沒注意,此時那姑娘看見山椿這幅模樣,笑了笑,也許心底冒出一句,傻蛋一個。
然後,姑娘走過來幾步,把雨傘舉起,遮住了山椿頭頂上的雨絲。
“啊。”山椿抬頭看見雨傘,再扭頭看了看姑娘,尷尬地笑了笑,沒說話。
“嗨,我幫你遮雨,你謝謝都沒有一句?”姑娘嫣然一笑。
“哦,謝謝。”山椿機械地說。
“哦,包裡有什麼好寶貝?這麼大的雨都不用來遮擋一下頭,還抱得那麼緊?”姑娘觀察得很仔細。
“哦,沒寶貝,是一本書。”山椿很不習慣和陌生的姑娘說話,心裡一陣慌亂。
“哦,什麼書?這麼官寶貝?”姑娘心裡想,這可是個書呆子吧。
“《林海雪原》,小說。”山椿說著書名,到是有一絲自豪,要知道在這年月能有這樣一本書那呆是很難得的。
“哦,好書。”姑娘說,聽她那口氣,對這本書是很瞭解的。
“你看過這書?”山椿有些驚呀,這姑娘能看過這書?
“當然看過。這書有人總結成了一對聯,兩句話把全書概括完了。”姑娘說,山椿心裡想,這姑娘還真看過這書。
“哪兩句話?”山椿聽聞到是有此興趣,因為山椿喜歡書,喜歡文學,當然也包括對聯。
“一支衝鋒q,兩顆手榴彈;攻打夾皮溝,強佔奶頭山。橫批就是書名林海雪原。”姑娘說這話時有些臉紅,聲音有點小。
山椿也聽山毛哥在吹《林海雪原》時說過這兩句話。當然,山毛哥還壞壞的說了句,這個話有兩種理解,一種光明正大對書的概括,一種陰暗齷齪思想不健康下流無恥。這也可能是姑娘臉紅的原因吧。
“這話倒是精僻。”山椿說,兩句話確實把,《林海雪原》的主要故事概括進去了。面對一個美麗的姑娘,山椿當然不能把從她嘴裡說出的話往山毛說的那下流無恥的意思上理解。
“你喜歡看書?”姑娘心裡笑笑,這人有意思,怕也是想到了這個對聯字面裡的另一層意思吧,卻能一本正經地說這話精僻。
“喜歡,沒事兒時就看著吧。”山椿應付著回答。
“嗨,風好大。”姑娘說,然後雨傘飄了飄,似要跌落。
有點風,可不大呀,山椿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田野裡的樹,再看看姑娘的臉,有點微風,偶爾拂動。
“這還真是個呆子,這也不懂,本姑娘舉著傘手不酸不累嗎?”姑娘心中嘀咕,一句風大,你不是應該把雨傘接過去的嗎。
山椿卻沒想那麼多,也沒有任何反應。
“喂,你可不可以幫我打下傘?”姑娘沒轍,只得看著山椿把話挑明,還是那種很客氣,不數落人的數落人的話語。
明明是我幫你打傘遮雨,卻要我求你幫我打下傘,這天下也太沒這道理了吧。
此話一出,山椿臉騰起紅了,紅得發漲的那種。然後,默不做聲地從姑娘手中接過了雨傘。
姑娘看著山椿的窘態,心裡很開心,這娃也太嫩了點吧,學生吧。
“這,車怕是來不了了喲。”姑娘又看看手錶,已經九點過十分了。
“應該是來不了了。”山椿早在心裡這樣猜測,可就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因為,車不來,這到南津的二十里路,就得冒雨踩著泥水一路用腳去丈量了。
“哪咋辦?”姑娘看著馬路中間的泥水,又看看天空的雨絲,似在問空氣,也似在問自己,但應該是問山椿。
“兩個辦法,一是不走了,二是一步一步的去數一下,這二十里是多少步路。”山椿望了望姑娘,居然幽默了一下。
“你不走嗎?”姑娘問山椿。
“我要走,我要趕回去上班。”山椿望望天,上班到是不一定非要趕回去,只是不向南津走,往家裡走也是十二里路啊。所以只能往南津走。
“哦,我也得走,也得回去上班。”姑娘看著山椿,這樣的雨天,這樣的泥濘路,能有一個人結伴同行那是在好不過的了。
無奈,二人沒有再商量,也沒再遲疑,一步一回頭的看著甜城方向的公路,一邊向南津而去。
去南津的路,可以跟著公路走,也可以從觀音走一段小路,然後匯合到公路上,這樣要少走四五里路。為了這少走的四五里路,山椿走上了小路,姑娘也跟在後面。
小路其實是以前通往南津的大路,鋪了石板,到是不陷腳,只是雨水打溼,有些滑。特別是踩在歪邪不平的石板上容易摔倒,所以,得格外小心地走。
由於路不寬,出了鄉場,山椿把雨傘遞給了姑娘,自己打算一個人在前面冒雨快速的走。因為他不習慣在這不寬的路上和姑娘合打一把雨傘,不習慣於那樣近那樣親密的和一個姑娘走在一起。
“嗨,別光顧你走啊。”姑娘看出了山椿的心思,心裡好笑,真是個小屁孩。
同時心裡也在想雨會淋溼衣服的,生病了可不好。
聽得姑娘喊,山椿站下了,等著姑娘走近。
“這,拿著。”姑娘把雨傘和身上揹著的一個小包遞給山椿,一點也不客氣,也不管山椿的反應。
山椿機械的接過,把包挎在身上,把雨傘高高的舉起,儘量的遮著姑娘。兩人就這樣默默的走著。
“嗨,挨攏點吧,這雨傘遮不了那麼寬,身上會打溼的。”姑娘見山椿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著距離,心裡覺得這人好純真。
走了一段,遇地裡流水上了路面,還帶了些泥於在路面。路太滑,不好走。姑娘本能的抓住山椿的手,山椿也用力握著姑娘的手,這樣走起來就安全多了,雨傘也能更好地起到遮雨的作用。
只是山椿平生第一次牽著一個大姑娘的手,感覺暖暖的,柔柔的,酥酥的,心跳加速,一片茫然。
姑娘的手被山椿握著,很有力道,原來男人的手那麼有力?看著山椿那侷促不安的神色,姑娘心中有些愜意。
“在哪裡上班?”一路無語,姑娘覺得太沉悶,就問。
“黃蓮鄉。”山椿如小學生在課堂被老師抽問,回答很機械,很木吶。
“黃蓮鄉寬。”姑娘笑笑,不滿意山椿這簡單的回答。
“哦,鄉政府。”山椿知道姑娘是想問具體的工作單位。
“哦,原來是當官的?”還以為你是學生。姑娘眨巴著眼睛,認真地看著山椿。可從山椿的面上一點也看不出幹部的意味,只有那濃濃的學生娃的味道。
“啥當官的啊,就一平頭。”山椿說。
“可在我們小老百姓心中,鄉政府裡的都是官啊。”姑娘說出了人們的一種普遍認知。
“你呢,不是觀音的吧?”山椿問,從直觀上看,山椿就感覺姑娘不是這小鄉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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