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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一行人進了城後,便和再三叮囑以後要來找他喝酒的烏布分道揚鑣。
王修微望著眾人不費一金一銀就進了城,紅唇微抿無奈笑著感嘆道:“錦官城的十大家,一般來說便是晴川州的十大家,此次若不是靠著劉家路引,說不定……”
說到這裡,王修微笑了笑,覺得這種無用的假設毫無意義,便沒在說下去,微側著身子,用眼角餘光認真地打量起了身邊的男人。
至從進了城,木青已經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行人中,反倒是澹臺靜更顯活力一些,完全不像是幾天沒吃飯的樣子,一雙清澈的眼睛左看右看,不時還露出“蜀樂城也就這樣”、“此處平平無奇”的目光,相比之下,那位還抱著孩子的瘦小婦人便最是拘謹,始終低著頭,緊緊抱著懷中的襁褓,不緊不慢地綴在木青身後。
王修微的目光在那位婦人的懷中多停留了一會兒,眼中有些疑惑,看向木青道:“那烏統領說我娘是活菩薩,卻不知道是你想救她們。”
木青搖了搖頭,語氣裡沒什麼情緒:“他說得對,不過白費力氣罷了。”
王修微眸子微動,嘆道:“亂世中,能自立於世已經很難了了,一人始終力微。”
“姐姐說得對。”木青眼裡有些明悟道:“之前倒是我有些失態了,還想著讓那些人都能進城,不過確實如那烏布所說,進了蜀樂城,也許在後面還有一座城等著他們。其實我並沒有想好之後該怎麼做,總不可能讓他們一直跟著我。”
木青心中的那份悵惘無力也被旁邊的澹臺靜感覺到了,她這時湊了過來,一雙大眼睛無比明亮,似乎收集了許多清澈的光,“這有什麼呢,公子哥哥作為修行之人,行事已經頗有大俠之風了。我爹說過,真正的大俠,若是路上遇見盜賊行兇,救便救了,至於之後怎樣,為何要考慮那麼多?難道還要因為擔心盜賊們事後的報復便保所救之人一路平安?沒這樣的道理嘛。”
“不然這江湖未免也太無趣了些,我就看不到那麼多道左萍水相逢拔刀相助不留名只留下一個背影的好故事了。”
澹臺靜這一番話沒有停頓聽得武陵都有些雲裡霧裡,但王修微卻是聽懂了,她眼裡笑意淺淺,紅唇輕啟道:“澹臺妹妹說得沒錯,雖然做一件事之前應該考慮周全一些,但若因為考慮太多而違背了自己那一刻的本心反而不美了。”
“更何況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澹臺靜眼睛一眨一眨地認真說道:“姐姐這句話說得真好!我記得後面還有一句叫‘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王修微輕嗯了一聲,澹臺靜明顯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不過澹臺這個姓氏極為少見,在皇朝也從未聽說那方權貴有人姓澹臺。
王修微見木青心中的鬱結似乎少了許多,眼裡含著笑意接續開解道:“我娘說,人生下來便是受罪的,活著時離開家鄉,快死的時候又想著能魂歸故里。絕多數人,從不會從歷史或是別人的教訓中吸取經驗,該離開家鄉還是會離開家鄉。”
“不過我們和她們還是有些不同的。”王修微望向那位瑟縮瘦小的婦人道:“我們還能知道自己的歸處在哪裡。”
歸處在哪裡麼……
木青眼瞼微動,腦海中泛起了幾個畫面,輕輕一嘆,轉身望向澹臺靜道:“既是萍水相逢,也是他鄉過客,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是要我們提供給你一些盤纏,好回家麼?”
澹臺靜用泥灰故意摸黑的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她猜想一定是剛才忍不住表現得活躍了些,被木青懷疑了。
她憋著嘴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用一種“我就知道,隨便吧”的眼神看著木青說道:“我就是一個離家出走還被人偷了盤纏的可憐小姑娘,隨便吧。”
張芍藥經常向木青這樣撒嬌,木青明知道澹臺靜身份應該不簡單,卻還是很吃這一套,不再去深究,無奈笑道:“那隨你吧,大家耽擱了這麼久,先找個地方吃飯。”
木青的目光這時才認真落到那位瘦小的婦人身上,認真說道:“你也跟上。”
酒樓包廂裡,那位婦人選了個最不起眼的座位,等菜上來後,顯然已經餓極,卻也只是不停地挑自己面前的食物。
王葉青已經看了夫人這次,特別是目光落到那個襁褓上時,多次預言又止。
木青說道:“不知道王夫人回朱雀城,準備做些什麼?還需要僕從麼?”
