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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花谷外圍,最近多了許多人煙氣息。
白嘉禾和師兄許左一起來到一間小院裡,陸凡柔已經倚在了門邊。
“陸姐姐,你傷還沒好,怎麼就出來走動了?”
白嘉禾連忙上前扶住陸凡柔的手臂,示意師兄也快點來扶住另一邊。
許左臉蹦得有些緊,最近白嘉禾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撮合他和陸凡柔,他又怎麼可能毫無所覺?
其實他的心裡曾有一絲隱藏的很深的對師妹白嘉禾的喜歡,但至從密林之事過後,白嘉禾倒是對木青這個人越來越好奇,他心中難受之餘也斷了這層心思。
如今心中清明再看,陸凡柔就算負傷也要來與他相見,真地感動了他。
這世界上有些情感之前不曾在意,如果呼應便能得到圓滿,也有一些情感靜待而不得,許左也曾以沉默回應過,卻發現自己對師妹的示愛的勇氣,連陸凡柔對他的萬一也不足,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也許真正的放開才是開始。
許左慢了兩步,也扶住了陸凡柔另一邊的胳膊,白嘉禾適時鬆開,仔細觀察著陸凡柔的氣色,微微鬆了一口氣,由衷嘆道:“陸姐姐,我們還能再見,真好!”
陸凡柔臉色的氣色此時更足,她將身體的重量慢慢倚在許左手上,扶著胸上的傷口,嘆道:“是啊,當時我已經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沒想到卻被木青公子所救。”
白嘉禾眼睛一亮,搖頭苦笑道:“這個木青公子當時在密林裡自稱“曹白芨”,出手時顯得非常神秘,當時我和師兄都差點誤會他是對方的人了。”
說到這裡,白嘉禾有些無語,嘆道:“要不是陸姐姐你們回來,我們連他到底是誰都還不清楚。”
陸凡柔笑道:“他確實是混在對方陣營中去了,我們能夠活下來在萬花谷相聚,說起來還全虧嘉禾妹妹你呢。”
“啊?”白嘉禾瞪圓了眼睛,疑惑問道:“陸姐姐怎麼說?”
陸凡柔和寧初一起回來已有幾日,但前幾天還需要靜心休養,所以幾人都壓抑著劫後重逢的喜悅,現在才有時間好好聊一聊。
陸凡柔笑道:“正是因為你在那處密林裡使用了萬花谷的傳承身法,讓木青發現了你,才會有了後來所發生的一切。”
陸凡柔說完有些奇怪,問道:“寧初師姐沒跟你們說嗎?你前幾天錄入萬花谷祖師堂譜牒時應該在一起吧。”
白嘉禾搖頭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寧初師姐從那天開始心情就一直不好,我沒好去打擾她。”
陸凡柔蹙眉說道:“寧初師姐的氣質雖然看起來是有些冷談,但她其實是一個非外冷內熱非常善良的人,她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白嘉禾蹙眉道:“谷主師叔她似乎是知道了寧初師姐的心事,但好像也沒有解決什麼問題。倒是芍藥小師姐最近天天跑去找寧初師姐。”
萬花谷內谷,白霧漸稀之時,幾處挨著藥圃的房屋便沐浴在了天光之下。
這些風格古樸的獨院式房屋都是就地取材,由谷內古木所建,防潮防蟲,院門以竹扉籬笆所制,門扉之防象徵意義大過於實際。
張芍藥在師姐寧初的院外籬笆前踱了幾圈,銀牙一咬,一邊輕呼著“師姐”,一邊走了進去。
寧初獨自膝坐於中堂竹蓆之上,背對著門口,聽到身後的腳步身來了,無奈苦笑一聲道:“芍藥,我不是說過很多遍了,師姐不怪他。”
張芍藥腳步較快,輕靈的身姿一顯便落座盤膝在寧初身前,以前圓滾滾像黑葡萄的眼睛癟著,輕聲嘆道:“可是,可是,師姐你難過,我也難過,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了。”
寧初捏了捏張芍藥的臉,清眉一挑道:“這是有人在針對我們萬花谷了啊,也許更大的陰謀還在後面。”
張芍藥瞪大了眼睛,問道:“師姐,師傅怎麼說?”
寧初雙眼微翕,理了理散亂的青絲,嘆道:“師傅叫我將計就計,與那些主動聯絡我的人繼續保持聯絡,可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清除得一乾二淨!”
張芍藥心裡也鬱悶得不行,雖然師傅也跟她說了,阿良哥哥和月九這件事不怪阿良哥哥,甚至是師姐還反過來安慰她,但張芍藥總是覺得,哥哥是欠師姐的,哥哥欠就是自己欠,為了這件事,她最近連藥圃那些花花草草都無暇打理了。
張芍藥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似乎只能等那些玩弄陰謀的人才出手,後發制人雖然感覺更厲害的,但前期這種憋屈還真讓人難受啊。
她胡亂地揉了揉頭上的丸子髮型,遲疑了一下,仍是問道:“師姐,你和阿良在石頭城分開後,算算時間,木青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啊?”
寧初低眉垂眸,認真想了會才回答道:“錦官城距朱雀城有七百八公里吧,就算木青交接完了任務馬上就走,回到萬花谷應該也要一旬時間吧。”
“啊?既然有這麼遠?還要這麼久?”張芍藥心裡無比埋怨,嘴上說道:“聽新來的那個陸姐姐說到,他化名木青,一路上玩得還挺開心的?”
