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先行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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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事皆定。

陸臺以「涉及核心傳承」拒絕了祝玉山這些外人進入劍冢的要求，又以藏劍長老的站臺將白荷蘇思幾女排斥在外。

假冒陸臺的劍鬼最後看了木青一眼，便率先轉身，退回通道的陰影之中。

透過試劍大會贏得此次機會的年輕人們滿含期待地走向劍冢入口。

木青目光平靜，走在九人最後面，在他身後，六位無極劍宗的資深長老，正以一種深邃的眼神盯著他的後背。

他手指上的納戒持續滾燙，真靈之屬天然有趨吉避凶的本能，方鈞提醒道：「你身後這六人，五人是明確身份的劍傀，剩下這個取代倪修雲位置的人實力最強，是觸控到聖王境門檻的化凡巔峰劍修。」

木青回道：「按最壞的打算做準備。」

方鈞沉聲道：「若這六人提前對你出手，你沒有任何引劍鬼出手的機會。」

昨夜木青和葉青羽幾人達成一致意見，如果白荷蘇思等人沒辦法進入淨明界，那就由木青引劍鬼出手，他只要保證這一幕被蘇無名等人看見就算完成了屬於他的那一部分計劃。

木青沉默，因為在他慣有的認知中，在他們暗查舊事被發現後，陸臺就該出手了。

等他進入淨明界，身後的六個人就會暴起偷襲？

木青對此事也沒有底，但他心中還有一個猜測亟需檢驗。

「哎……」

木青始終沒有停下腳步，方鈞長長地嘆了口氣。

淨明界。

一如昨日所見那般山高地闊，靈氣濃郁。

木青隨著臉上滿是期待的同伴們，到達了羽化峰的山腳。

那六位資深長老登山而上，轉眼消失不見，只剩下十個年輕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蘇無名走到木青身邊，笑道：「師父向我說過，羽化峰山腰之上是禁地，機緣在山腰的那座廣場上，我們走吧。」

木青看著蘇無名臉上的期待之色，看了一眼祝紅巖和周霜的背影，輕輕點頭。

溪川沒有將蘇無名幾人關於幻境的記憶封印，唯獨將百年前那場舊事牽扯出來的人和事做了暫時的封存，而觸發的關鍵便是蘇無名三人發現今日幻境的那一點不同。

他們三人也在整個計劃中起著很重要的作用，但直到現在，蘇無名三人也並不知情。

之前還走在最後面的木青開始和蘇無名一起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祝紅巖和周霜跟了上來，周霜主動問起此事，「道友，等下參悟劍經會經歷和昨日類似的幻境嗎？」

木青心說不是類似而是幾乎相同，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參悟得夠深，劍經造成的特殊幻境會更細緻一些，至於有何差別，或許會因人而異。」

木青的回答，讓三人更加期待。

試劍廣場旁的劍廬前，陸臺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木青帶著劍宗諸位弟子一點點走來。

木青和陸臺四目相對，便確定了此時的陸臺不是劍鬼假冒，嘴唇動了動，很想直接從陸臺本人口中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但還是選擇沉默。

「宗主！」

「陸宗主！」

九位年輕的出類拔萃的劍道天才們，恭敬地喊道。

陸臺目光微動，不提正事，看向蘇無名這些劍宗弟子問道：「你們知道羽化峰半山腰上為何成了禁地？」

蘇無名回答道：「因為老宗主設定了下層禁制。」

陸臺笑道：「對，山頂處那道禁制你師父也奈何不了。」

「但今天或許會不一樣。」

陸臺收斂笑意，側身讓出劍廬的大門，說道：「劍經就在裡

面，你們跨過此門，和它的接觸就已經開始。」

「若是有人能夠參悟到較深的程度，山腰上的禁制會層層解開。」

木青詫異地看了陸臺一眼。

陸臺繼續說道：「所以今日其實是諸位在助我一臂之力，若我能夠登頂，或許能夠喚醒老宗主。」

劍宗弟子聽聞此言，皆是一臉激動，等陸臺示意他們隨時可以開始後，一個個爭先恐後走向劍廬，經過陸臺身邊時還深深地行了一禮，以表自己願意相助宗主的決心。

「我們也進去吧。」

蘇無名說道。

木青身邊的仨人進入劍廬後，廣場外就只剩下木青。

木青緩緩走向劍廬門口，經過陸臺身邊時，陸臺說道：「你走進去就會死，外面的人救不了在淨明界的你。」

木青腳步微頓，「陸宗主打算讓他們出手？」

之前消失的六位長老出現在廣場上，在木青說話時已經圍上來堵住了他所有退路。

木青表情平靜，只看著陸臺。

陸臺說道：「不管是誰，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木青目光微動，嗯了一聲，轉身走進劍廬，他沒看到，在他走進劍廬後，幾位長老臉上的嚴肅之色減輕不少。

