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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空氣裡的溫度驟然升高,夜色已經沸騰起來。
真正的生死相逢,很少有人會道出自己的招式,當木青直接用出離火破靈這一招後,幽白色的劍氣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刀罡,最終衝進了暗青色的鐵甲之內。
“嗬嗬嗬——”
鐵甲內這人在被劍氣侵蝕後,渾身顫抖不止,慘叫聲才發出來,又被喉嚨裡激起的鮮血嗆住,在被面甲一擋,就像是來自厲鬼的嘶吼。
木青人隨劍走,揮出這一道劍氣後,視線便落在了這幾具鐵甲之上。
這四具鐵甲上刻有不同的符文,當離火劍氣進傳入當先的這具鐵甲,開始侵蝕裡面的人後,其上的符文大放異彩,竟然有模糊的吟叫聲混在慘叫聲中,而隨著鐵甲上光芒一陣忽明忽暗的閃爍,裡面之人的慘叫聲慢慢小了下來,而在他身後的三具鐵甲幾乎是同時發出了輕微的顫抖。
好東西啊……
和朱雀促膝長談之後,木青如今對法寶有了更多的認識,確定這四具鐵甲已經達到了靈兵的層次,更因為有陣法的牽引,即可以合四人之力在一人身上,也可以讓其他三人分攤去壓力。
白豪虜掠朱雀多年,有這些寶貝倒也不算意外,木青心裡有了計較,手臂與劍身平齊,輕喝一聲,整個人的速度直接提升到巔峰,那四人身上離火劍氣的餘勁未消,當等到木青身法陡變帶來的呼嘯聲時,心中一驚,腳下變幻間,另一具鐵甲已經站在了最前面。
哼!
木青一雙星目越發明亮,時間緊急,現在這邊的動靜越大,王夫人那邊的壓力就會越小。他手臂與劍身平齊,胸膛起伏輕換了一口新氣。
鐵甲中人入目所見,木青身周的夜色竟然出現了扭曲,肉眼可見的濃郁青氣在口鼻尖環繞成匹練。
這已經是氣機運轉到達巔峰的表現。
他們根部來不及去向那跑掉的羅開會不會喊來援兵,心中一緊的同時,已經將自身的力量全都貢獻給了當先之人。
戰鬥之中,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會被無線放大,一個短暫的過程也能在裡面找出漫長的細節。
雙方都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做出了最極致的應對。
當木青的身影破開夜色,融於夜色,又再次出現在夜色中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黑色的鐵甲面前。
一劍。
劍氣在劍身上收斂,他乾淨清晰地遞出了一劍。
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劍朝胸膛直刺而來,鐵甲裡面的人心跳慢了半拍,幸虧身後三人同時輕斥提醒,他才反應過來,狂喝一聲的同時,抬起雙拳就砸向了短劍。
砰——
勁氣激發,磨人耳膜的金屬聲碰撞聲響起,兩隻鐵拳硬生生地砸在了一起,卻沒有阻礙到木青這一劍分毫。
木青左手伸出做掌,拍在兩隻鐵拳上,右手握劍,手腕一挑已經朝鐵甲的面門出斜刺而上。
遍觀這鐵甲各處細節,唯有這面甲上眼睛的位置才是最大的破綻,木青眯起眼睛,臉色平靜無比,沒有再給對方再次應對的機會,直接以手中短劍插了進去。
噗呲、噗呲——
先是白的眼仁與紅的血水濺了出來,然後是無比炙熱的劍氣射了進去。
面甲中的人連一聲慘叫都沒來的發出,便已經成了木青劍下新的亡魂。
“呀啊!”
黑色鐵甲之後的三人大喝一聲,他們受陣法牽引,當有一人直接暴斃,所受到的反噬已經不亞於烈火焚心,更且有之前的劍氣餘威,三人待在各自的鐵甲裡面,也是難受無比,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無法離開帶有恐怖高溫的蒸籠。
常人都說一力破十會,這四人雖然算是擋住了他兩道攻擊,但當木青發揮出自己實力的極限,隱隱達到超凡中期時,這些人的防禦單薄得就像窗紙一樣。
而木青還連捅了三下!
