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後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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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離不清楚生靈之焱與其它異火有什麼不同，也不清楚祝鐵心在祝瑤死後便產生怎樣的想法，但自覺祝鐵心口中的“祝雲靈”就是生靈之焱的名字。

“一道異火也能產生自己的靈智嗎？”祝離問道。

排名越高的異火擁有的靈性越高，但靈性與靈智是兩回事，後者已經具備與人類似的思考能力，躋身真靈之屬。

“為何不能？”

祝鐵心說道：“人雖萬靈之長，卻並非天地獨寵。鳥魚蟲獸有自己的生存技巧，山川草木也有自己的存在方式，它們都並非死物，與我們一樣在此間天地修行，等到靈韻圓滿，機緣到來，自然能夠產生不低於人的靈智。”

祝離聞言若有所思。

生靈之焱雖然只是排在第三名的異火，但前兩名卻無位元殊，分別是涅盤之火與太初之火，祝家傳承幾千年，對“涅盤之火”的看法有不少，但都認同一點，便是此火併非純粹的異火，而是與陵光神君息息相關。

至於那太初之火，本就是火屬性天道的一種具象。

所以生靈之焱在另一種層面其實就是世間排名最高的異火。

這樣一想，生靈之焱可能是異火中最可能誕生靈智的存在。

“你難道是想以生靈之焱來對付焚谷內那道涅盤之火？”

祝離看著近在咫尺的祝鐵心，心中想到，面上卻是問道：“生靈之焱的機緣到來了嗎？“

“我不確定。”

祝鐵心搖頭說道，微微眯眼望著天上的雷池。

不管是破境還是產生靈智，都是從一種層次進入另外一種層次，是完整的蛻變，但能不能把握住這種機會，外人如何能夠斷言。

祝離輕笑道：“難怪你會多方下注，說要讓白露姐做這個大長老。”

“白露很好，不過你若不願回來，我大概也會想著偷懶，不再考慮這些。”

“……”

時隔多年，姐妹二人難得在變成一片廢墟的隕日山上交心，但這與仍在持續的天劫相比，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轟隆——”

又是一道粗大的劫雷落下，匯入雷池之中，從其它地方看向隕日山，橫亙在半空的雷池規模極為驚人，已經籠罩住了整座隕日山，若是雷池崩潰，隕日山恐怕也會跟著一起毀滅。

祝鐵心在第三道劫雷落下後，開始沉默，一動不動地望著高天上翻湧的劫雲。

突然，劫雲中央驟亮，再次落下一道劫雷。

祝鐵心眉眼微展。

烈風山，祝炎和幾位長老湊在一起，沉默無聲地望著這一幕，那赤紅奪目的劫雷點燃了他們眼裡的恐懼。

瞬間，驚呼聲四起。

“這是第四道劫雷了吧,怎麼會這樣？”

“莫非是大長老引動了天罰？”

“形勢不妙啊，我們得早做打算。”

“閉嘴！”

祝炎的一聲爆喝暫時鎮住了眾人。

他朝隕日山的方向掠去，但很快又停了下來，眼神驚疑不定。

他們被澹臺璇趕出了淨空山，現在只能把翻盤的希望寄託在祝極淵一人身上，但這劫雷一道接著一道似乎不肯停歇，若是祝極淵合道失敗，他們這些人該怎麼辦？

祝炎突然看見了角落裡的祝博遠，心中一動，祝博遠和木青的關係似乎不錯……

雷池之中，祝極淵早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一道道劫雷會把外面的局面撼動成什麼樣子，生靈之焱強大的生機能夠護得住他的肉身元神，卻護不住與天地接通的一身道基。

因為這正是聖王境第三次天劫的考驗所在，道心不夠堅韌，道基會在劫雷中崩碎，道心不夠純粹，道基也會在劫雷中崩潰，甚至就算二者都已做到，也會因為別的瑕疵，而功敗垂成。

只有將自身大道修行到真正圓滿無缺的境地，才會掙來那九死一生的機會，合道成功。

而祝極淵在一開始就是趕鴨子上架，連心境都沒有調整過來，此時再如何調整，在第四道劫雷匯進雷池後，也終究沒能抵擋住雷池的熬殺，道基上出現了一道裂隙，有了徹底崩毀的跡象。

祝極淵強行收束起試圖分裂的意識，瘋狂催動起九天幽炎訣的心法。

他只是將生靈之焱強行收進了丹田之中，其實並沒有完成對生靈之焱的煉化。

越是強行嘗試，生靈之焱對他的牴觸就越深，等到他孤注一擲調動烈風幽炎，試圖將二者融為一體時，這種牴觸快速演變成了反擊。

這是祝極淵也未能料到的一種結果。

數千年來一直無往不利的心法失去了作用，生靈之焱竟是強行掙脫了心法對其產生的束縛，收回大量生機的同時，還主動迎向了瀰漫在他體內的劫雷之力。

“他也在突破！”

