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紅袍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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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居葉城一路往北，經過那些大大小小的古戰場遺蹟，橫跨被冰雪凍住的萬里荒原，在荒原盡頭的東北端，會出現一片極其難得的綠色平原。

撫松平原，這片由巫族後裔用無數性命才到達的綠洲，在經過漫長的歲月後，成為了古家如今的族地。

哪怕冬雪同樣會落在這片平原之上。

有橫亙在平原東北端的巫山擋住來自更北方的溼冷，有古家先人舉族之力完成的穹頂大陣，這塊平原終究與其他地方不同，讓生機與絕境有了分庭抗禮的機會。

巫山在古家眾人心中一直佔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在經過前幾日的慌亂後，巫山也已經恢復了平靜。

古天獨自走進巫山，在經過一道道只有他才能透過的陣法禁制後，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石壁上的燈火穩定明亮，照亮了他身前的祭壇。

察覺到他的到來，被囚禁在祭壇上的古映秋和古靜水皆站起身朝他看來。

古映秋凝聲道：「那些人是誰？」

古天一邊走上祭壇的臺階，一邊回答道：「自然是我請的幫手。」

古映秋皺眉。

古天來到祭臺上，古靜水擋在古映秋身前，滿目嚴肅。

這處祭壇完全限制了二人的實力，卻對古天不產生任何影響。

古天對古靜水說道：「放心，她比你安全。」

古映秋眉頭皺得更深，她和古靜水被一個黑袍抓來這裡已經過去三日，完全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問道：「古云怎麼樣了？」

古天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死了。」

「……死了？」

古映秋二人皆是難以置信。

她們一直想殺死古云，古云真就這樣死了？

古天看著古映秋，說道：「早在兩日前，那些愚蠢的長老們就不再問古云的下落，倒是還有不少人問起你，你應該感到欣慰。」

古映秋眉頭皺得更深。

她回想起當日被擒下的場景。

古天勾結的外人都是一群見不得光的傢伙，她和古靜水合力還能對付一個灰袍，甚至還在激戰中奪走了一柄飛劍，但後來她們依舊只有亡命奔逃的命，因為在灰袍之上還有黑袍。

那個黑袍的實力完全碾壓了二人，在聖王境中恐怕也是渡過兩道天劫觸碰到合道的存在。

「他們的實力確實有可能除掉古云。」

古映秋收起思緒，看著古天，「我不清楚你何時與那樣的強者建立起了聯絡，但他們的條件肯定極高。」

「不錯。」古天耐心籌劃至今，其實很想找一個人分享感受，說道：「他們會取走禁地血池一半的精血。」

古映秋面無表情：「你難道不清楚引狼入室的下場？」

古天突然笑了起來，「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古云的死。」

「你那日說得不錯，古云即使能夠救醒凝春也不會去做，那我為何不找一個願意助我成事的呢？」

古映秋詫異地看著古天，直到此時才明白古天的真實目的。

古天有些不喜歡古映秋的眼神，看向古靜水，「說起此事我最想感謝的就是木青。他吸引了古云太多的注意，還重創了他的威信。」

古靜水是進行血祭突破的五人之一，比起其它幾個人，他因為古映荷的關係傷得最輕，而其它四人，死掉一個，剩下的三人也是重傷，訊息傳回古家時，不亞於穹頂大陣被破或是巫山倒塌。

古靜水覺得古天已經變得非常陌生，問道：「你把他們都殺了？」

古天搖頭：「古云一死，他們比其他人更快效忠我。」

古天看向古映秋，真誠道：「我知道你派人南下傳信，但哪怕訊息傳到映荷手裡，她再說動木青身邊的那些高手北上，也來不及阻止什麼。」

「明日。」

「我就會讓凝春醒來。」

古映秋眼神複雜地看著古天，古天說得越認真，她越覺得古天可憐，問道：「你打算如何讓大姐醒來？」

古天突然閉口不談。

古映秋繼續說道：「古云以前的辦法是等到古元的血脈徹底淨化後，就用古元體內一半的精血救回古凝春。現在呢，是比一半多，還是比一半少？」

古天壓制著怒意：「多和少有什麼關係？小元難道不該救醒她娘？」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小元當做了對付古云的武器，我提前除掉古云，已經救了小元一命，現在也該他救醒他娘了。」

