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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願意!只是拜師一事臣不知該照何辦理?”徐光啟連想都沒想就做出了決定,嘴裡說著拜師,可眼睛全盯在幾本小冊子上,彷彿要撲上來一口咬住。
“沒有拜師禮,朕是天子,所學之物來自天授,天下人皆可學。今日是第一課,你且來看!”
洪濤說得挺雲淡風輕,實際上心裡明白,不管有沒有拜師禮這個徒弟算是跑不掉了。適當的和古人裝裝逼,不光能讓自己心情愉悅,還可以彰顯人格魅力,何樂而不為呢。
一個時辰之後,徐啟光帶著滿臉的問號跟王安出宮了。和來時相比他的步伐輕快了許多,恨不得馬上飛出宮牆,當晚就去京西產煤之地築爐開煉。
“徐主事,不要忘了這個。若外人問起萬歲爺傳你入宮所為何事,就把圖紙拿出來搪塞。記住,臣不密則失身!萬歲爺所託之事至親也不可透露!”
眼看就要走到武英殿了,王安突然回頭從懷裡掏出一卷白紙,用太監獨有的陰鬱嗓音,再次把保密環節叮囑了一番。
皇帝宣召一位新任官員入宮不是太新鮮,但一聊就是小兩個時辰必須有點新鮮。為了防止朝臣多方打探,洪濤畫了一副治理桑乾河的圖當做幌子。
徐光啟除了擅長曆法、數術之外,還對水利和農業有點小造詣,正好拿來一用。要不古人常說藝不壓身呢,多學點本事沒虧吃,保不齊哪天就用上了。
至於說修不修桑乾河,全看內閣和工部的意見。如果他們願意修自然好,不願意修也沒關係。再從善如流一次,把謙虛低調的皇帝扮演到底,讓他們更加放心。
“我把我的夢想賣了三兩三,換來了灶臺上的一日三餐。熬一鍋時間嚼一口從前,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發光的少年……”當王安回到養心殿時,還沒進屋就聽到了暖閣裡傳出的歌聲。歌詞極其古怪,腔調前所未聞。
但他已經習慣了,自打新皇帝登基之後就一反常態,經常在沒人的時候哼唱曲子。時而哀傷時而激昂時而委婉時而惆悵,但不管內容如何都標誌著一個事實,心情很好。
洪濤確實心情不錯,登基剛剛一年,年號還沒來得及換,收穫卻是不少。煉焦窯、玻璃窯、鐘錶廠全都擴大了規模正在穩步發展;熟練工人和技術員很快就會像自鳴鐘、玻璃酒具茶具一般批次產出。
內衛部隊和第一批新學學生也藉著蹴鞠和天主教堂的由頭秘密建立了,五年後可初步成型,十年後就可以成為自己的爪牙。
然後像滾雪球似的一年一批,把經過洗腦、學過基礎數術幾何、地理、會計學,又精於佇列、身體素質極佳、能熟練使用火槍的年輕人推上歷史舞臺。
到那時自己就可以卸下偽裝露出真容了,開始對大明朝廷的所有弊端一個一個進行切除手術。不服可以,單挑還是群毆隨便選。
“王安,進來吧!”但高興只是暫時的,一首歌還沒唱完洪濤就重新陷入了沉思。光有實業就能挽救偌大的國家嗎?誰要是這樣想就離身敗名裂不遠了。歷史上不是沒人這樣試過,結果全都敗得很慘。
說到底國家還得靠人,實業只是以人為基礎錦上添花。想讓明朝官員和士紳階層俯首帖耳,光靠分給他們利益還遠遠不夠。
古人說的好,想以理服人就得恩威並濟。一手拿著胡蘿蔔一手還得舉著大棒子,否則沒人會聽你瞎巴巴。哪怕道理講的全對,比真理還真,關係到個人得失,立馬就能翻臉不認人。
發展實業不過是胡蘿蔔中的一根,將來還會發展的農業、商業,也都是胡蘿蔔中的一根。這些產業帶來的利潤,不光可以養活軍隊和政府官員,還可以滿足統治階層的胃口。
可古人又說了,人的貪婪是沒有頭的,喂多少都不會飽,即便眼下飽了轉天還是會餓,還要繼續吃更多。沒得吃了就會互相咬,大魚吃小魚。
軍隊可以當大棒子用,可是它太粗了,火力也太猛,很容易一打一大片,把國家打爛,傷口失血過多,損失太大還是賠本。現在洪濤需要一根小棒子,專門打某個人或某幾個人用,誰不聽話就打誰。
有這種小棒子嗎?實際上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曾試圖弄根小棒子用,比如秦朝的廷尉、漢朝的繡衣使者、三國時期的校事官、南朝的典籤、唐朝的內衛、宋朝的皇城司、明朝的廠衛、清朝的粘槓處和密摺奏事。
說起來,這些機構或多或少類似於後世的情報和特務機構,只是單獨為皇帝服務。以洪濤的雞賊性格,自然也很忠愛這種玩意。
實際上錦衣衛和東廠就是明朝皇帝的特務機構,有搞情報的、有抓人的、還有秘密監獄。可洪濤很不滿意,太明目張膽、太光天化日、太浪費錢財了。
如果把情報和特務組織搞得這麼高大上,除了聽著嚇人之外效率會非常低,副作用也會非常大,很容易落人口實。
他雞賊歸雞賊,卻還挺要臉的,沒事就喜歡喊兩句規矩道理,不想被人揹後指著脊樑骨罵大特務頭子,這種名聲也不利於以理服人。
咋辦呢,他打算弄個秘密組織,除了極少數人之外誰也不知道它的存在。用這個組織秘密收集內宮和外庭的情報,提前掌握動向,為重點打擊反對勢力做準備。
而且這個組織也不浪費,將來還可以發展到國外去成為軍事情報部門,為有可能發生的戰爭提供準確訊息。古人不是說了嘛,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王承恩……”那麼該從什麼地方入手,又該用哪些人呢?
錦衣衛肯定不成,朱元璋弄的這個玩意簡直像篩子,渾身都是洞,指望它去刺探情報效率太低,能把褲頭都賠掉。東廠也不成,經過這麼多年的滲透,裡面已經充滿了外庭和內宮的眼線,一時半會還清理不乾淨。
想做到百密不疏,首先就得從人員上下功夫,寧缺毋濫。比如剛八歲的王承恩,他就是個很純粹的人,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忠心,很有點士為知己者死的勁頭。
且他還是個孩子,白紙一張,比較容易勾畫。同時又是個小宦官,選擇餘地基本等於零,除了自己之外無法依靠任何人。
“萬歲爺……奴婢在!”王承恩已經入養心殿任長隨一個多月了,每天除了盯著宮女打掃皇帝居住的冬暖閣外,就是跟在王安屁股後面睜著倆大眼看,屁事兒沒有。
至今為止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哪座祖宗墳頭上冒了青煙,能被皇帝選中。不過和之前的生活比起來,現在可算舒服多了。不光能吃飽還能吃好,又可以去內書堂讀書認字,再好的生活他也想不出來了。
不過對於皇帝他有一種本能的畏懼,這位的眼睛裡面好像總是黑黢黢一團啥也看不到。笑起來又是那麼陰森森的,彷彿戴著一層人皮面具。
“來,朕考考你的功課……嘿嘿嘿……”
“請萬歲爺出題!”看,怪異的笑容又來了,嘴角明明沒動,可從側面看半張臉都扭曲了,眼角像是也有顆瞳孔,始終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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