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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見白嘉禾落落大方,伸出手搭在她手腕上,笑道:“我們還是以名字稱呼吧,被稱呼師兄挺奇怪的。”
木青的真氣進入白嘉禾的經脈後,如同激流衝入堵塞的河床將汙泥通通帶走,白嘉禾漸覺輕快,垂下睫毛忽閃的眼簾,柔和低語道:“師兄可能不知,我的名字已經寫入萬花谷的祖師堂譜牒之中,按照入門早晚,我該稱呼芍藥為師姐,所以喊你師兄也是合理。”
雖然比木青大了幾歲,但喊木青師兄並不會讓白嘉禾有多少別人之感。
木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看向一旁,皺眉道:“師叔?”
卻是懷草詩拿著萬花丹,並沒有服用,遞向了木青,一臉認真道:“你用真氣替大家療傷,消耗肯定不小,把它吃了吧。”
木青恍然一笑,眯著眼搖頭道:“聽寧師姐說,你們的心法對吸收萬花丹有事半功倍的作用,師叔剛才一戰消耗更大。”
白嘉禾反應過來,朝木青攤開手掌,嬌嫩的掌心上正是萬花丹,結果她還沒開口就被木青拒絕,木青解釋道:“我把大家治療,並不會消耗多少真氣,更何況……我離開萬花谷之前,芍藥把萬花谷剩下的所有萬花丹都交給了我。”
一旁的白建文訥訥無言,瞥了木青一眼,眼底神色晦暗不明,珊珊姐說過,以後他待在隱谷豎起大旗,一定要有自己的力量,而他姐姐所在的萬花谷自然應該最優先考慮。
白建文收回視線時,無意間注意到姐姐白嘉禾看向木青的那種眼神,清澈而晶亮,那是他不曾見過的樣子,這讓他不受控制地蹙起兩道濃眉。
白嘉禾突然感覺到了白建文的打量,轉頭看向他問道:“你上次說鄭時放過了寧師姐,你和他們五人一起回來的,其他兩人是誰?”
白建文垂下眼簾,目光閃爍,他現在不得不考慮,一些事情會不會對鄭時他們有什麼影響,不然他就是兩邊不討好。
“嗯?”懷草詩蹙眉,目光嚴肅。
白建文頂不住這道猶如實質刀劍的目光,心中自怨自艾沒人理解他的苦衷,悶聲道:“我以前沒見過他們,只聽稱呼,他們一個叫衡玉,一個是慕容公子。”
懷草詩明顯鬆了口氣,目光慢慢柔和,看向木青:“如果只是他們,今晚你來,我們倒真有可能出去,但萬事不能大意,我總覺得從你出現到現在,事情太過順遂了些。”
木青想到自己幾經波折才終於進到帳篷裡來,並不覺得這是鄭時他們在故意放水,但也沉聲點頭,“師叔放心,你們先打坐恢復,最多半柱香過後,我們便合力衝出去。”
懷草詩點頭,服下萬花丹後,便立刻盤膝坐下,其他人心中一凝,沒有誰想當累贅拖累大家,都有樣學樣,吞下萬花丹,補充著體力。
帳篷內一時間有些安靜。
“你就是木青?”
木青轉身,看向應該比自己稍小一點的男子,輕聲說道:“你是白建文吧?我聽寧師姐說起過你。”
寧初對白建文的觀感可並不好,木青礙於懷草詩她們,倒也只是語氣稍顯平淡。
白嘉禾出落得沉魚落雁,作為其弟弟的白建文自然也是一派臨風玉樹的儀表,不過興許亂世的影響,大家都更把個人的實力作為評價一個人的主要標準。
白建文面對姿容不遜自己實力又超過自己好遠的木青,顯得有些侷促,聽到木青聽起寧初,更是將目光偏向一旁,看到盤膝打坐的白嘉禾,目光一動說道:“我聽許大哥說了,你在鐵骨寨救了我姐。這個恩情我記著的……”
正在打坐的白嘉禾抬起眼簾,看向白建文的目光柔和許多,姐弟間相依為命的親情總歸是不可能消失的,她語氣柔和問道:“建文,你不用操心我,我只問你,這次跟我和師傅走不走?”
白建文泛起喜意的眼角抽搐一下,愣了半天,遲疑道:“姐……珊珊跟我說了,只要我答應留在隱谷,她們遲早會放了你們,既然你們要馬上就走,我也……我也……”
落在臉上的目光越來愈多,夾雜的情緒也複雜起來,白建文感受到其中的失望之意,乾脆低頭閉嘴。
“建文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隨他吧……”
“師傅……”
懷草詩幽幽說道,滿臉平靜,只是眼底深處多了許多倦意,白嘉禾直接站起來衝向白建文就要動手,白建文下意識退了一步又咬牙放落回原地,哀求道:“姐,你就讓我試試吧,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們,不然,今天不是隱谷,明天也會天狩,甚至朱雀城。”
白嘉禾貝齒咬破紅唇,滿臉的恨鐵不成鋼,“當一個傀儡,就真能擺脫我們的噩運嗎?”
