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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君山,鐵骨寨。
“老頭子,我大哥怎麼樣了?”
寨主林盤的居所裡站著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皆是林盤拜過把子的過命兄弟,為首的那個蓄著山羊鬍子的中年男子正向一個剛給林盤把過脈的老頭問道。
“大人,我的方子只能勉強維持住寨主的毒性不再擴散加深,要想解毒還是得按我昨天說的那個法子來。”
被詢問的老頭顫顫巍巍地回答道。他是一旬前才來到石頭城附近的倒黴遊方醫生,叫做曹白芨。
當時寨子裡有幾個兄弟染上了一種全身瘙癢的怪病,從石頭城附近抓來的七八個大夫中只有他給出的方子有效。
所以這次在林盤中毒之後,他毫無意外地又被抓進了寨子。
因為昨日只有他給出了一個方子,所以現在整個寨子裡就只剩下他一人了。至於其他的那些庸醫,自然是被寨子裡因為大哥中毒而暴怒的兄弟們剁碎丟去餵狗了。
昨日種種顯然也把曹白芨嚇得夠嗆,只見他儘量彎曲著自己的上半身,本來就矮小佝僂的身體現在看起來更是快趴在了地上。
“諸位大人,寨主的身體很強壯,用我現在救急的法子可以讓他三五日之內不會有性命之憂,若是時間一到你們還沒有找到九轉幽炎草,就算說是要殺了小老兒,我也沒法子救回寨主大人的性命了。”
山羊鬍子是鐵骨寨的老二,叫做林文,就算是林盤在的時候,眾兄弟也是他出謀劃策,現在大家聞聽曹白芨的言語,都一臉凝重地看著二哥,期待他能說出救大哥的章程來。
“你可以滾出去了。”林文指著曹白芨大聲發洩著自己的不滿,等到曹白芨走到門外後,他才引著眾兄弟走到了一旁準備商量。
“看樣子老六那裡是來不及了。”林文一臉憂色地環顧眾人說道。
石頭城距離朱雀城將近三百公里,寨子裡的好馬始終比不上曾經的戰馬,一日最多隻能跑四十公里。就算是帶上了三匹馬輪流騎乘的老六從昨日就已經出發趕往朱雀城,這一來一往加上在朱雀城裡尋藥的時間,也絕對不止五天。
“二哥,如果只是一株藥的話,還在寨子裡的白頭鷹也可以攜帶,如果聯絡那人的話,應該來得急。”排行老三的林準晦暗莫名地對著林文說道。
其餘人等聽了林準的發言也都眼神一亮,明顯知道是怎麼回事。
“嗯……”林文低頭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事急從權,也只能如此了。”
“對了,二哥,咱們的現在乾的本就是攔路收錢的買賣,不如派幾十個兄弟沿路去搜刮一下從朱雀城離開的商隊。”地位排名最低的老九,看著眾人陰險地說道。
“嗯,老九的說法也可行。”
“嗯,那咱們就多頭並進。”
鐵骨寨眾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地確定了接下來的安排。
……
晴川州,錦官城。
“許伯,那李牛還有幾日就回來了?”
錦官城明前茶樓的二樓包間裡,劉家旁系所出的年輕人,正一臉得意地問著身旁站著的下人。
被稱作許伯的中年男子,一臉狡詐陰毒之色,年輕人幾乎所有的大小惡事都有他的參與。他低了低頭,笑著對劉兆朗說道:“大少爺,算起來那李牛應該快回來了吧。”
被稱作大少爺的年輕人是劉家的老二劉兆朗,他的年齡不到二十,眼睛狹長幽深,顴骨寬大突出,嘴唇涼薄,面貌盡顯陰冷兇狠。
劉家是錦官城的十大家之一,劉兆朗雖然是旁系所出,但因為主脈這一支只生得有一個劉葳蕤,所以隨著他們這一輩都已成年,家族眾人已經開始了選邊站。劉兆朗現如今已經獲得了大多數旁系族人的支援,而主脈人丁稀少,他已經等不及成為真正的大少爺了。
“你說這個人我以後能用他嗎?”劉兆朗語氣稍顯怨毒地問道。
李牛是劉家公認的第一武師,他早在之前就派了許曹暗中向他示好,沒想到對方竟然無視了他們的好意。
“李牛既然已經回來了,那他就改變不了最後的結果了,到時候等少爺你掌握了劉家,他若還不識時務就只能送他去死了。”許曹上前給劉兆朗添了杯茶繼續說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咱們跟那個地方有了交易,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嗯,就是這代價有點大啊。”劉兆朗想到自己已經簽下的契約,不自在的說道。
“老家主的身體已經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機會已經擺在了我們面前,是喝湯還是吃肉,還用選嗎?”
許曹有些急切地幫助劉兆朗堅定著幹下去的信心,他終究是少年郎,哪裡會有狐狼的狡詐智慧。
“嗯,只能成功,只會成功!”
