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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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逆獨自在雨中,站了大半個晚上。
直到晨光微曦,他才帶著滿身清寒,轉身離開。
翌日。
顧南山剛到刑部,便有屬下來報,裴洛白要見他。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著一絲玩味的笑,這倒是稀奇。
知曉今日,阿雅會帶著枝枝,與溫子墨相看,他心情愉悅的很,擺手道:“讓他等著,本官忙完了,自會去見他。”
他足足忙了一個時辰,才懶洋洋起身去了刑部大牢。
一進刑部大牢,撲面而來一股濃郁的黴味,裡面還隱隱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
裴洛白一身滿是血汙的囚服,幾乎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他盤腿坐在地上,聽著顧南山的腳步聲,才緩緩抬起眸子來。
雨下了一夜。
直至黎明十分,才停歇。
狹小陰暗的牢房裡,時常有老鼠亂竄。
裴洛白正好坐在那扇僅有的窗戶下,一縷微光灑進來,恰好落在他臉上,他渾身隱在一片漆黑之中,唯有那張臉白的瘮人。
“顧大人真是叫人好等。”他的聲音沙啞,似被砂紙磨礪過一般,刺得人耳朵有點疼。
兩個人之間隔著牢房。
整間牢房都是木製的,透過間隙顧南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一眼他就看出,裴洛白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似由內而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坐在那裡,明明身陷囹圄,卻一派波瀾不驚,周身氣勢內斂低沉,這是久居上位才有的氣度。
與前幾日,他那副鬱郁不得志,狂躁不安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特別是他那雙暗沉的眼睛,像是千年幽深的古井,陰暗瘮人,喜怒難辨,叫人捉摸不透。
顧南山微怔,心裡疑竇叢生,他這究竟是怎麼了?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顧大人,已經過去數日,想必你們已經找出謀害祖母的兇手,你準備把本世子關到什麼時候?”他那雙幽暗晦澀的眸子,直勾勾盯著顧南山,言辭犀利,“還是說顧大人準備徇私枉法。”
他說著一頓,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本世子倒是不介意,在刑部大牢多住幾日,只不過,這徇私枉法的罪名可不輕……”
“顧大人可考慮清楚了?”
顧南山頓時生出一種感覺,以前的裴洛白就好似一潭湖水,縱有心機,可也不難猜測,如今的他就像是在湖裡注入了濃墨,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他單手負在身後,瞳孔微縮,現在的裴洛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直覺告訴他,不能輕易放他出去,最好能將他摁死在這刑部大牢裡。
可江臨月招供的事,已經壓不下去。
他已經沒有理由,再繼續關押他們。
“本官,這不就來通知裴世子,你那妾室,哦!不對,是你那嫂嫂已經招供,是她下毒,毒害了老夫人。”
“不得不說,裴世子真是眼光極佳,千挑萬選找了個這樣的毒婦,本宮在這裡恭喜世子了。”
語罷。
顧南山衣袖一揮,“來人啊!開門,放裴世子出去。”
裴洛白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雙手扶著牆,緩緩起身,眼神陰鷙淡淡掃了顧南山一眼,艱難的邁出步子,一步一步走出牢房。
昨晚,清醒之後,他就已經猜出謀害祖母的兇手。
從婉兮入府,到謙哥兒出事,再到江臨月的身份被爆出來,他被顧南枝當眾休棄,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有一雙手在幕後操控。
他突然生出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
難道顧南枝和他一樣……
該是如此!
否則她那些恨意從何而來?
他幽暗的眸子微眯,想起昨晚腦海中閃過那些畫面,一股寒意自腳底而起,很快蔓延至全身,叫他從骨子裡生出濃濃的恐懼。
顧南枝固然可恨,可真正讓他懼怕的是謝逆那個瘋子!
他簡直不是人。
從裡到外瘋的徹底。
……
顧南枝有些想笑,不過是出城賞花踏春,嫂嫂怎得這般慎重,一大早便來到她房中,親自為她挑選衣裙不說,還親自為她上妝。
嫂嫂說藕荷色太深沉了,這個顏色不好,不襯她,為她挑選了一身天藍色的衣裙,將她盤起的長髮散落下來,如錦緞一般的墨髮及腰,只別了一根玉簪,最後又為她選了額飾,細細的白玉珠中間綴著一塊藍色的寶石,與她身上的衣裙遙相輝映。
等她們到桃花塢的時候,已經巳時末。
這個時節,桃花開的正好,深深淺淺,濃濃淡淡,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桃花,真真美不勝收,宛若人間仙境。
路上偶能遇見幾個賞花之人。
就是不知為何,嫂嫂頻頻四處張望,像是在尋什麼一般!
顧南枝疑惑出聲:“嫂嫂怎麼了,可是丟什麼東西了?若是,讓夏令和秋辭幫著一起找。”
溫氏:“……”
她能找什麼?
自然是在找她那個堂弟,明明昨日都說好了的,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和地點,他怎得還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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