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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殿中,留影珠懸浮在半空,將劍獄內木青刺激陸臺的一幕幕畫面完整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但到了此處卻戛然而止。
白客坐在上首,目光深邃,不知在考慮什麼。
木青說道:“一百年前的事情對陸宗主影響極深。”
簡問璇收起留影珠,有些遺憾:“我沒想到清雪的死對他影響這麼深,但他並不願意談起他和清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劍獄時,木青特意將一枚留影珠交給了簡問璇,哪怕這枚留影珠記錄的畫面會成為陸臺的“解釋”,簡問璇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因為她同樣想要知道一個完整的答案。
簡問璇看向離白客最近的兩人,說道:“清雪和他的關係到底如何?”
白廬和傅星河如今都已恢復了身份,再回憶起百年前幾乎改變他們一生的事情,卻都表現得很平靜。
傅星河微微閉眼,說道:“五師妹也許是除師父之外第二個知道劍鬼的人。”
白廬說道:“五師姐知道回來的二師兄是假的,卻沒有拆穿。那個時候的她是清醒的。“
簡問璇皺眉:“她死前也是清醒的,不然我們也不會相信她的說辭。”
“那個女人一直都是糊塗的。”
“?”
眾人齊齊看向說話之人。
周筠在這大殿中並無即將被審判的覺悟,在眾人朝她看去時,甚至露出譏諷的笑容:“她知道劍鬼和陸臺的關係,卻只想著替陸臺隱瞞,她不知道她這樣配合,才是在害人!”
“你閉嘴!”簡問璇冷聲道:“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周筠自嘲一笑:“我又沒說自己多好。但我好歹還能站在這裡,她呢?”
大殿中的氣氛有些低沉。
白客開口道:“劍道天賦好,不代表在男女之事上開竅,既然當事人不願意再提,那便放下吧。”
傅星河和白廬輕輕點頭。
白客的視線這時才落在周筠身上,說道:“你本來有無數次機會離開劍宗,怎麼,還非要我們把你關進劍獄?”
周霜回道:“做錯了事,自然認罰。”
簡問璇微微蹙眉,如今程堅白已隕,倪修雲也死得不能再死,周霜還上趕著認錯,讓她完全無法理解。
她頭去看白客,卻發現白客臉色緩和,似乎頗為認可週霜,心中更是鬱悶,問道:“你知道佈置一座假的聖淵山遺蹟是為了什麼?”
周霜點點頭:“知道。”
簡問璇冷著臉道:“那你就是劍鬼的幫兇,理應關進劍獄第二層。”
“等等。”
木青輕咳一聲,拿出一枚新的留影珠交給簡問璇:“溪川大哥截留下了一段倪修雲的記憶。”
周筠皺眉,閃身想搶,卻被簡問璇躲開,隨著留影珠內的內容被展開,周筠當年被一枚信物就哄騙的真相也展現在眾人面前。
簡問璇冷笑道:“你還真是好騙,難為你還真在遺蹟裡放了些珍貴寶物,但就算陸臺不做宗主,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你給我住嘴!”周筠氣急敗壞。
當年,她單純的以為她是在做好事,既能讓傅星河一行人有成績,又能讓陸臺離宗主之位遠一些,哪裡想到被騙那麼狠,以至於這麼多年都不敢主動聯絡陸臺。
木青輕咳一聲,趕緊止住兩女的爭吵,他也是最近才聽周霜提起,她姑姑在劍宗修行的那一段時間曾結交了兩個好友,其中一個是方清雪,另一個就是簡問璇。
木青看向白客:“周前輩確實無心害人。”
白客點頭:“那就這樣吧。”
周筠皺眉:“那陸臺呢?”
白客微微閉目,“我已經給出選擇,他既然不願意,自然是按規矩辦事。”
周筠說道:“但程堅白死了,七峰議事少了一人。”
白客看向傅星河。
傅星河搖頭道:“弟子境界不夠,擔不起峰主之任。”
白客搖頭:“你心境已經打磨得不錯,不出十年,便能破境,覓安峰峰主之位你擔得起。”
傅星河猶豫了下,鄭重點頭:“弟子知道了。”
白客這時才看向白廬,“這十年內,覓安峰的事情你多替你二師兄打理,我看你在懷鶴峰做得不錯嘛,等你什麼時候突破到化凡後期,什麼時候回你姐身邊。”
“我知道了。”白廬縮了縮頭,白荷之前有多為他這個弟弟傷心,現在就有多生氣他一直隱瞞身份。
白客這個做老父親的自然是偏向女兒的。
覓安峰的峰主這麼快確定,還是傅星河,這讓周筠有些擔心,而白客更是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向傅星河問道:“你覺得該如何處置陸臺?”
