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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無邊無際的死寂冥河之中,碰到其他人,自然是喜事。
但從另一方面來想,這裡出現其他人,就和出現碼頭一樣,都是怪異之事。
誰也保不準那到底是不是人。
因而秦宇的心中也帶著警惕,看向那人影。
此時冥苓舟已經接近了碼頭,秦宇也看清了那人影的模樣。
那赫然是一名渾身上下都被黑袍所籠罩,連面孔都沒露出來的人,只能從體型上勉強判斷應該是個男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秦宇的注視,那黑袍人發出了一陣沙啞的笑聲。
“這鬼蟹水母的蟹鉗可是好東西,就這麼沉下去,未免太浪費了,看起來你也不想要的樣子,我就替你收下了。”
秦宇凝視著那人,開口淡淡道:“一個蟹鉗而已,便是送給道友也沒什麼,只是不知道,道友是何方神聖?為何會在這裡?”
“為何會在這裡?”那黑袍人將蟹鉗拖上碼頭,嘿然笑道:“這話,似乎不是你應該問的吧。”
秦宇目光一閃,沒有回答。
黑袍人又是嘿嘿一笑:“開個玩笑,你是活人吧?”
秦宇心中一動,嘴上道:“自然,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閣下不是?”
黑袍人嘿然道:“你看,我像是活人麼?”
秦宇眉頭微皺,沒有回答。
確實,雖然似乎是實體,但是秦宇在這黑袍人的身上,感知不到任何生機。
不僅如此,秦宇甚至感受到不到他的神魂和神念。
要知道就算是沒有肉身的殘魂,也不會連神魂本身都感知不到。
這就讓秦宇心中愈發警惕了。
沒有生機似乎也沒有神魂的存在,他早已碰到過了。
正是那幾次差點要了他性命的深淵之子,擁有半混沌之軀的他近乎不死不滅,沒有道軀,也沒有生機和神魂,甚至沒有因果。
但這黑袍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深淵之子的樣子。
兩人對話之間,冥苓舟已經徹底靠岸。
在這裡,秦宇也可以清晰的看見碼頭一邊,岸上的情形。
黃泉冥河飄蕩於虛空之中,這一路上河道旁所能看見的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
而這碼頭旁邊的河岸,雖然也是一片漆黑,但和其他地方不同,彷彿是籠罩著一團黑霧,黑霧之中似乎別有洞天。
秦宇只是略一猶豫,便跳上了碼頭,隨後將冥苓舟也收入須彌戒之中。
這冥苓舟雖然看似破舊,但可以在黃泉冥河上行駛,而且無論怎樣的巨浪都無法將其傾覆,顯然也是一件至寶,自然不能就這麼丟棄。
眼下的局面雖然有些詭異,但總比就這樣在冥河上無窮無盡的飄蕩下去要好。
那黑袍人將蟹鉗收上碼頭之後,只見蟹鉗一閃,便失去了蹤跡,顯然是被他收納到某處,只是秦宇並未在他身上看到納虛戒之類的物件,只有一件籠罩全身的黑袍。
一般來說,衣物總要有空隙,但他身上這件的黑袍卻沒有絲毫空隙,雖然寬鬆,但幾乎便是全封閉的。
黑袍人注意到秦宇的眼神,一揮手,一件同樣的黑袍就出現在秦宇的眼前。
“拿了你的蟹鉗,這就當做是謝禮吧。”
秦宇挑了挑眉,也沒有拒絕,將那黑袍攝起,落入手中,只感覺十分輕柔。
“這黑袍是用冥河蟹的骨膜所造的,可以自動修復,穿上它之後,就算落入這冥河內,你也不會死的太快,應該不用我教你怎麼穿吧?”
秦宇揮手將那黑衣收起,看向黑袍人:“多謝了,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黑袍人嘿嘿笑道:“我?我沒有名字,你可以隨便叫我,嗯,就叫我黑袍吧。”
“那麼黑袍道友,你到底是什麼人……”秦宇目光閃動:“或者說,你到底是什麼?”
“我是什麼?”黑袍笑道:“我什麼也不是,我不是人,也不是兇獸猛獸,甚至也不是鬼魂,你說我能是什麼?”
“倒是你,一個活人居然能走到這裡,可真是罕見啊。”
秦宇沉默了片刻,又看向岸上:“從這碼頭岸上,通往何處?”
“陰摩羅城。”黑袍答道。
“那是何處?”秦宇問道。
黑袍笑道:“是我這樣的存在聚集的地方。我正要回去,你要和我一起麼?”
秦宇點了點頭:“好。”
反正他現在也無處可去,這黃泉冥河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無路可出,不管那陰摩羅城到底是什麼地方,也總比這裡要來得好。
黑袍發出一聲低沉嘶啞的怪異笑容,轉頭朝著碼頭岸上走去,秦宇也緊隨其後。
兩人來到碼頭邊緣,黑袍直接走進了那濃郁如墨的黑霧之中,秦宇只是略一猶豫,便也跟了進去。
走進黑霧之中,秦宇一開始還有所防備,但發現並沒有任何異樣,才放鬆了下來。
雖然外面看來漆黑一片,但是身在其中,卻能清晰的看見前方黑袍的身影。
兩人一邊前進,黑袍一邊問道:“你在冥河上飄了多久了?”
秦宇頓了一下,回答道:“大約十多年吧。”
“原來如此。”黑袍點了點頭:“那看來,這是你第一次碰到碼頭吧。”
秦宇聞言微微一愣,問道:“怎麼還有其他碼頭麼?”
黑袍嘶啞笑道:“是其他碼頭麼?或者說,就是這個碼頭呢?”
秦宇一時間摸不準他所說之話的意思,卻聽黑袍怪笑道:“你在冥河上飄蕩,每過一二十年的距離,應該都會看到碼頭,所有的碼頭都是一個模樣,所有的碼頭都通向陰摩羅城,但從陰摩羅成走出,卻不一定能走回之前的碼頭。”
“所有的碼頭,從本質上來說,都是同一個,但它跨越了空間,同時存在於冥河上的許多地點。”
“也就是說,你要是從剛才的碼頭繼續往下漂流,再過十幾二十年,便能看到下一個碼頭,只不過卻不一定能碰到我了。”
秦宇聞言目光閃動:“原來如此。”
對此他也並不是不能理解,但想要做到這一點,恐怕需要對於空間法則的莫大掌控,即便是如洞虛老祖那樣的存在,也未必能做到。
因此他開口問道:“碼頭是何人所設?”
黑袍歪了歪頭:“誰知道?興許是大冥王吧。”
“大冥王?”秦宇又一次捕捉到了未曾聽過的名詞,下意識開口問道:“大冥王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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