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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內城,長樂坊。
葛山從白豪那裡離開,回到他的住所門前時,天已經完全黑透。
這棟白豪所賜的宅子,共有五進,偌大的院子,除了燕清他們前陣子來住過一晚,一隻都只有他一個人。
他提著泛著微光的燈籠一路穿廊過院,白日裡不敢褪掉的偽裝,終於慢慢丟進身後的夜色裡。對於他來說,黑暗裡的獨處,是一天裡最愜意的時刻。
但這一刻很快就被打破。
臥室門前,他伸出來的手停在了空中。
早上出門前,他隨意撿起了一枝被夜雨摧殘在地上的花枝插在門縫裡,如今花枝還在,卻是換成了正開著花的嶄新一枝。
葛山熄滅了手中的燈籠,最終也沒有取下花枝,轉身正要離開時,身後的門被一股力道開啟,有一道身影坐在桌前,背對著門口道:“既然發現了,便知道我們並無惡意,為何還要走?”
葛山輕嘆一聲,親衛軍中中那些弟兄都是糟漢子,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細節,更不會故意如此。
對方為自己的不告而來,已經做了提醒,那會是誰呢?
答案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是邢飛告訴你們我住這裡的?那你們也應該知道,一街之隔外是什麼地方?”
“那又如何?”
懷風花從桌前站起來,看向葛山的背影道:“葛先生,我們這一次潛入內城,若是要找白豪的麻煩,便不會到你這裡來,實在是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葛山轉過身來,苦笑一聲,桌前立有三道身影,兩女一男,看起來時實力最低,就是正一直默默打量著他的張之遠。
張之遠的目光裡透著幾絲疑惑,在來之前,懷風花曾說過葛山也許是當年那些人之一,但此時看著葛山的相貌,他卻沒能找到符合此相貌的舊人身份。
“我只想默默地做事啊……”葛山心裡吐槽一句,無奈地走進房間,順手把門關上。
他就站在門口,看向懷風花右手邊的王葉青道:“如果有最新的訊息,我會透過舊院傳遞給你,為什麼還進入內城。”
“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
葛山眉頭一皺,王葉青立在桌邊並沒有說話,他循聲往說話的地方看去,吃了一驚,眉梢陡然一凝:“你也來了?”
這才過了多久?白豪的傷勢都還沒有恢復,怎麼木青就又來了。
葛山很頭疼,他是實力不夠,沒有發現木青,若是在門開時感受到木青的氣息,就算是懷風花已經開口,他也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木青站在葛山左手邊的角落裡,隱隱感受到他的一絲情緒,誠聲道:“你放心,我們不會拖累你,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葛山思考著木青此行的目的,沒有開口。
王葉青輕聲道:“我們來之前先去找了刑統領,他說白豪這些日子並沒有待在城主府,也許這會是救出那些人的最好時間。”
“原來你們想要救出他們……”
葛山語氣緩和許多,雖然因為讓熊三抓人之後邢飛和他的關係僵了下來,但邢飛並沒有忘記木青的請求,也曾私下裡找到過他,所以他很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他一邊朝桌邊走去,一邊認真說道:“幽焰陣中樞大廳就在城主府之下,就算白豪沒有待在城主府,但周圍的防禦也從未鬆懈過,而且這群人……”
葛山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攤開在桌邊,看向王葉青道:“這份名單,明天就會到你們手上,我依舊不贊成你們冒險行動。”
木青已經走了過來,他第一個拿起桌上的名單,反應過來後又遞給了張之遠。
“謝謝。”木青朝葛山誠摯感謝一聲,一臉期待地看向張之遠。
葛山也看向張之遠,說道:“你們的運氣不錯,這些人以前都是由白豪的鐵衛負責看守,他最近人手嚴重不足,我接手了這件事。”
張之遠早已經將那份名單湊到臉前,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了下去。
雖然都知道要得到這份名單,肯定不像葛山說得那麼輕描淡寫,葛山肯定為之付出了不少努力,但桌前的幾人都來不及再感謝他,而是將視線落在了張之遠的臉上。
作為林霄的左膀右臂,前親衛軍統領,張之遠眉梢的每一次蹙起和綻放,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牽動著眾人的心。
木青喉嚨鼓動,見張之遠的視線已經落在名單末尾,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麼樣?之景叔叔還在嗎?”