傅星河沉吟道:“師兄雖然是為了除掉劍鬼,但對我宗造成的傷害極大,依弟子的意見……該鎮壓在劍獄兩百年。”
“只是兩百年嗎?”白客看著傅星河,問道。
傅星河其實能猜到陸臺明知他是冤枉的,為什麼依舊要將他關一百年的原因。
除了讓劍宗快速穩定之外,恐怕也是在怪他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師妹師弟。
這個,他認。
而今日,他已問心無愧,所以才能夠用極其平靜的心境來看待此事,說道:“劍獄第二層幾乎無法修行,兩百年的懲罰足夠了。”
白客沒有評價,看向其它人。
剩下幾人的意見與傅星河的沒有太大差別,只是加了一條,要求剝奪陸臺在劍宗的所有身份。
“看來你們依舊私下商量過了啊。”
白客笑了笑,最後看向仍沒有發表意見的藏劍長老。
藏劍長老指了指簡問璇。
簡問璇說道:“陸臺是個自大的蠢貨,我要求廢除他的修為,將他逐出劍宗,任由其自生自滅。”
周筠吃驚地看著簡問璇。
簡問璇面無表情:“他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除掉劍鬼嗎?讓他失去修為,才是最大的懲罰。”
白客眼含深意。
他不久前在給了陸臺一個選擇,這丫頭是故意給誰創造機會?
眾人齊齊看向白客。
白客沉默良久,開口道:“他若不願意自廢修為離去,那便讓他如願吧。”
“師父?”
眾人皆是吃驚地看著白客。
她們可從沒有提讓陸臺如願。
木青看著白客,問道:“陸宗主的願望是什麼?”
白客輕嘆一聲:“他想以死陳全劍宗。”
木青一愣,想起了他在劍獄對陸臺說的話,那些長老正盯著看白客怎麼處置他呢。
周筠眼神黯然,笑著離開大殿,“一個人若是把自己的命當成籌碼,那又能怎麼輸呢?”
周筠離去後,木青也打算離開,白客卻叫住了他。
“方鈞道友何時南歸?”
方鈞把劍交給木青後,便離開橫斷山脈,朝星寂雪原的更北極而去。
木青拿出那柄劍,長劍並無任何反應,搖頭道:“他只是說要去尋找答案,沒說歸期。”
“這樣啊。”白客有些遺憾,他這一輩子都在探尋聖淵山遺蹟,卻從沒有到過聖淵山,說道:“本想與他論劍一場,看來是等不到了。”
木青心中一動,問道:“老前輩願意換一個人嗎?”
“哈哈。”白客笑道:“你是說葉青羽?”
“是。”木青說道:“青羽姐絕對有資格。”
“那就定下吧。第四日,橫斷山脈北進百里的雪原。”
聽到這個日期,木青鄭重地行了一禮。
眾人的情緒都有些低沉。
白客反而寬慰起眾人:“生命的意義不在於多活那十幾年,劍道的風景在我眼中再難有新的變化,於你們卻不同,接下來這幾天,從星河開始,你們都要向我問一次劍,算是為師對你們最後的一次囑託。”
簡問璇問道:“宗主,那我和小晴怎麼辦?可以向你問劍嗎?”
白客笑了笑:“放心,我會專門留半天,讓你看看我是如何暴打你師父的。你們的待遇減半。”
藏劍長老側目看了白客一眼,難得笑了笑。
兩位長輩笑起來,其他年輕人似乎也不那麼難過了。
木青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陸臺為何對劍道頂峰的風景視而不見,因為真正值得珍稀的風景一直就在身邊。
木青主動說道:“我能向老前輩請教嗎?”
“當然可以。”
白客袖袍輕動,一物從袖中飛出停在木青面前,說道:“小友幫助我宗良多,我拿出再多的丹藥寶劍也償還不了一成,倒是此物,應該對你有用。”
“無名劍經?”木青有些驚訝,後退幾步,拒絕道:“我以後又不是不與大家來往了,老前輩何必想著與我一刀兩斷?此物是無極劍宗的核心傳承,那有當做贈禮的。”
“小友別誤會。你本就是保管此物最合適的人。”
白客掃了一眼劍經,唏噓道:“自從老祖帶回此物,劍宗便一直以劍聖傳承自居,特別是我白氏一脈,執迷於重現劍道頂峰的風景,卻越陷越深,不知早已經走進死路,無法真正合道。”
“這是我的遺憾,也是對劍宗眾人的警告。劍道爭鋒,越是接近頂峰,越應該清楚每個人腳下的路都是不同的。”
“此物最後展現的是冷酷無情的天道,是劍道的虛無。哪怕堪破,也不代表著找到了自己的路,與其走極端陷入求而不得的內耗,不如放下此物。”
白客這話講給木青聽,其實也是說劍宗眾人,“放下此物,是決心,也是劍宗新的開始,從今往後,無極劍宗不再以劍聖傳承自居。。”
“既然修劍,劍宗弟子就應該要讓劍宗以你們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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