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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上講冊封為太子的第一年過得還算平靜,既沒有鬧出大風波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在朝臣眼中太子正努力學習、努力緩和與皇帝的關係,進步雖然緩慢,卻也一步一個腳印走的比較穩妥,很符合他們的理念。

在皇后眼中太子雖然不是嫡子卻也差不太多了,有好東西肯定先想著皇帝和皇后,在宮裡除了生母王恭妃之外,最親近的也是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娘娘。比起其它幾個皇子來,更近了一些。

皇太后其實和皇后的想法差不多,她不希望壞了祖宗規矩,更不想將來讓特別會魅惑皇帝的鄭貴妃成為皇后,那種女人主持後宮會是禍害。反觀王恭妃就好多了,即便將來母憑子貴成了皇太后也不會太囂張跋扈。

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洪濤沒地方打聽,也看不怎麼出來。這位便宜老爹真是心寬,愣是對太子不聞不問,該寵愛老三也一點沒少,很有點愛誰誰老子就這樣的架勢。還不能說,誰說誰倒黴,輕則捱罵,重了就免職滾蛋。

鄭貴妃的態度就不用思量了,做為那麼強勢且有心機的女人必然希望兒子能當太子,也必然沒少想辦法。可惜萬曆皇帝真不糊塗,皇后和皇太后更堅定,光靠她一個人也折騰不出花兒來。除了每天詛咒之外,別無它法。

地位保住了,還有點小收穫。這一年來時間工坊總共賣出去六架自鳴鐘架,其中兩架銅鐘兩架銀鍾,收入1560兩。

還有兩架是訂製款,不光高大了許多,還增加了紋飾和木偶機簧,整時辰有小動物出來報時,加起來賣2100兩。

和上萬的月俸相比三千多兩銀子的收入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如果加上西郊玻璃窯的發展趨勢就不能被忽視了。

兩座窯口在八月份煉出了第一窯合格焦炭,九月份燒出了第一窯基本透明的玻璃。同時培養出來七八位掌握了煉焦和燒玻璃部分流程的大匠以及幾十名熟練小工。與成品相比,洪濤對這些工人更關注。

十一月,名為流光齋的玻璃器具成品開始小批次出貨,由於吹制工藝的限制還不能製造太複雜花哨的形狀,暫且以普通酒具、茶具的樣子為主,賣點只有一個,透!

俗話說的好,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靈。全透明的玻璃器皿比起傳統瓷器、陶器確實很有特點,物依稀為貴,首批就賣了兩萬兩銀子。

要問為啥一賣就是一批,這就是洪濤掩人耳目的招數之一。玻璃窯由太子妃的父親和李之藻合股經營,若是在京城內開店售賣很快就要被查個底掉,然後藤摸瓜找到東宮。

為了不這麼快暴露,洪濤讓岳父找了南京錦衣衛的朋友,由他們採用批發的方式從玻璃窯進貨,悄悄運到南方去售賣。

九月底南京錦衣衛派人入京拿走了十套樣品,回去之後肯定銷路不錯,這才有幾個自稱蘇州商人的傢伙拿著南京錦衣衛的親筆信和成箱的金元寶找上門,一次性把所有成品都買走了。

洪濤轉頭就拿了五百兩黃金讓王安送給陳矩,不是賄賂是分紅,玻璃窯的分紅。不光今年有明年還有,只要玻璃窯在年年都有。

雖然之前沒有明說,陳矩也不敢明著和太子要乾股,但縣官不如現管,無論在皇帝還是朝臣們腦子裡,大太監頭子說話都比太子管用的多。

另外玻璃器皿不可能永遠保密,早晚要從南方傳過來。到時候皇帝如果問起來,有人幫忙說句話和沒人幫就完全是兩碼事了。要是被皇家定為貢品,派去監管的人依舊是太監。與其臨陣磨槍,不如提前結個善緣。

有了穩定的地位和收入,僅僅是能立足,想前進還需要一個條件,人,人才。洪濤就算前知五千年後曉五千年,滿腦子全是治國安邦的雄才大略,沒人幫忙實施到頭來依舊是啥也幹不成。

怎麼把人才聚攏在身邊,同時還不引起皇帝、後宮和朝廷的關注,是個很考驗謀略的大難題。洪濤自認在這道題上沒丟太多分,至少能混個及格。

首先是高階人才,李贄肯定算一個。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洪濤越來越喜歡抽時間去四夷館找老頭邊下棋邊抬槓了。能把一位學派代表人問得啞口無言、低頭沉思,成就感很強。

難能可貴的是李贄在某些方面和自己的思想有共鳴,比如說不盲目崇拜先賢聖人,也不獨尊儒學,反對過度抬高朱程理學,提倡獨立思考,主張提高女性地位等等。

雖說在骨子裡還是跳不出歷史侷限性,但在明朝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非常不容易了。很多人就是因為他收女弟子聽課才向皇帝告狀,說成有傷風化,是個道德敗類。

在洪濤眼中李贄可以在初期幫助自己團結一部分明代官員加以助力,還可以筆為槍去搶佔輿論制高點,打一場文化戰。這個工作最適合他,他也最願意幹,大大彌補了自己的短板,還是最短的那根。

其次是實用型人才,李之藻、利瑪竇、龐迪我、郭居靜,以及他們的朋友、同僚。只要是在具體工作方面有一定能力,不僅僅只會做八股文的中下級官員和民間士紳都屬於這個範疇。

這些人將來會成為某項工作的具體負責人,或者乾脆去當廠長、礦長、經理。自己提供實現理想抱負的舞臺,他們則幫自己壯大硬實力,雙贏。

不管多能忽悠,也不管誰去忽悠,到頭來全是虛的,實打實的農業、工業、商業才是骨架。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光靠忽悠遠遠不夠,必須有堅硬的骨頭撐著。

再次是普通人才,也就是鐘錶作坊、煉焦窯、玻璃窯裡的工匠們。他們是實現所有理想的最終一環,前面不管計劃的多美好,缺少足夠優秀和數量的工人,依舊是水中月鏡中花。

最後則是助力,王安算一個。經過七八年考察,他基本能被當做可信任的手下了。陳矩勉強算半個,不是自己不想算,而是人家願不願意很難講。

沈一貫、沈鯉、葉向高,以及來經筵講過課的幾位官員也能算編外人員,只要自己透露出降低商稅、礦稅的善意他們就非常欣慰,更加覺得太子是可造之才。這些人暫時不能提供直接助力,卻可以制衡另外一些人,確保自己不被隨意擺佈。

除了成績之外也有不足之處,比如說生母王氏依舊被困在景陽宮內不得相見,自己成為太子之後她的處境稍微好了點,沒人再敢隨便欺負,吃喝用度也提高了不少。可長期見不到兒子,精神上的壓力卻比以前更重了。

聽王安說母親的眼睛越來越不好,看東西很模糊還有雙影。這讓洪濤不得不擔心患了糖尿病,或者白內障?反正不管是哪種病在當下都沒治,且很難受。

再比如說沒能讓萬曆皇帝回心轉意,改變看法從而進一步放權,讓自己成為一名真正的最高權力繼承者。

自鳴鐘、望遠鏡、老花鏡、玻璃茶具都送了,還是不能拉近父子之間的距離。反倒是弟弟福王愈發受寵,和自己一同冊封,歲數也成年了,依舊待在京城裡不就藩。

朝中有大臣問起此事萬曆皇帝裝聾作啞不搭理,實在被問急了乾脆說要給三兒子操辦婚事,還要在洛陽修建福王府,一時半會錢不湊手,等修完了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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