陸臺看著幾人，幾位長老臉色稍有些不自在。

在這淨明界，他的宗主身份並不能命令這些人做事，這些人不想出手殺了木青，完全是這些人自己的選擇。

劍廬內，木青再次經歷著幻境。

或許是已經有了兩次特殊的經歷，這一次他能在劍聖淵上的劍上看到更多細節，受益良多，但無論細節上有多少補足，等到再次站到打鐵坊外時，選擇毫無差別地再次來臨。

但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

他的眼前，不再是屍山血海的西山境，而是一片深邃乾淨的黑。

他直面黑暗的時間越長，意識就越發遲緩沉重，到得後來，他已經必須不停地提醒自己是誰，才能穩住最後一絲清明。

木青本以為堅持下來，變化自會來臨，但等了一段極為漫長的時間，眼前的黑暗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堅守本心，保持靈臺的清明已經無法堪破幻境。

這個時候，他才勉強開始思考起哪裡出了問題。

念頭一起，他便開始覺得手中有一把劍，便能肆無忌憚地劈開眼前的黑幕。

於是，就有一把劍出現在他的面前。

木青看著眼前的斬兵劍，神色嚴肅至極。

他的心防沒有被破開，執劍的念頭因眼前的虛無而起，那這虛無又算什麼？

他心中的另一層恐懼？

突然，一道深刻的悔意直出心扉，而後吞噬起他最後的清明。

木青眼神一凝，雙手作劍指，貫穿了自己的心臟。

「噗呲——」

一聲輕笑，黑暗如潮水退去，斬兵劍後退百丈。

木青環顧四周，挑了挑眉。

西山境的屍山血海再次擠入視野，他還在幻境之中。

木青抬頭看向半空中紋絲不動的斬兵劍，心裡多了一層明悟。

劍經與斬兵劍的羈絆，是它們對彼此的壓制。

而剛才那無盡的虛無和悔意，則是存在這種壓制的真正原因。

劍聖淵留下劍經與斬兵劍時的狀態已經不對。

這位為天下劍修開闢出登天大道的存在，在確定道侶命數將盡，兵器靈韻將消後，主動將自己的人格與神格分離，人格隨同道侶一起遁入輪迴，而神格則成為了天道的一環。

那時的劍聖淵隨意散

發出的情緒，對如今的劍修，就是對劍心最強悍的拷問。

沒有哪一位接受劍聖傳承的劍修願意相信，他孜孜以求的劍道走到最後，會只剩下無盡的虛無和悔意。

但這確實是劍聖的結局。

而他之所以能夠脫離虛無，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他主動斬滅了與劍聖傳承有關的一切因果。

前方，斬兵劍爆鳴一聲，主動朝木青射來。

木青目光一凝，探出手抓住了劍柄。

斬兵劍表面的陳舊之色開始快速消退，劍身變得乾淨如鏡，突然，只聽「咔嚓」一聲，一道細小的裂紋出現在劍身之上，這道裂紋在木青的注視下，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整個劍身。

「嗡嗡嗡。」

斬兵劍在哀鳴。

一道道金色的液體從裂紋溢位，墜向木青的手背，接觸的剎那，瞬間變得殷紅，如同血液一般。

木青眼神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幕，在還沒有更多的液滴墜落到他的手背上時，這滴殷紅的液體，沒有展現出一絲一毫的凶氣。..

木青眯起雙眼，一道金色的劍影從眉心射出，直擊而去，那滴液體瞬間保持濃郁的凶氣，直撲木青眉心。

木青沒有躲散，只是抓緊了手中真正的斬兵劍。

斬兵劍感受到木青的意圖，也不再遮掩，一道道殷紅的手臂從裂紋中伸出，緊緊地抓住他的身體。

等到確定木青無法擺脫之時，劍身一顫，周遭的屍山血海徹底瓦解，只剩下乾淨無塵的劍廬，九道背影。

木青睜開了雙眼，看著手中裂紋遍佈的斬兵劍。

那一道道殷紅的手臂從幻境中闖入現實，已經將他徹底束縛。

若是他剛才還是仍由意識被凶氣吞噬，那他就會在幻境奔潰的瞬間也跟著死亡，但哪怕他堪破了真實和虛妄，斬兵劍也已經佔據了先手。

一團深邃的紅芒從斬兵劍內蹦出，跳進了木青的眉心，往識海深處衝去。

很快，這團紅芒就感應到了那道被木青遮掩得極好的劍傀印記，速度升至極限，悍然撞了上去。

「噗——」

紅芒吞噬了劍傀印記，劇烈地蠕動起來，開始凝聚一柄血色的劍影。

這是劍鬼的第二層手段，如果木青堪破了它的手段，那它就直接催動劍傀印記，將木青先行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