古映秋突然說道：「你知道我讓她們給映荷帶去了什麼訊息嗎？」

古天目光微沉。

古映秋說道：「其實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古天背叛了古家。」

古天失笑：「你們姐妹倆不是早就和那個年輕人勾結了嗎？難道你們沒有背叛古家？」

古映秋反問：「古家是什麼？」

「是古云嗎？」

「如果時機到了，我巴不得映荷帶著朱雀城的人來除掉古云，但也到此為止了。我不會讓古家再多死一個人，你做到了嗎？」

「哪怕是被取走整個禁地血池，我都不會覺得你背叛了古家，但你做了什麼？」

「這幾日反抗你的人是和我們一樣被關在祭壇，還是因為沒有價值，就被你邀請進來的那些傢伙隨意屠殺？」

古天臉色鐵青：「他們自己太蠢，怪不到別人。至少你應該感到慶幸，現在已經沒有人在跳出來反抗我的意見。」

古映秋面無表情：「現在的你，又能反抗那些人的意見嗎？」

古天特意說這麼多本以為能得到古映秋的支援，卻不料遭受到的是徹底的否定，心中的怒意再也無法壓制，突然出手扣住古靜水的脖子，就要離開祭壇。

「你要幹什麼？」

古映秋強行捏印想要阻止古天，卻遭到祭壇反撲，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

「映秋！」

古靜水見古映秋慘狀，含怒一拳轟向古天面門，古天側身躲，一掌結實印在古靜水胸口。

古靜水的傷勢都還沒有痊癒，被完全壓制下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

古天這時才收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古映秋，冷笑道：「我要做什麼，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把你們關在這裡是因為你們比其他已經死掉的人有價值，而現在就是他實現價值的時候。」

古映秋支撐著身體冷冷地看著古天。

古天皺眉：「你現在還不後悔？」

古映秋嚥下嘴中的鮮血，反問：「我向你求饒，你能放過他嗎？」

古天哈哈大笑：「當然不能。但我很不喜歡你的反應，你激怒我只會讓他遭更多的罪，所以你還是該求我。」

古靜水掙扎著還想要反擊，卻被古天單手壓制，祭壇上一時只能聽到被扼住的難聽的嘶吼聲。

古映秋雙手緩緩支撐起身體，跪在祭臺上，乞求道：「不要讓他死。」

古天臉上的笑意猛然消失，等古映秋抬頭時，已經離開了祭壇。

巫山上的一座宮殿內，古天往昏死過去的古靜水口中塞進去一枚丹藥便隨意地扔到一旁，大步走向前方。

一方黑玉臺就放置在宮殿中央，一位容貌與古映秋有幾分相似，氣質更加典雅

大氣的女子閉著雙目，安靜地躺在玉臺上，似乎只是睡了過去。

古天在黑玉臺旁停了下來，他只有在看著自己的妻子時，眉目間的那股偏執才會散去。

「古家主的心頗不平靜，還要繼續嗎？」

一道渾身上下籠罩在一襲紅袍的身影出現在一旁，平靜問道，嗓音低沉平和。

古天豁然轉頭，當看到一張梟首人面面具時又移開視線，看向倒在地面上的古靜水，沉聲道：「神使不用試探我的決心。」

紅袍神使說道：「我並非在試探你的決心，而是擔心你現在的狀態無法進入后土大殿。」

古天微微眯眼，說道：「我會取到開啟后土大殿的鑰匙，但能不能進去還得看神使的能力。」

后土大殿是十二座祖巫大殿中唯一一座還沒有被開啟的大殿，其中收藏的寶物是上古時期也排名靠前的先天法寶「九天息壤」，蘊含土之本源，妙用變化無窮。

但古家傳承至今，已經丟失了開啟后土大殿的秘法，而開啟的鑰匙平時剛好保管在古河身上。

古天本來也沒有考慮過取出此物，但還是面前的紅袍神使告訴他「九天息壤」能夠締結生機，只要人還尚存一絲殘魂，就能夠守住生機始終不散。

紅袍神使像是沒有聽出古天話裡的質疑，平靜道：「不只是祖巫大殿，就算是盤古聖殿，我們也知道開啟的秘法。」

「但只有你們，這群祖巫的後裔，再加上對應的鑰匙，才有資格開啟大殿。」

古天點點頭，心說是真是假，都得拿到鑰匙才能驗證，便回到了古靜水身前。

「醒了？」

古靜水其實已經偷聽了片刻，聞言乾脆半坐起身，說道：「既然你們還沒有抓住我兄長，那就不用白費力氣想要開啟后土大殿，他不可能蠢到進入你們的陷阱。」

古天搖頭：「你可不一樣。」

古靜水一愣。

古天說道：「古河受古云影響一直不敢渡劫，你是他準備的後手，他為了以後的大道也不可能放棄你。」

古靜水失笑道：「我是我兄長準備的分身？這太可笑了。」

紅袍神使走上前來，說道：「不是分身，是人丹，他會在某個時候直接煉化了你，從此以後你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古靜水瞳孔一縮，下意識搖頭：「不可能。」

紅袍神使並不在乎古靜水相不相信，手掌一翻，一方裝滿血液的黑色缽盂出現在左手中。

當這方缽盂出現時，古天下意識朝旁邊移了一步。

古靜水感覺到不妙還想要起身衝出大殿，卻被一股恐怖的威壓籠罩，壓迫得連抬一根手指都費勁。

紅袍神使將右手食指伸進血液中微微攪拌，而後用染血的食指朝古靜水眉心點去，下一刻，本來劇烈掙扎的古靜水突然安靜下來，雙目失去了一切色彩，灰白黯淡。

「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