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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在這一刻似乎慢了一拍,蕭高峰手中鋒芒盡斂的長劍距離古元的胸口只剩下不到三尺的距離。
古通的表情從震驚變成憤怒,古河如今情況不明,這個時候動手殺死古元除了惹怒古天,根本不會有半點好處,簡直就是最愚蠢短視的行為。
古通口中大喊著不要,身形扭轉朝蕭高峰衝去。
但有人比古通更快!
一道白色纖影后來者居上,掠過古通,手掌凝聚出冰藍色寒霜拍向了蕭高峰後腦。
古元抬起頭,看著嘴唇浸著鮮血衝過來的白清漪,心中微動。
白清漪在逼迫蕭高峰放棄進攻,這個時候除了古元自己,已經沒有人能夠攔下蕭高峰手中的那一劍。
但直面蕭高峰這一劍的古元卻像是愣在了原地,什麼也沒做。
嗤——
長劍刺入古元胸口,洞穿了他的身體。
白清漪的手掌快落在蕭高峰腦袋上時,被一拳擊中肩膀,再次轟飛出去,撞在雪地裡,染紅了白雪。
突然,一陣破空聲從遠處瞬間接近。
古元收回望向不遠處雪地裡的視線,沒有去看胸口的傷勢,也沒有去看將長劍刺入他胸口的蕭高峰,而是蹙眉看向一盤氣喘吁吁顯得驚魂未定的古通,一臉平靜地問道:“這就是你的忠誠?”
古通目光微垂,看著古元的胸口。
伴隨著滋滋的聲音,古元的鮮血從那把貫穿他身體的長劍邊沿激射而出,落在雪地上時,瞬間積出一灘融化了雪的血水。
古通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快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聽著身後不足十丈的破空聲,毫不猶豫地轟出一拳。
古元這時候才看向身前離得最近的那個男人,蕭高峰目光平靜,似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古通一拳轟在了蕭高峰肩上,伴隨著這一拳,古通口中還不忘惱怒地大喊:“你果然是林家的女幹細,竟然敢偷襲少主!”
蕭高峰被這一拳轟出去得極遠,一瞬間帶出的風雪籠罩了留在原地的兩個人的身影。
風雪之中,古通站在了古元面前,眼裡充滿了殺意,“上天是多麼的不公,你這樣的人卻能夠血脈覺醒三次,但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古通抬起手握住了古元胸前的劍,輕輕一抽。
蕭高峰這一劍極其刁鑽,一劍刺在了古元心脈之上,只要拔出這一劍,古元的一身巫族血脈將會盡廢!
啪嗒、
長劍帶出一抔鮮血掉在了地上,風雪散去,古通抱住搖搖欲墜的古元,一隻手死死按在古元胸口,一臉緊張地喊道:“少主,少主!”
有落地聲在古通身後響起。
灰袍老者一落地就看到古元倒在血泊中這一幕,眼角抽搐一下,衝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古通一臉沉痛地抬起頭,和灰袍老者四目相對,沉默片刻說道:“我在攔截白清漪,蕭高峰趁亂出手偷襲了少主。”
古通說話時,眼裡帶著詢問和冷意。
灰袍老者很快反應過來,古通是以為蕭高峰和他們私下另有計劃,心中頓時想得更多,隱隱覺得他們已經掉進一張無形大網之中,重重一嘆說道:“你放行,你及時阻止了蕭高峰的偷襲,我們幾位長老會的長老都看在眼裡,現在當務之急是治療少主的傷勢。”
灰袍老者身後跟來的幾位長老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古通見都是些熟人,還都願意為自己背書,心裡重重地鬆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說話變得直白了許多:“少主怕是不行了,我檢查了他的傷勢,蕭高峰那一劍直接挑斷了他的心脈,就算大家拼盡全力保住了他的性命,他以後也是廢人一個。”
“是嗎?”
灰袍老者目光異動,心想難道是古河越過眾人提前的安排,如果真是這樣,那……
灰袍老者看向古元,目光突然一凝,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古元:“少主?”
