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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小姐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在內城某處廢墟間,李青牛轉頭看向林琅天問道。

林琅天微仰著頭,正看著半空中的木青。

木青那裡的氣運之力看似磅礴有序,但在他眼裡卻是無數糾纏在一起的因果,煉化氣運之力或許會給人一種更強的掌控眾生的感覺,但卻是主動走入了泥潭,得不償失。

“師父?”李青牛再喚了一聲。

林琅天一雙眉毛微微蹙起,冷聲道:“是不是我在這裡,你就沒有腦子不會思考了?”

李青牛面色微僵,小聲說道:“小姐她們的分析在我看來很有道理,木青的情況並不正常,師父你其實也是知道的吧?”

林琅天收回視線,看著李青牛說道:“你小子想捱打了是不是?在我面前把話說明白。”

李青牛老實受著,問道:“師父這幾天一直不見木青,其實是想等他背後之人現身嗎?”

“背後之人?”林琅天微眯眼睛,搖頭道:“你覺得木青背後真有人嗎?”

李青牛自然知道再把那些林琅天知道的情況說出來,只會挨更多的罵,認真思考了片刻才回道:“木青表現出來的種種異常都證明他背後一定和什麼有著聯絡,或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勢力?”

林琅天有些失望道:“我們去尋找事情背後的真相,做任何假設都沒有問題,但都過了這麼多天,如果還只是假設的話,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李青牛凝聲道:“如果這個假設十有**就是真的呢?”

林琅天平靜說道:“再沒有得到足夠的證據之前,任何的假設都只能是假設,它們會遵從我們的情緒,到最後只會影響我們的判斷。”

李青牛心裡微驚,林琅天的話其實已經算是一種表態,他之所以還沒有處理木青和慕容靜的事,並非不管,而是一種審慎的剋制。

他不希望在做出註定會影響到劉葳蕤的決定之前,會被一些事情影響了判斷繼而干擾到他的行為。

林琅天見李青牛沉默,視線轉向半空,看著透過城主之印感知氣運之力的木青,輕嘆一聲,問道:“你知道在這件事情中,最大的問題在哪裡嗎?”

李青牛也看向半空中的木青,沉聲道:“我們明明知道他背後有那麼一個存在,卻始終無法確定,如果是對方有意如此?那又是怎樣強大的存在?”

林琅天呵呵一笑:“你高看我,也小看此世間的強者了。不說長生者,便是同境之中,也還是有那麼一兩個在空間一道的造詣高過我。”

李青牛眉頭一皺:“但那些人在知道師父的意圖後會避而不見嗎?難道他們想透過木青做些什麼?”

林琅天眼神深邃地看著半空中的木青,沉默片刻後輕聲道:“最好不是如此,不然葳蕤肯定會恨死我這個外公了。”

李青牛一愣,他雖然討厭木青,但從未有過某種考慮。但很顯然,在林琅天這裡,那種考慮一直都是在的,哪怕他還主動幫助了慕容靜。

這才是他的師父,林家的家主。

……

朱雀城某處客棧二樓,慕容星猛然站起身,走向窗前。

雲層稀薄的高天之上,一道璀璨的金芒一閃而過,在其所過之處,還留下了一道晦澀奧妙的氣息,這氣息從高天落下來後,很快就和整座城池的氣息相連。

“曹槿在替他做什麼?”慕容星收回視線,一雙眉毛皺得極深,在感受到城內數道氣息的動向後,他也不再猶豫,飛身往內城而去。

相似的畫面在朱雀城不少地方發生。

但凡境界超過靈生境的修士,對於天地氣機的感悟就多了層冥冥之中的聯絡。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內城之中就出現了不少人,而不管各自之前的立場,眾人在發現搞出這番動靜的是木青後,都不約而同地靠近了幾女所站之地。

慕容雲直接來到了慕容靜身邊,詫異道:“木青為什麼要煉化氣運之力?”

木青此刻所為,在不同的眼裡有不同的感觸,有人感觸他的強大,自然也有眼界和見識足夠的人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

情況已經來到了最關鍵時刻,慕容雲見慕容靜一雙眼睛都落在木青身上也不意外,只是自顧自感嘆道:“你們就沒有人阻止他嗎?他已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再煉化氣運之力看似更加強大,但卻是在給自己的脖子上套枷鎖。”

慕容靜搖了搖頭,王葉青倒是難得開玩笑道:“他現在是城主,如果他硬要做的事情,誰又能勸住他?至於現在,除了淪為看客,還能上什麼忙嗎?”

這裡說話間,半空中又有了新的變化。

眾人只聽到一聲響徹在道心內的一聲尖鳴,原本盤旋在木青頭頂的金印在搖晃一下過後,徑直墜落。

這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本該像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墜落的景象,但那枚城主金印已經纏繞起無數道璀璨的氣運之力,所以當它下墜時,就像是一隻突然攥緊的手拖拽滂湃的氣運之力齊齊下墜。

這一刻,朱雀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這股壓力反饋到外城那些普通百姓身上,或許只是突然的呼吸不順,而反應到修士的身上,卻惹得不少人身上氣機混亂道心顫鳴。

至於已經進入內城,離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木青最近的人則感受到了最大程度的壓迫。

慕容雲一臉凝肅地遠離了慕容靜他們,境界越高,那股陡然而來的壓迫就越深,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面對的是滿城的敵人,到最後甚至覺得面對的是整方天地。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用著自己的辦法抵抗那種無形的壓迫,而在抵禦住之後,又都立刻望向了半空。

他們只是一個站在地面的旁觀者就受到了這樣的壓迫,那麼首當其中的木青呢?

