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最邊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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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被噪雜的聲音吵得腦仁疼，並且非常的驚訝，這些人在知道那個什麼‘出場’是怪獸的情況下，還帶著他東奔西走的表演，簡直太瘋狂了，萬一某天表演的時候，怪獸暴起殺人的話，那下面看錶演的孩子豈不是很危險。

千葉誠掃了眼周圍，怪獸的消失讓慌亂奔逃的人們放慢了腳步，也有心思注意四周，新城的勝利隊服可是太引人注目了，連帶著劇團也被人關注了，都挺好奇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你們再繼續吵下去的話，那麼就不止我們兩個知道德班是怪獸了。”千葉誠指了指四周，道：“不如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好好說說這件事。”

劇團的人自然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德班的事，而新城更加不想讓這個怪獸在人群多的地方待著，於是馬上帶他們往公園走，那裡剛剛才被怪獸強行清場，到現在都沒人敢進去。

新城在前面走，千葉誠在最後面，劇團的人則在中間全程護著德班，滿臉戒備的盯著千葉誠和新城，完全把這兩個傢伙當成了要分開他們和德班的壞人。

千葉誠深刻體會到什麼叫代溝，途中接到了瑪雅的電話，詢問他和新城是否平安，還有現在在哪裡？

在千葉誠打電話的時候，新城帶著幾人到了德拉姆車旁邊，堀井正擺弄他的儀器呢，見新城持著槍帶個劇團回來，頓時愣住了，問道：“新城，你這是...”

新城小聲的說了下被劇團四人護在中間的是真正怪獸，並且還帶著這隻怪獸在很多地方演出，讓堀井震驚不已，不怕怪獸的人倒是有，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帶著怪獸到處旅行的呢，那傢伙長得也不像青蛙啊。

而團長也講起他們和德班相遇的過程，在一次百貨公司的邀請演出時，遇到了站在門口的德班，一開始以為是穿著人偶服的人，但直至表演結束散場，德班依舊站在那裡。

團長問他，也只是發出‘昂，啊’之類的聲音，以為是有著語言障礙的人穿著人偶服，就把本就不多的飯分給了他一份，並且詢問是否願意加入，德班很開心的搖擺著身體，於是就這麼成了劇團的一員。

堀井忍不住問道：“你們就沒發現他是怪獸？”

小丑當即說道：“當然知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德班他很喜歡錶演，雖然有點笨拙，但排練很努力，大家都很喜歡他呢。”

“......”

新城和堀井面面相覷，完全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思維，大家見到怪獸都怕的要死，別說和怪獸相處了，恨不得長四條腿以跑的更快、好遠離怪獸，這些人竟然和怪獸一起生活、表演，也太另類了吧。

新城的汽車悄然停在德拉姆車的後面，真由美和瑪雅好奇又畏懼的看著被劇團的人圍在中間的德班，車窗搖下一半，聽著劇團人的話語，同樣驚訝不已。

劇團的成員七嘴八舌的講著他們和德班相處的時光以及德班多麼的溫順，力證德班不是兇惡的怪獸，並且性格非常的溫和。

堀井不得不提高聲音，道：“大家的話，我都聽到了，請放心，我們勝利隊會對怪...德班進行妥善處理的，不會簡單粗暴的殺掉。”

“你們還是要帶走德班嗎？”小丑雙手緊緊摟著德班，眼圈都紅了，非常非常的不捨。

在講完和德班相遇過程後就不言語的團長突然抬起頭來，道：“山田，把臉上的油彩擦了，井上，把你的人偶服脫了。”

“團長？”三個成員都驚愕的扭過頭來，看向了團長這邊，而團長將頭扭到了一邊，狠著心喊道：“沒聽到嗎？”

在千葉誠、新城和堀井疑惑的目光中，那兩人不情不願的動了起來，動作非常的遲緩，但還是一點點的把臉上的油彩擦掉，沒有了遮掩，臉部的缺陷一覽無餘，一塊塊難看的灼燒疤痕，加上沒擦乾淨的油彩，讓人看了心裡都很不舒服。

而人偶服脫掉後，井上顯露出的雙手卻只有八根手指，因為左右手都有兩根交疊粘連在一起...

穿著小白兔人偶服、臉上還抹著腮紅的演員，看著對面勝利隊員臉上的驚愕和震驚，有點明白團長的意思了，主動開口，聲音非常的柔：“我看著是男的，但其實是女的。”

雖然講的含糊，但千葉誠他們三個明白何意，外形是男人，但染色體卻是女性，而矯正的手術費用非常的高，絕非這些人所能負擔的起的，就只能這麼活著了。

團長扭頭望著空蕩蕩的公園和舞臺，回憶道：“我從小就在馬戲團長大，那時候，有很多人、有很多車，也有很多的觀眾，大家也都笑的很開心，可慢慢的觀眾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少...”

說著說著，團長感慨萬千，又回憶起曾經馬戲輝煌的時光，來自四面八方、有著不同缺陷的人，以各種滑稽、貶損的手段，惹的臺下觀眾哈哈大笑，內外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可隨著科技的發展，娛樂方式越來越多元化，馬戲團這樣的傳統娛樂漸勢微，人權的興起，也開始批判這樣用人的缺陷來取樂的方式，導致從業人員越來越少、觀眾也越來越少，逐漸的消失了。

人權主義者取得了勝利，心滿意足的離開，卻從未考慮過這些需要出賣自己缺陷來逗樂大家，從而獲得生存所需的人，離開了這一行該怎麼辦？

對山田他們這樣先天有缺陷的人來說，什麼未來、夢想、尊嚴，都是遙不可及，僅僅是活著就很艱難了，對他們的理解、同情和尊重，還不如在臺下坐著笑兩聲有用，這世界就是這麼的荒謬。

重新用人偶服遮掩住自己雙手的井上，低著頭說道：“我們幾個沒地方可去，團長就帶著我們到處表演，不能像以前一樣用缺陷來逗樂，就穿上人偶服，請不起人寫劇本，就自己寫、自己演。”

在展示完自己臉後，就轉過身去的小丑山田，哽咽著說道：“團長告訴我們大家，可以有尊嚴的表演賺錢，我們雖然很努力，但還是吸引不到觀眾，是我們太差了，拖累了團長。”

“不是的，是我的問題，寫不出好的劇本，只能用那些差勁的劇本讓大家表演。”團長也抹起了眼淚，這一群站在社會邊緣的人抱在一起哭了起來，那種悲傷和無助，聞著傷心、見著落淚。

讓新城和堀井面面相覷，很多話再說不出口了，只能趕忙勸慰起他們來，一再保證，絕不是要把德班殺了或者關起來，只是進行調查，確定沒有危險，畢竟劇團的表演主要面向孩子，萬一出事，劇團也賠不起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