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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瀾峰在劍宗七座主峰之中距離無極峰最近,處在無極峰與問極峰中間,試劍大會召開後,這座安靜的山峰就成了熱鬧中最特別的地方。
木青為了避免被來往的人撞見,直到收到葉青羽的第二次傳信,才動身前往靜瀾峰。
有陸臺這位宗主提供的詳細地圖,木青很輕易地就繞過了山門,從靜瀾峰後方的一條小道到達山腰。
而從山腰開始,便再無捷徑,暗中的守衛強度也陡增。
他的身法以雷霆催動,雖然極速,但聲勢同樣驚人,明顯不適合這種情況。
不過木青從踏上修行這條路開始,便是在南疆的密林中成長,潛行幾乎成了與生俱來的能力,他將氣息完全斂去,耐心地找出暗中所有的守衛後,才開始行動。
每個守衛視線交錯的區域不同,移開的時間也不同,木青時而緩慢地沿著石壁側身而行,時而藉著障礙突進,足足用了半刻鐘的時間,才躍過山腰。
山腰往左,有錚錚劍鳴,暴露在外的面板甚至有密集的刺痛感。
往這個方向去,便是洗劍池與劍獄。
木青收回視線,沿著右邊的道路往上疾行。
突破了山腰下密集的防守,山腰上的核心區域看守者少了許多。
不過這才是正常的事,因為山腰上的這些劍陣,最低的威力也能重創化凡巔峰。
九宮八卦,天罡七鬥,木青手指上的納戒微微發熱,每一步都聽從方鈞的指引,等走出劍陣範圍時,兩座劍陣也沒產生任何異動。
「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至少陸臺是知道你會登山的。」
方鈞提醒道。
木青望向前方那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回道:「我還是願意相信他的,如果他真要拒絕,不比如此太費周章。」
根據地圖上的指引,走過這片樹林,便能到達劍冢。
而最後一道劍陣,陰陽兩儀劍陣就在此處。
踏步走進林中,光影為之一奪,身邊高大的樹木迅速變化,化作一柄柄灰暗的劍影朝頭頂落來,木青雙眼猛地一眯,指尖的納戒瞬息滾燙,方鈞在納戒中催動劍玉,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下一刻,納戒中的躁動戛然而止。
木青望著即將徹底化作劍影的樹木,心中一驚,來不及詢問方鈞出了什麼情況,腳步一點地面,抽身猛退。
他還停在原地。
陰陽兩儀劍陣還是被他驚動了。
木青眼底雖有些遺憾,動作卻沒有絲毫遲鈍,從納戒中取出劍玉,便要催動。
」啪嗒。「
一道腳步聲在左前方響起。
落向木青的劍影齊齊靜止。
木青轉頭看去,「陸宗……」
木青順嘴而出的話戛然而止,來人竟然不是陸臺。
而是一位完全陌生的,氣質清冷出塵的女子。
對方正看著他,身上雖然沒有一絲境界氣息洩露,但這份身處劍陣的隨意淡然,已經昭示了此人的強大。
木青站直身軀,想起方鈞剛才的提醒,皺眉道:「是陸宗主讓你在這裡攔我?」
女子不語。
木青身前出現一隻虛幻的手,朝劍玉落下。
木青目光一凝,抬起手便要阻擋,但餘光看清周圍,立刻收手。
樹林徹底隱去,黑暗中,一柄柄無聲的飛劍豎立在半空,輕輕顫動。
女子奪走劍玉看了片刻,主動開口問道:「你有此物,為何還要遮遮掩掩潛行上山?」
木青目光微動,看著女子的臉,心中隱隱出現一個清晰的身份,「前輩可是蘇無名的師姐
?」
簡問璇握住劍玉,說道:「無名昨夜特地找到了我。」
木青無奈一笑:「看來是他告訴了你一些事。」
簡問璇微微蹙眉,厭惡道:「你暗中挑弄人心,到底是為了何事?」
木青環顧左右,也不知道陸臺是不是正把這裡的一切看在眼裡,沉吟道:「我確實在賭他不會告訴藏劍長老,因為我只是向他打聽了一些資訊。」
「但他對靜瀾峰的歸屬感卻超出了我的預料。」木青如實說道。
簡問璇面無表情地說道:「無名的劍術一直是由我傳授。他本就是靜瀾峰一脈的嫡系弟子。」
「你不用期待有什麼援手。」
「師父特地更改過兩儀劍陣,哪怕是……宗主,他現在也救不了你。」
四周的劍影逼近了一些,木青甚至能在劍身上看清自己的眼。
「簡前輩既然知道此事與宗主有關,何必追究到底。」
木青其實在等陸臺現身,但陸臺遲遲不現身,反而讓木青琢磨出一些意思來。
簡問璇冷冷地看著木青。
在這劍陣之中,每一道凝實的劍影都擁有聖王境的威力,是真正的劍仙攻擊,木青自忖只能擋下三道。