王葉青笑了笑,優雅問道:“我回去後,看我女兒的意思,她若是還想做回之前的生意,也就由著她來,木青公子有什麼建議嗎?”
木青搖頭苦笑道:“我又能有什麼建議。只是一時衝動帶著這婦人進了城,終歸覺得……”
木青有些欲言又止,王修微卻是懂了他的意思,明眸中有一絲莫名光亮認真問道:“弟弟是想收留這婦人,跟著我們一起回朱雀城,到時候做我家的傭人?”
木青臉上有些不自然,點頭道:“這確實強人所難了,畢竟夫人你們都還沒安定下來。”
王葉青微微一笑,眼神示意自己女兒繼續來說,王修微搖頭道:“倒不是這個原因,我看她一路同行也沒說過話,身份也不清楚,怎能隨便讓她做我家的家僕,況且我和我娘相依為命,早已習慣自己動手做家務,並不需要人伺候了。”
木青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王葉青一雙狹長雙眼有些好奇問道:“公子如此幫助,是因為認識這婦人,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木青抬起頭來直視著王葉青,眼神清澈道:“夫人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這人有些太可憐罷了。”
“太可憐?”小武陵也在一起,此時擱著澹臺靜就是那位婦人,不由拿眼去打量了一下那位婦人。
那位婦人其實也一直在聽著木青他們說話,此時發現小武陵的眼神,只是低下了頭,到沒有太過害怕。
澹臺靜此時語不驚人死不休,頓了頓還是說道:“阿姨懷中的寶寶好安靜,不哭不鬧,似乎沒氣息了。”
“啊?”小武陵驚訝出聲,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非常驚訝,不明白大家都是好久發現的。
木青沉默地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剛才的目光。
在眾多眼神無光的難民中,發現這位瘦小婦人,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對方懷中的襁褓很容易地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至從在前不久的月夜遁入過通靈的感悟狀態過後,木青的靈識就算不外放,對周圍的事物的感觸也變得非常敏銳,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無意間望向襁褓的窺探動作,卻剛好見證了一個小生命在她母親懷中逝去的過程。
母子連心,想必這位瘦小婦人當時雖是望著他的,卻也感覺到了懷中襁褓再沒了跳動的溫度,木青當時看到的目光,他根本形容不出來,那是一種乍逢最後一線希望又遁入極致悲哀的麻木眼神。
不知怎麼的,他記憶最深的畫面似乎自動浮現了部分,那也是一處城門,自己好像也躺在一位婦人的襁褓裡,婦人的懷抱足夠溫暖,乳汁充足,哺育了他最易夭折的那段時間。
現在想來那位婦人多半是芍藥的母親,可是芍藥與他並不同歲……
木青自顧自地陷入了深層次的回憶之中,面色流露出雖淡卻極的哀傷,王葉青沒有放過他任何一絲外洩的情緒,眼中亮光閃過,此時開口向那婦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遇到了什麼事?”
瘦小的婦人沒有回答,自顧自地又吃了兩口面前的食物,就要解開領口,似乎已經急不可耐地想要給自己孩子餵奶。
“他已經死了。”木青端坐在婦人的對面,從回憶中剛剛脫離是語氣異常淡漠道:“他就是剛才死的。”
那位瘦小婦人餵奶的動作聽了聽,瘦小得已經能夠看到骨架的肩膀瑟縮這狂顫,乾澀的眼眶無聲地擠出了多日不見的淚水,躺在還算白皙的臉頰上,婦人哭的時候沒有聲音,只是充滿愛意地望著懷中的襁褓道:“乖孩子,好女兒,你怎麼不哭一聲給娘聽聽呢,娘有奶-水了,你就吃一口吧。”
王修微望著這一幕,紅唇微翕終究是囁懦著沒有出聲,轉頭時她的目光卻剛好和身旁早已當做孃親的師傅目光交匯,各自的眼裡似乎都有一種慶幸。
木青似乎是最先緩過來的,他站起來走到婦人身邊,強行從對方懷裡奪過了襁褓,等雙手捧著時,微微一愣,感覺自己就像捧著一根羽毛一般。
“很抱歉,我發現晚了些。”乾淨柔軟的棉布旁依稀可見小小的安靜的眉眼,木青的動作小心翼翼,只往襁褓中望了一眼,便轉移了視線,望向了即使全身痛哭無力也要向襁褓抓來的婦人道:“你這個狀態很容易死掉的,我也算救了你,你還沒報答之前可不能說死就死了。”
“我的孩子……”
“等出城了,你選個地方把她埋了吧。”木青看著婦人平靜了一點,將襁褓還給了她,“你現在可以說說你叫什麼名字,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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