張之遠將名單遞給懷風花,輕嘆一聲。木青的心涼了半截。
張之遠眯起眼睛,眼裡流露出一絲絲壓抑不住的傷感道:“譚帥、徐二都還活著啊,不知道他們這麼多年受了怎麼樣的苦。”
木青抿了抿嘴,看向懷風花,見他一張臉蒼白中透著絲絲紅暈,激動不已地念道:“二師姐既然還在,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木青驀然想到,那晚牢中所見的那個人彘,心口如被大石堵住,一個人默默地開啟了房間門,走到石階前坐下。
對於張之遠和懷風花來說,名單上的那些人從來都不是一個模糊的名字,都曾代表著往昔的一段共處的記憶。
他除了想知道張之景還在不在之外,其實並不能再叫出更多的名字。
“這個發現有些不好受吧?”
王葉青也順勢坐了下來,拾起腳邊的一枝殘花,偏頭看著他問道:“你知道自己在替他們報仇嗎?還是說你只是在找一件事情在做?”
木青望著夜空,今晚的夜空沒有昨晚那麼幹淨漂亮,幾顆星子也被如同爛棉絮一般的雨雲遮住。
木青眼露恍惚道:“我當初和芍藥被抓到隱谷,看著芍藥哭成小花貓,就是在那時候下定決心,強大起來,保護好她,替張叔叔報仇。”
王葉青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沒想過還有這麼多人等著你報仇,所以覺得有些累了嗎?”
木青蹙眉,認真思索後才說道:“我不覺得累,只是忽然發現,我在面對白豪時,更多的時候是想著替張叔叔報仇,而我的父母……我沒見過,名單上的那些人我更不認識,但他們確確實實與我有關,我對不起他們。”
王葉青眸光輕晃,臉上露出笑臉道:“我和你小姨一直習慣性地忽略了你的年紀,但你註定與我們不同。就算是將白豪千刀萬剮剁碎了拿去餵狗,死去的那些人啊也不可能復活,但你去報仇,除了那些死去的人,也是為了活著的這些人。”
王葉青轉著手中的花枝,輕聲道:“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就算暢快事比遺憾事多得多,也總會在自己有能力時,覺得當初的遺憾不應該。我也是後來好久才想明白一個道理。”
“嗯?”木青轉頭看向她。
王葉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在你小姨眼裡,你替那些人報了仇,在芍藥眼裡,你做到當初的承諾,若是執迷於過去那些根本不可能改變的事情,那已經不是什麼遺憾,而是一些悲類己身的執惘。昨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未可知,活在當下就好。”
兩人坐在臺階上的對話,並沒有刻意壓低音調,懷風花甚至是站在門口,安靜地聽完了兩人的後半段對話。
她走到木青身邊,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身側,輕聲道:“年紀不大,想得倒是多。”
木青聞著懷風花身上的香氣,掙脫後站起來也是尷尬一笑。
懷風花瞪他一眼,隨後輕聲一嘆,替他拍掉身上的塵泥,說道:“你別忘了,還有我們呢,做你自己就好,情緒是自己的。”
木青握住她的手,眨眼道:“小姨傷心,我難道傷心有錯嗎?”
房間內,張之遠拿著名單,向葛山仔細詢問著什麼,葛山卻忘了回應。
門只開了一扇,他看向門口時,屋外雲層飄動,清淺的天光灑下,女子側立在臺階上,側顏如雪,像是舊時月。
張之遠沒能等到葛山的回應,抬起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門口,眼底露出幾絲思索,突然說道:“是不是很像?”
葛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猛地轉過頭,脖子有些僵硬。
張之遠重新將視線落在那份名單上,語氣蕭索道:“那時候大哥初任城主,許多庶務都要請嫂子幫忙,嫂子少不得拋頭露面,我記得有一陣子,城中一士族中有一才學出眾的公子哥,竟然膽大包天,公然向嫂子示愛。後來徐二那夥人熱血上頭,想著為大哥出氣,把那公子哥狠狠揍了一頓。”
葛山目光晃動,抬起頭本想望向門外,最後卻閉上眼睛,喃喃道:“我記得徐二他們後來上門道歉去了,是她帶著一起去的,那人當時就躲在屏風後,他其實沒受什麼傷,但覺得丟了面子,所以沒有出去。後來,後來……他的家族,被其他家族排擠打壓,他心裡有著怨氣,撕了書,參軍去了。”
張之遠目光微冷,當年那件慘案發生,軍中被策反的叛徒不少,面前的人在當年做了什麼,他本來有許多想要問的,但話到口中,卻發現沒有了再問下去的意義。
“你們在說什麼?”懷風花走了進來。
葛山睜開眼,臉上的軟弱神情瞬間消失,平靜道:“今晚不適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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