祝極淵突然產生一道震驚的想法，但下一瞬，他肉身與元神就被無盡的劫雷湮滅，連意識也歸於黑暗與混沌之中。

但他是幸運的。

在他的道基也即將崩碎之時，劫雷已經將擊殺的目標換做了生靈之焱，生靈之焱不僅在無形之中護住了他的性命，甚至在劫雷的一次次磨殺下，釋放出了大量的生機。

等到祝極淵醒來後，生靈之焱又得到了短暫的喘息之機。

在天劫之下，祝極淵和生靈之焱為了活下去，反倒從相互排斥演變成了共生關係。

外界，無數道視線都凝出在了隕日山上空。

良久之後，高天之上的劫雲開始慢慢消散，橫亙在隕日山上空的雷池也開始慢慢縮小。

祝炎本來正與祝博遠套著近乎，見到這一幕頓時大喜，頭也不回地朝隕日山衝去。

“諸位，隨我去恭賀大長老。”

等到祝炎一行人趕到隕日山時，空中的雷池也已經消散得差不多，露出祝極淵的挺拔身影。

眾長老見狀，隔得極遠便大聲恭喜起來，卻沒有注意到祝極淵在此時猛然皺起的雙眉。

“唰——”

祝極淵睜開眼睛的瞬間，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祝離目光一沉，正要凝聚攻擊，祝鐵心卻把她推向了一旁。

“嘭——”

一聲悶響，祝極淵一拳轟在祝鐵心丹田上，直到撞在山坡上才停了下來。

祝極淵滿眼怒火，一隻手死死地抓著祝鐵心的喉嚨，嘶聲道：“你算計我？”

祝鐵心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眼前面無扭曲的祝極淵，感受著對方身上強了許多卻又格外彆扭的氣息，微微展眉，垂在身側的雙手抬起，抓住祝極淵的手腕。

祝極淵感受到了不對勁，另一隻手攥緊成拳，轟向祝鐵心的臉，遠處剛好看到這一幕的祝炎等人臉色微變下意識側過了身。

“轟——”

勁風撲面，吹動了祝鐵心鬢角的銀白相見的髮絲。

祝極淵的拳頭在一寸外停了下來。

祝鐵心在的雙手呆在了他的手腕上，平靜如古井的眼裡燃起一絲絲金色的光，輕聲道：“你雖然一直待在這裡，但世間的風是流動的，風吹永珍，它們帶來了聲音，這個世界也與你有了交流，所以你有名字。”

祝極淵近在咫尺地聽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內容，內心去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極大的恐懼——這該死的女人在為生靈之焱啟智！

祝極淵想要甩掉祝鐵心的手，卻驚駭地發現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轉動眼球，朝不遠處看去。

但祝炎那群人卻背過了身。

祝鐵心的聲音消失，她的眉心出現一道金色明亮的印記，隨著這道印記開始閃爍起微光，磅礴又純粹的力量順著祝鐵心的雙手進入了祝極淵體內。

“啪嗒。”

祝離在祝鐵心的目光下皺著眉停下了腳步。

她能看出來，祝鐵心竟然在向祝極淵傳功。

“不對！”

祝炎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異樣，身形一動，便朝這邊衝來。

祝離猶豫了一下，慢了祝炎一拍。

祝炎硬生生將祝極淵與祝鐵心二人分開，祝極淵立即咆哮出聲：“你就是個瘋子！”

祝鐵心的容貌在短短的時間蒼老了許多，她看著祝極淵身上混亂無比的氣息，稍有些遺憾。

“大長老？”

祝炎等長老圍了上來，眼神徵詢要不要對祝鐵心動手。

祝離站在了祝鐵心身邊，冷冷地盯著這些人。

祝極淵掃了一眼姐妹二人如出一轍的平靜神色，目光飄搖不定，心裡已經有了陰影，終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不久後，澹臺璇回到了隕日山，在她身邊，祝曼枝和祝芸等巫女都在，就連外院的長老都來了許多。

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最前方，大步來到祝鐵心身前，懺聲道：“大長老。”

祝鐵心沒想到能在這種時候看見祝陽明，但很快就猜到了一些事情，輕輕點頭：“原來家主的底氣在你這裡。”

祝陽明清醒不久，聞言有些無奈。

他當初一意孤行，嘗試用業火配合心法破境，其實正是受了當年祝瑤和弟弟之事的影響，看到了懸在古家頭頂上的危機，嘗試著能不能找到一條不那麼依賴異火的新路。

但卻蹉跎至今，一醒來就面臨這麼糟糕的局面。

“祝家因為九天幽炎訣而屹立不倒，卻也和焚谷內的陵光積累下了大量的因果。你的嘗試雖然在你個人身上失敗，卻也有讓祝家有了轉機。”

祝鐵心緩緩說道，她現在也看到了那個年輕人的後手，倒頗有些欣賞對方，也變得重新配合起來，看向祝陽明說道：“祝玉山一直都只是代家主，既然你已經回來，祝家的家主自然還是你。接下來祝家如何，由你們自己決定。”

祝陽明鄭重點頭，這一幕落在沈澤等人眼裡，讓他們緊繃的心絃稍稍鬆了一些。

祝陽明雖然失蹤了多年，但卻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平衡三山的最合適人選。

一旁的澹臺璇等這隱形的權利交接完成，開口說道：“祝極淵帶人救走了周乾，他們現在的目光是焚谷內的涅盤之火！”

眾人的視線紛紛看向祝陽明。

祝陽明凝聲道：“祝極淵勾結外人，是真正的叛徒，還請諸位能助我祝家渡過這最後一道難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