白建文雙眼通紅,抬頭看向白嘉禾,澀聲道:“總比躲來躲去要好。”
白嘉禾冷笑一聲,視線似乎穿透了帳篷望向營地西南一角,“是喜歡上了那個女人?”
白建文張張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珊珊也有她的苦衷,姐你以後就會明白的。”
“好,好……”白嘉禾抬起的手終究沒有朝白建文的臉上呼過去,她一想到大家之所以會縮在這個帳篷裡,就是為了救出一個不想被救出去的人,終於認清了現實,這就是一個不好笑的笑話,轉身露出一個單薄的背影走向一旁。
木青沉默片刻,開解道:“建文這麼做確實能夠減輕萬花谷的壓力……如今我們實力不如人,隱谷得寸進尺,為了小姨也只能妥協。”
懷草詩默然,想到隱谷如今的遭遇,一半是時勢使然,另一半也是因為自己帶著白氏姐弟回到萬花谷才給了環伺之人動手的契機,不免心頭沉重了幾分,看向木青,說道:“差不多可以動手了,既然寧初還在外面接應,那就由你帶路?”
木青點點頭,掀開黑袍取下腰間的長劍,遞給懷草詩,環顧一圈,眾人都是凝神點頭,只有白建文站在一旁,成了一個異類。
白嘉禾從懷草詩手中長劍收回視線,看向杵在那裡礙事的白建文,沉吟道:“我們手上缺了武器……想要一鼓作氣地衝出去,最好有人分散注意力,建文你跟著木青一起出去吧。”
木青眼睛一亮,這個想法不錯,既能吸引外面那些賊人的目光,他還能裡應外合。
白建文此刻已經有些後悔不該出現在帳篷裡,但如同珊珊姐說得那樣,自己身份特殊,料想鄭大哥他們不會太過怪罪才是,而且他們也確實答應過會放了姐姐,想通這一點,白建文連忙沉頜道:“沒問題。”
白嘉禾的目光一直落在白建文臉上,見他答應得還算乾脆,心中的芥蒂稍微小了些,勸道:“凡事多想,不要沉迷在別人的甜言蜜語中,知道嗎?”
白嘉禾明顯是意有所指,對張珊珊的意見還很大,白建文支支吾吾地答應下來,就朝外面走去,迎面半丈外之前那個守衛。
他朝著白建文微帶譏諷地一笑,他們對萬花谷這群女人還算優待,圍繞帳篷格開的一丈距離,既是一種防備,也是一種隱晦地表態:留給你們一定的隱私空間,就不怕你們能鬧出什麼么蛾子。
這是守衛從鄭大人那兒聽來的原話,他甚至能夠看出鄭大人在說著話時,眼裡隱有期待。
“一開始是故意說那麼大給我聽的吧?”守衛問道。
白建文腳下微頓,語氣稍顯沉重,“有什麼事你可以問後面那人。”
守衛呵呵一笑,朝白建文身後隔著幾步遠的木青笑道:“老三,我說你就不該進去,我還挺期待他們能鬧出什麼么蛾子的。”
白建文走過守衛的身邊,木青和守衛並肩而立,沉聲道:“是嗎?”
“嗯?”守衛輕咦一聲,下一刻,他的視野就被一隻手掌充斥填滿。
木青和守衛面朝著相反的反向而戰,他的手掌無比流暢地呼向守衛的腦袋,在白建文回頭一撇的視野中就像是親密的好兄弟見勾肩搭背的玩鬧動作。
“嗤——”木青的如鉤五指死死地扣在了守衛的臉上,這個守衛在黑袍執法隊中算得上頭目級別,比隊長的實力還要高一些,但也不過三品修為,木青的大拇指扣在守衛的眼角,對真氣的使用在這一刻無比巧妙,根本沒有勁氣肆虐而出,只是在一瞬間從拇指尖激射出一股極為凝實纖細的真氣,在刺穿眼角之後,瞬間搗碎了守衛大腦裡的一切。
守衛本能地想要發出臨死前的最後一聲吶喊,可惜他的嘴巴被木青用手掌死死堵住,只是肩膀抽搐了幾下,便丟了性命。
“朝前繼續走,不要回頭。”木青低聲說道。
“哦,哦。”白建文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色下異常艱澀低沉,嗓子裡就像被石子堵住一般,立刻邁開腳步。
白建文神色恍惚,心中更是驚駭無比,他知道木青已經出手了,卻又看不出出來絲毫出手的家跡象,不得不對木青更加高看幾分。
木青迎著一丈外的某些目光,嘴角微動,臉上帶著笑意,藉著偏頭的機會,隱晦地掃視了一圈四周。
“我不是那老三,你可以去陪他了。”
“這老三多半又在跟老大吹噓那些女子的柰子有多挺,臉蛋兒有多美了,你看他笑得多賤。”外面這些守衛視線交匯,對老三很是鄙夷。
子夜過後,孟夏夜的風還是涼意更多,木青身邊的這具屍體在夜風中快速失溫,想要倒下去卻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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