“哼!只要他一回來,我就讓他向師姐你負荊請罪。”
寧初無奈搖頭,輕聲笑道:“師妹你不要胡鬧,我真不怪他,倒是你到時候可別無理取鬧,他這個化名還不是你給她取的,說阿良只能你叫?”
張芍藥翹臀微動,膝移至寧初身邊,倚在她的肩膀上,抬頭望道:“師姐,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很傷心啊,有什麼辦法讓你稍微好過一些嗎?”
寧初望向院外的竹扉籬笆,輕聲說道:“那個人啊,脫不開樊籠始終會落得這麼一個結果的,我並不…傷心。”
有晶瑩的溫暖的水珠滑過了白皙的臉頰,落在張芍藥的額頭上,張芍藥抱緊了微微顫抖的雙肩。
……
……
對於錦官城那些地位足夠高的人來說,今日劉家發生了兩件大事。
若是要分個排名的話,第一件無疑是,劉家和西山林家的關係。
這件事就如同劍修問劍時,第一招就來了個大絕招。
在劉葳蕤陪同凌青竹短暫露面後,那些足夠資格猜到的頂級賓客,自然猜到了一些,至於其他那些渾然不知的,也一定會在以後驚駭於今天看到的這一幕。
在這其中,城主府來人正是新任城主白榮,當他聽人介紹說劉家大小姐的外婆竟然是西山林家的主母后,無比慶幸自己今天的態度放得無比親切甚至低微,而除了李家,其他那些處於十大家族之列的一些人卻由一臉笑意轉變成了一臉警惕。
那些人都在猜測今日之後,是不是劉家的家主之位就會落到劉葳蕤身上,然後憑藉西山林家的助力,將所有人都通吃?
浮生眾像,嬉笑怒罵,似乎都是為了利益二字作戲。
有些人已經將看好戲的目光落在劉朝歌三叔劉興善的臉上,他們可是聽說劉朝歌準備將家主之位傳給其孫子劉兆靈的,難道這只是一個煙霧彈?
但劉朝歌沒讓這種浮沉的氣氛持續太久,第二件事,便是宣佈了劉家第三十三代家主之位直接落在劉兆靈的身上。
劉兆靈跟隨著李牛去了趟皇城白帝城,比劉葳蕤還回來得早上一天。
他這一路可沒怎麼玩成,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當劉朝歌和族中長輩落成契約後,他才被一封加急的快信通知,說他將會是下一任家主。
有誰成家主還是被通知才知道的?劉兆靈聽著劉朝歌當眾宣佈自己成了家主時,當在場眾人的目光從旁邊爺爺的身上落在自己身上時,一絲喜悅和得意也沒有,心中充滿了茫然無措,甚至是將一種請求幫助的目光投向在劉朝歌旁邊坐下的那個女孩身影上。
他才不想當什麼家主,當家主多累啊,叔叔都被累病了,做一個拈花遛狗的閒適富家子不好嗎?
信中催他回的急,劉兆靈回來之後,才知道二叔公那一系的人死的死,被驅趕的驅趕,他對這種殘酷現狀惶恐不已,以至於對這個將會屬於他的權利感到厭棄,甚至前所未有地覺得現在的這個家族實在陌生。
但爺爺很高興,就連錦官城那些大家族那些外人都很高興,誰又在乎他的感受呢?
“兆靈?”
身後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劉兆靈的雙肩一個激靈,他快速地轉過身來,望著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充滿英氣,智慧美麗的姐姐,聲音有些輕微顫抖地喊道:“姐姐……”
劉葳蕤展眉一笑,輕道:“你跟姐姐過來,我與你說幾句話。”
沒有人會不在意有一個西山林家主母做外婆的劉葳蕤,劉興善甚至是有些討好地催促著孫子快跟著劉葳蕤過去。
姐弟倆站定,劉葳蕤一時間沒有說話。
劉兆靈囁嚅了半刻,率先開口道:“姐姐,生日快樂。”
劉葳蕤睜大了眼睛,看著劉兆靈眼裡的那份真心,笑著嘆道:“兆靈,你已經知道最近發生了許多事吧。”
劉兆靈苦惱道:“我不敢相信……”
劉葳蕤也嘆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許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劉葳蕤能夠看出來劉兆靈對於未來的惶恐,勸慰道:“我其實也不贊成你當這個家主的。我知道你心性純良,但遊手好閒,嗯,似乎貪玩了些。”
劉葳蕤措辭委婉,不由自己笑了笑。
劉兆靈苦笑了起來,用一種類似於請求的語氣說道:“那姐姐你把這個家主之位拿回去吧,真的,我是真不想當這個家主,我爺爺他確實很高興,但似乎所有人都沒在意過我的想法。”
劉葳蕤拍了拍劉兆靈的肩膀,輕嘆道:“姐姐現在也有了自己的追求,你以後還得多多學習啊,可不能把我爹掙出來的家底給敗光了哦。”
不遠處人聲喧沸入耳,姐弟倆一番坦誠交流,劉兆靈對未來的忐忑不安少了許多。
到了該回到宴席上時,他漲紅著一張臉,對著走在前面的女子背影,認真說道:“我一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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