古元臉色蒼白,睜開眼睛看著灰袍老者,說道:“把她留下來。”
灰袍老者聽著古元氣息平穩的聲音,眼神莫名地看了一眼笑容僵住的古通,站起身說道:“少主放心,那劍修逃不出北荒。”
古元皺眉,抬頭冷冷地看著灰袍老者,一股強大隱隱約約的血脈威壓瀰漫了出來。
古通感受到這股他再熟悉不過的威壓,心中充滿了震驚,快速退開,嘴中說道:“怎麼會、怎麼會……”
古元胸口的劍傷已經彌合,他緩緩站起身,沒有去看一旁有些失魂落魄地古通,說道:“諸位都是古家的長老,誰能替我抓住那個女人,我古元以個人名義承他一個人情。”
灰袍老者表情微僵,他已經料到古通此時的表情一定極為精彩,努力地剋制不去看古通一眼,點頭道:“少主放心,家主本就有命令不讓這些人離開北荒,不管是誰,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咻——
一陣破空聲瞬間遠去。
古通一聲不吭地遠去,獨留一道倉皇的背影在風雪之中,灰袍老者有些不知所措,“少主,古通他……”
古元平靜道:“他才是想要殺死我的人,但他實力不夠,決心更不夠。至於他的下場如何,依然是我父親去決定的事。”
灰袍老者眼神有些忌憚地看了古元一眼,帶著眾人掠向不遠處的雪地。
古元站在原地,看著那裡與雪泥混在一起的一絲絲血跡,用手捂著胸口。
蕭高峰是他父親的人,古元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
蕭高峰剛才那一劍雖然沒有替他解出心脈上的那道禁術,但已經開啟了一道缺口,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徹底解開心脈上的這道禁術,擺脫……白清漪的牽制。
只是白清漪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在他識海中種下了另外一道禁術,直到現在古元也沒有冒然嘗試衝開這道禁術。
古元看著灰袍老者那群人遁著古通離開的方向追去,目光微鬱,自言自語說道:“你今天連血跡也不遮掩,為了他你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荒原上的風雪加重,一道纖細的身影掠過長空,斜墜向地面。
“咳——”
白清漪從雪地裡撐坐起來,肩膀微傾,一口鮮血從嘴裡咳了出來。
殷紅的鮮血灑在積雪上,瞬間浸染開,與白色的雪相襯,顯得無比刺目.
白清漪蹙著一雙纖眉,嘗試著站起,但稍有動作,經脈就好似被長劍剖開一般痛苦,幾番嘗試都未能站起來。
最後,白清漪乾脆放棄了站起來得嘗試,低頭整理起衣裙。
不久前和古通的那一戰很短暫,古通的攻擊也並不足以要她的命,但最後那一擊卻打破了她艱難維持住的平衡,以至於她體內的隱患開始爆發。
現在,磅礴無序的劍意充斥在白清漪識海中每一處地方,她只是簡單地動一次念,都會感受到眼前發黑神魂撕裂的痛苦。
時間無聲又緩慢,白清漪的髮絲和肩上慢慢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
她微眯著一雙清亮乾淨的雙眼,視線穿過層層風雪,似乎在尋找著某個方向。
兜兜轉轉,她卻選了一個離他更遠的地方。
這或許是她最後能夠幫他做的事了。
有腳踩在雪地上的嘎吱聲,一道充滿謔意的聲音在白清漪背後響起:“你既然想要替他引走古家的人,為什麼要停下來呢?”
白清漪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語氣平靜道:“蕭高峰替你解開了心脈上那道禁止?”
古元走到白清漪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雪地上的她,冷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麼要停下來?”
白清漪因為
痛苦蹙起的眉微微舒展,淡然道:“我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大概只能把你們引到這裡。”
聽到白清漪把他和灰袍老者歸類在一起,古元皺起眉冷聲道:“你故意選了一個背離遺蹟廢墟的方向,就這樣想死?”
“但很可惜的是,你捨命要去保護的木青現在或許就躲在那道大銅鐘裡,早就忘了你的安危,更不會知道你到底為了他做了什麼。”
白清漪抿嘴一笑,微乾的嘴唇上沾染的幾滴鮮血就像是一朵朵開在荒蕪之地的血色之花,她看著廢墟遺蹟的方向,說道:“我只是在盡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至於他會不會知道,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古元沉默了下去。
又有破風聲響起,竟然是古通來到了這裡。
古通看到古元出現在白清漪身邊,眼裡浮現一絲最後的希望,猶豫片刻主動說道:“少主,我可以把白小姐送出北荒。”
古元冷目看向古通,臉上是一抹凜冽的殺意,“你在說什麼?”
古通看了白清漪一眼,垂目道:“其他人應該也快到了,白小姐故意尋死,並沒有遮掩痕跡。”
古元眉頭微皺有些猶豫,他很想問問白清漪,當蕭高峰刺向他時她衝上來是因為什麼。
白清漪突然說道:“你能這麼快找到我,應該與我留在你身體內的禁止有關,你要麼現在殺了我,要麼就一直被我控制下去。”
古元臉皮抽搐一下,說道:“然後被你用來去要挾我父親,故技重施?我父親不會有這樣的好脾氣,我也沒有。”
白清漪輕輕點頭:“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白清漪強撐著身體,緩緩站起身,看著古元,用命令地口吻說道:“你如果下不了手,就帶我去見木青。”
古元看了白清漪一眼,面無表情地走到了一旁。
古通微楞,“少主?”
古通背對著兩人,看著風雪變幻的遠處,沉默了很長時間,開口道:“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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