只見他腳步騰挪向前,手臂與劍刺出一道道殘影,每一道殘影的末端,都是鐵甲的眼眶位置。
於是,在這片長街的末尾,白的更白,紅的更紅。
血腥味被炙熱的劍氣激發後,又在鐵甲裡碰撞,等到散發出來時,已經是一股十分噁心的焦臭味。
死亡一旦開始,繼續下去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當木青站在這四具鐵甲之間,在羅開震驚之中能夠抵抗超凡初期的四人全都沒了聲息。
伴隨是四道無比清晰的“哐當”聲,木青轉身看向長街上還活著計程車兵。
那些僥倖活著計程車兵只是被他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就有人驚駭間丟掉了手中兵器,一頭扎進了更遠處的夜色之中。
軍隊中臨陣脫逃是死罪,但不管是這夜色裡濃郁的血腥氣還是早已看不見人影的羅開,都讓他們在被死亡的恐懼籠罩心頭之際,生出了無數事後解釋的念頭。
所以當有人開始朝黑黢黢的小巷中扎進去時,高樓下的這條長街上頓時亂做了一團。
而木青就在這樣的亂象襯托下,出手乾淨麻利地解下了四具鐵甲,將其放在一間無人注意的屋子後,整個人身影再次拔高,登上高樓後,看了眼羅開離開的方向,便再次朝士兵多的地方衝去。
今夜,內城無人入眠。
……
……
溫熱的夜風吹在臉上,汗珠淌下時,平白給人一種瘙癢難耐之感。
羅開一腳踢開攔在身前的垃圾,回身看向身後的夜空,有亂動的火光越來越小,但倉惶間的人聲卻越來越多。
就在剛才,他後背無由生出一股涼意,此時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眼裡滿是無奈的苦笑。
那個人會被城主視為眼中釘,怎麼可能弱了,我可不是故意丟下你們……
自我開解的情緒對於親衛軍副統領的他來說,也是一種難言的體驗。
但至從看過一次沒了雙臂的刑左之後,羅開已經明白過來,原本在他眼中無比強大的親衛軍,其實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同樣不堪一擊,更何況這倉促間集合起來的城防兵。
城主府的那片廢墟,羅開不知道看過了多少次。
面對這般亂局,羅開自覺實力已經不夠站上臺面與其他人爭鋒,也是有了一分退避風險的心思之後,退出來再看這場陡然如烈火一般燃起的亂局,他也已經發現,除了那座頭把交椅的人,這場還將愈演愈烈的亂局即是風險也是機遇。
如果能夠和隱谷那邊聯絡上就好啊……
邢飛帶兵抄了鄭氏滿門,能夠轉圜的餘地已經很小,在羅開看來,時勢為他造就的機會無人能比。如果能夠和隱谷那邊聯絡上,說不定他在南疆這片土地還能再上一層樓。
巷陌在夜色中快速倒退,羅開看了一眼身後動靜越來越大的一方夜幕,發現已經有更多精銳計程車兵湧向了安定坊,猶豫了片刻,依舊選擇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長樂坊與城主府隔了一條長樂街,就在城主府的正東邊,若是有人膽子夠大飛到內城上空,就會發現長樂坊與安定坊就像是城主府的貼身侍衛,牢牢地拱衛著左右兩邊。
此時,長樂坊的夜色裡,還在著消暑後未能散盡的薰香,若不是偶爾爆發起的衝突比安定坊還要強上許多,此時的長樂街上定是少不了尋歡作樂的達官貴人。
白豪獨自一人站在一棟塌圮的房屋之前,一雙虎目微翕,臉色陰沉似水,那些來晚了片刻的親衛軍站在幾丈開外,一陣猶豫,卻沒有一人有上前稟報的勇氣。
啪嗒、啪嗒……
堅定有力的腳步聲在一側街頭響起,驀然給眾人心中帶來了強大穩定的感覺。
那些士兵偏頭打量來人,很快就讓開一條通道,讓身穿鎧甲的將領走到了白豪的身邊。
“你那邊出了什麼事?”
白豪微微蹙眉,邢飛不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邢飛一手搭在腰間劍柄上,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倦怠,沉聲道:“羅開找回了城主府,安定坊那邊的人是木青。”
白豪一對濃眉猛地一蹙,卻沒有轉過身來,壓抑著情緒道:“你們現在都不聽宣了嗎?他不在天牢裡,跑出來幹嘛?”
“四象陣法大概被木青破掉了,安定坊亂做一團,我已經讓燕清帶著守衛的城主府的親衛趕了過去。”邢飛說話,想來是言簡意賅地落到實處。
這一則訊息聽來,白豪終於轉過身來,盯著邢飛道:“那天牢那邊有人看守沒有?”
邢飛不解為何城內兩坊亂成這樣,為什麼白豪卻還在關心那座天牢。
他壓抑著心中泛起得疑惑,低頭道:“值守天牢計程車兵很快就遭遇了木青,死傷摻重,至於天牢如今的情況……”
白豪一雙虎目眯成一條縫,視線轉動時,看到了邢飛身後的來人,將口中的暴怒話語吞進肚子裡,快步走了上去。
邢飛側身跟著,適時為自己擅離職守解釋道:“曹公公閒不住,讓屬下帶路。”
白豪眼裡綻放出一絲精芒,帶著笑意停住腳步,看著一步步慢悠悠走過來的老太監,大方一笑:“曹公公剛來朱雀城,就遇到這般麻煩,我這做地主的到時候一定自罰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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