木青直接用雙手捧住了城主金印!

他手臂上的衣料在強盛的氣勁衝擊下頃刻間就化作了齏粉,那一絲絲波盪開的金芒有了匹敵劍氣的鋒銳,瘋狂地衝撞在木青身上。

木青面板下一絲絲紫芒遊走不停,已經催動最強的護體秘術,但這枚金印在此刻成為了承載滿城氣運的橋樑,它有著比木青還強悍的力量補充,幾個呼吸之後,就將木青雙臂衝擊得血肉模糊。

地面,在一株擴散開的扶桑樹影中,慕容靜拉住了想要衝上半空的劉葳蕤,滿眼沉靜地說道:“相信他!”

“可是,這氣運之力沒有盡頭啊,他到底要堅持多久?”劉葳蕤著急問道。

慕容靜壓抑著心底翻湧的擔心,表情平靜地說道:“他不是想要將朱雀城的氣運從皇朝割離出來嗎?或許等確定了邊界,就可以了。”

“鎮魔劍!”劉葳蕤突然反應過來,那枚城主金印就像是一個可以吸引氣運的中心,把滿城的氣運往中心吸攏,而鎮魔劍所做的便是趁著氣運回縮的這個片刻空隙,快速建立邊界。

可以說,朱雀城這麼多人,唯有木青能夠做到主導這件事。

時間在眾人的注視下過得很慢,劉葳蕤她們看著在半空中咬牙堅持的木青,臉上的擔心越來越多。

木青面板下的紫芒遊走得越來越快,卻依舊落後於氣運之力的衝擊速度,這一刻,木青只覺得是真切地面對著滿城的敵人。

在外人眼裡,他還是那個可以跨境持久戰鬥的木青,但只有木青自己清楚,再失去和孟章的聯絡後,他及時全力催動秘術,也不過堪堪達到超凡後期。

感受著體內真氣的流逝速度,木青心裡唯有苦笑,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明亮。

從和孟章建立起良好的聯絡以來,他的每一場戰鬥其實都算是有孟章的參與,如今沒有了孟章的助力,除卻一開始在心頭泛起的那一絲惘然,木青現在已經越發堅定地走在了自己的道路上。

朱雀城東一百里外的高天之上,一道金色的劍痕呼嘯著就要折向北方,卻被一隻乾枯的大手牢牢抓住。

曹槿繃著臉握住顫抖不已的鎮魔劍,早已經沒有了面對“故友”的那份淡然,滿臉嚴肅地說道:“現在多往前走一點,以後朱雀城的成長可能性就多十分,你如何打算?”

曹槿說完後,就主動鬆開了手,定定地看著面前這把被刻下“鎮魔劍”三個大字的青銅劍。

鎮魔劍沒有再如之前那樣直接折向北方,劍尖在東方和北方搖晃不定。

曹槿這時才來得及吐出一口濁氣,他知道即使相隔了這麼遠,木青依舊能夠透過鎮魔劍知道他的意見。

至於之後會如何,那便是木青的事情了,他只需要做到的自己的本分,在合適的時候引導便好。

片刻後,鎮魔劍不再搖晃而是再向東方飛去。

內城,牽引著鎮魔劍再向前掠去讓木青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金印上的力量陡然增強了數十倍,木青便是維持現狀都已慢慢不支,更遑論面對這陡然增強的力量。

他雙臂上的血肉直接炸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砸向了地面。

“慕容姐姐?!”

劉葳蕤第二次被慕容靜拉住,她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說道:“他的氣機崩潰了啊,他的氣機崩潰了啊。”

慕容靜只覺得心臟被一把揪住,卻還是繃著臉說道:“再等等!”

王葉青在一旁輕嘆道:“現在去,一切都白費了,還沒有到最後不得不出手的時候。”

遠處,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林琅天搖了搖頭,無奈道:“這一次回去之後,就由你教導葳蕤一些與修行有關的嘗試,她對這些事情還缺少足夠的認知。”

李青牛點頭應下,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其實小姐天資聰慧,很多事情並不是看不清,只是關心則亂。”

林琅天冷哼一聲:“我用得著你來提醒?也幸虧當年沒直接收你為徒,不然早晚被你這蠢貨氣死。”

李青牛苦笑一聲,視線重新回到勁氣肆虐的中心,皺眉道:“我剛才能覺到倒灌而來的氣運之力強盛數倍,他到底做了什麼?”

林琅天平靜說道:“年輕人總是喜歡追求一個極限的完美,卻不知道給自己留下回旋的餘地。你覺得這是好是壞?”

李青牛回身望了一眼城外的天空,隱約明白了什麼,輕蹙眉道:“對於我這種武夫而言,不給自己留餘地,才能夠走得更穩更遠。”

林琅天面無表情,“這件事確實是因人而異,但這世上卻有不少如他這樣的年輕人,他們之所以為會死得早,就是沒有搞清楚,那一次次不留餘地的做到是自己的能力,還是運氣。把最後一絲極限交給不確定的運氣,註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李青牛面色一緊,看著林琅天問道:“師父,我們要做些什麼嗎?”

林琅天冷冷地掃了李青牛一眼,李青牛坦然面對。

林琅天想起這傢伙的性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覺得我會讓葳蕤第三次著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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