劉兆朗喝了口茶水,事情一直在朝著預先設計的方向發展,他覺得自己已經漸漸掌握了大局。
“那種靈丹你帶來了嗎?”劉兆朗瞥了一眼身旁的下人說道。
“少爺,這種靈丹的作用堪稱絕妙,就算讓李家的那些藥師來也絕對不會知道你是裝病。”許曹笑嘻嘻地將一個錦盒放在劉兆朗的手邊。
他接著說道:“到時候讓兆靈少爺獨自去往白帝城,這一來一回也得一個月,所有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許曹眼裡的陰狠被多年謀劃即將功成的喜悅替代。
……
朱雀城,一日車行。
“青雲街那邊的朱隊長說,柳葉書局這幾日除了放飛的那一批夜雲梟之外,只有兩人出入過。”
馬小二單膝跪在一日車行的後門處接著說道:“屬下無能,當日去了青雲街那邊竟然沒有找到大人所說之人的蛛絲馬跡,只是稍微查探到了進入書局另一人的資訊。”
侯義勇手臂前端正戴著一塊四寸長的寒鐵護臂,兩隻金黃色的禽足正站在上面,每隻爪子的鋒利爪趾都能夠完全環繞在他粗壯的手臂上,這種禽鳥在馬小二向侯義勇彙報時,正偏著白色的腦袋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很大的獵物。
侯義勇丟了一塊精瘦肉給他的寶貝愛寵,對著馬小二一臉冷漠地說道:“把你知道的都說清楚。”
“出入過柳葉書局的除了跟丟的那人,還有另外一人。屬下已經探到他曾經居住在城北長命街雲雀客棧甲辰房,客棧裡小二說是有晴川州口音的商人,前幾日已經離開客棧,看樣子是已經離開朱雀城了。”
馬小二低著頭,把自己查探到的訊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哦?商人?做什麼買賣的?”侯義勇滿不在意地問道。
“據屬下探知應該是做藥材買賣的。”
“哦?”侯義勇本來耷拉起的無精打采的眼皮睜開了一些。
“你繼續查下去。另外這裡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也是跟藥材有關。”
侯義勇左手撫摸著在他手臂上乖巧的寵物,作為一名優秀的諜報頭子,優秀的第六感告訴他,近幾日這些毫不相干的資訊隱隱約約地已經在不知道的地方交匯了一起,所以他仍然是交待馬小二繼續追查了下去。
……
戌時日夕,天地昏黃,在群山間行走五日有餘的商隊,早早地尋覓了一處視野寬闊的平地紮好了帳篷。
初春的夜晚仍有涼意,大家三五成群地圍繞在了蒸騰著煙火的火堆旁,吃著手上的乾糧肉乾。
“噼啪……噼啪……”
兔子腿上被炙烤出來的油脂滴在了本來就飽含水分的木塊上,發出了噼啪的聲音,升騰而起的油煙帶著草木灰和兔肉本身的香氣擴散向四周,吸引了周圍幾人的目光。
木青離開兩刻鐘後,回來的時候手裡就提著兩隻肥碩的野兔,只見他三下五除二,熟練地將野兔放血、剝皮、剔除內臟之後,串在兩根不易燃的青木枝上用柴火烤了起來。
他的神情在劉葳蕤等人的眼裡是如此的溫柔,眼含好似饑荒後馬上就能飽餐一頓的喜悅,一動不動地盯著正滋滋冒油的兔子肉上。
至從脫離了隱谷,本該枯燥無聊的旅途卻被木青當作了遊山玩水般的春遊露營,木炭混合油脂的氣息讓他突然覺得原來人間值得正是未來可期。
所以就算是坐在旁邊的李四將自己的馬臉湊了過來,他都能和藹可親地笑著對他說道:“李四兄弟,你有酒嗎?”
“咕嚕。”
本是吞嚥肉乾的聲音,李四搞得就像在喝水一樣。
他表情尷尬地將腰間的酒囊遞給了木青,轉過頭去一句話也沒說。
木青手上也沒閒著,他先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袋子,將其中混合在一起的粉末撒在了被炭火烤的微黃的兔肉上,然後再將白酒淋在了上面,轉瞬之間混合了藥材和香辛料氣味的奇香撲鼻。
木青耐心地在心裡計算著火候時間,等到兔肉外表乾脆內裡肉質嬌嫩的那一刻終於到來,他頗為心痛的將兩隻兔子分成了四份遞給了旁邊三人。
“你剛剛撒的是什麼?”李四總是會不合時宜地大煞風景,並且他還伸手阻止了劉葳蕤和小嬋伸出來的雙手。
“小四!”劉葳蕤語氣短促地喊道,她覺得一路走來都有五天了,李四怎麼還是對木青充滿了防備和敵意,
而且這兔子肉聞起來是多麼的美味!
“香辛料的氣味你聞不出來?還是你從沒吃過?”木青笑笑不說,伸出手去將其中兩份遞給了劉葳蕤和小嬋兩人,轉而繼續對著李四說道:“另外還有黃芪茯苓赤血草等幾種藥材,對修行補氣有益,你吃了更是沒壞處。”
幾人聽木青這樣說,倒都是微感驚訝,沒想到木青還懂得藥理佐使。
他們哪裡知道,其實木青體質特殊,更是在天南沼林裡與各種毒物相處了十幾年,天下少有的天賦和得天獨厚的練手環境,讓他對於藥理的運用早已經出神入化了。
早在幾年前,隱谷藥師一脈就想讓木青改換門庭投入藥師一脈,為此刺客一脈和隱谷一脈的兩位長老還鬧得不可開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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