若是簡問璇下定決心,他的危險極大。
片刻後,簡問璇將劍玉扔還給木青。
木青目光微閃,問道:「我還能繼續?」
簡問璇扔出一塊黑色的劍玉,轉身離去:「靜瀾峰會把今日之事視為宗主的態度。」
木青拿起黑色的劍玉,心念微動,身周的劍影與黑暗齊齊消退,參天大樹安靜地屹立在身旁,之前似乎只是一場幻境。
木青握著一黑一白兩枚劍玉,不用催動,便順利地走出樹林。
前方出現一道隆起的山丘,木青走近後發現,山丘的外表皆由鐵石堆砌,本就凹凸不平的石面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圖案,期間還夾雜著不少銳氣充盈的刻字。
「劍冢內收藏的劍,皆是一些失去了主人或者失去了自我的劍。」
陸臺出現在木青身邊,隨他一起看著劍冢上的那些文字,緩緩說道。
木青默默揣摩著陸臺話裡的意思,將兩枚劍玉拿出,說道:「早就知道這最後一道劍陣不好過,剛才發生的事,陸宗主看到了吧。」
陸臺不置可否。
木青輕嘆一聲,主動問道:「我還有進入劍冢的資格嗎?」
陸臺側目:「你不是已經得到答案了嗎?」
木青感覺到陸臺強烈的審視目光,驚奇道:「陸宗主認為我透過蘇無名獲得了藏劍長老的支援?」
陸臺反問:「不然你為何能走到這裡?按照約定,你一旦被其他人發現,便自動失去資格。」
木青默然。
他突然想起簡問璇臨走時說的那句話。
靜瀾峰會把今日之事視作陸臺的態度。
那陸臺的態度又是什麼?
陸臺從一開始就告訴他,必須得秘密潛行上山,因為藏劍長老知道此事一定會阻止,但事情卻與陸臺所說完全不同。
陸臺希望藏劍長老出面把他攔下來?還是他根本走不到這裡?
木青猶豫著問道:「是因為藏劍長老放我走到這裡,所以宗主反而不同意?」
「我並不滿意現在的結果。」陸臺看著刨根問底的木青,直白道:「你應該分清楚。」
「是簡問璇放你過來,藏劍長老既不支援也不反對。」
木青不解:「這不好嗎?」
陸臺搖頭道:「只是對你來說。」
木青目
光微動,稍稍有些明悟。
藏劍長老大概是如今的劍宗唯一能夠制衡陸臺權利的人,這樣保持沉默,看似後退,其實是一種更大的警告。
若是陸臺要一意孤行,那劍冢內發生的一切都與靜瀾峰無關。
但事關老宗主白客,還得有藏劍長老參與才行。
木青甚至能夠猜到,陸臺故意多此一舉設定這樣一個考驗,其實是在用他的行為去試探藏劍長老的態度。
態度清醒的反對和態度清醒的支援都行,唯獨不能是沉默。
恐怕藏劍長老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此次試劍大會的變化,不願意放十個年輕人來參悟劍經。
那藏劍長老會如此,是不是不想見到白客甦醒?
木青抿了抿嘴,沉聲道:「陸宗主,你既然已經發現了劍經和斬兵劍的羈絆,就應該堅持嘗試下去。」
陸臺望著問極峰的方向,說道:「這次試劍大會的變化,吸引了比上一屆多出一倍的年輕人參與,試問哪一個劍修不想接觸劍聖留下的傳承?」
「但藏劍長老和我一樣,早已經知道其中的風險,所以才會這樣拒絕我。」
「而我甚至拿不出堅定的態度去反駁他,只是覺得如此做,或許能夠助師父甦醒。」
木青不再說話。
他今日能不能進入劍冢,其實一直都在陸臺這位宗主的一念之間。
而他倒也能理解陸臺的心情,放他進入劍冢,便意味著徹底下定決心,這對於一位最該保持宗門穩定的宗主來說,並不容易。
「是我失態了。」
良久後,陸臺釋然一笑,和剛才釋放出壓抑緊繃情緒的模樣判若兩人。
陸臺看著木青,感慨道:「我很高興做出決定時身邊還有人,哪怕你不是藏劍長老也不是白師妹。」
木青笑道:「聽陸師姐說,白峰主有幾樁心病,也許一切順利,陸宗主和白峰主二人的心病都能一併祛除。「
「曼青那丫頭……」陸臺頗為寵溺地搖了搖頭,而後回身看向劍冢,「但願吧。」
木青當即道:「晚輩願傾盡全力相助。」
陸臺淡然一笑,袖袍輕揚,率先朝走向劍冢入口。
劍冢的通道是一條傾斜向下的通道,木青隨陸臺走了半刻鐘的功夫,便見他至少著手解除了四道封印。
而石壁內隱藏的陣法波動更是讓人心驚。
如此不知走了多久,地勢突然放緩變得平坦,視野也明亮不少。
「到了。」陸臺身形一頓,說道。
木青的視線越過陸臺,朝前看去,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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