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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楚世元心中一顫,面色平靜,放下酒杯道:“李公子請說。”
李佳啪的一聲開啟摺扇,似乎有些煩躁,扇了兩下開口道:“西市鬼頭柳那邊,不能再砍頭了。”
“朝中會有人推進此事,楚將軍只需在西市加派人手,莫要弄出什麼亂子,少死人便行。”
楚世元愕然,“就這事?”
他原本還有心擔心,這下徹底放鬆,哈哈一笑,“此事不難,我還會派人警告那些幫派,若誰敢在西市鬧事,便是與本將為敵!”
“如此甚好!”
李佳滿意地點了點頭。
楚世元走後,李佳立刻起身,彎腰恭敬拱手道:“左護法,您可滿意?”
屏風後,緩緩走出一人,正是那白麵長鬚算命先生。
他點頭道:“還行,但此人兩面三刀,遲早要壞事,我過兩日配點蠱蟲,給他用上。”
“屬下遵命!”
李佳回應了一句,才抬頭小心問道:“左護法,咱可是殺生教,這事做得也太憋屈了。”
“大事要緊。”
算命先生臉色陰沉,“能驅使鬿獸,無論裡面醞釀的是魁、魓、魕,還是其他什麼玩意兒,都已屬鬼神一類,不可輕易驚動,免得被摘了桃子。”
“地道中情況如何?”
“郭安正在派人挖掘,昨日那絕地黑兇再現,又死了幾人。”
“嗯,必要時想辦法幫他們一把,也不能太快…”
…………
楚世元下樓後,便戴上兜帽,看了看周圍,迅速融入人群中。
遠處酒檔內,一人緩緩抬起了頭。
正是曾經的大理寺卿丘辰義。
“李府…”
他看了看遠處小樓,若有所思。
心見僧一席話,令他生出好奇,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蹤楚世元。
這棟小樓的底細也已摸清。
李府二公子李佳,此人很少露面,只是在太平坊開了一家青樓,給外面的印象,就是名浪蕩紈絝。
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啊…
丘辰義原本想繼續跟蹤,但眉頭一皺,想了想還是放棄。
就在今晨,他已領了大理寺卿一職,年紀輕輕便統領大理寺,可謂風光至極。
但對他來說,利弊參半。
好的是,能夠調集更多資源。
麻煩的是,大理寺卿諸事繁瑣,想做什麼,都難以抽身。
就在這時,丘辰義忽然眼睛微凝。
他看到了一個身影,藏在人群中,遠遠跟著楚世元。
“她怎麼會來…”
丘辰義若有所思,立刻扔下幾枚銅板,跟了上去。
出了太平坊,楚世元直接坐上一輛馬車,向著金吾衛大營方向而去。
跟著他的那個身影也同時加速,衝進附近暗巷,想要抄近路。
“你跟著他作甚?”
丘辰義也跟了上來,忽然開口。
唰!
那人猛然扭頭,短劍直刺而出。
丘辰義負手而立,任憑短劍刺來,連眼睛都沒有眨。
短劍在他額前停了下來。
那人緩緩抬頭,斗笠下面容白皙清冷,正是梁秋月。
“莫再跟著我!”
二人顯然相識,雖手下留情,但梁秋月也沒廢話,冷冷一句,便要離開。
丘辰義連忙跟上,同時說道:
“你懷疑他和梁伯父死有關?”
“別人不清楚,我卻知道秋月你性格隱忍,不會輕易亂來…”
“你查到了什麼訊息?”
唰!
梁秋月渾身一僵,猛然停下腳步,緩緩轉身開口道:“你也在查他…因為何事?”
丘辰義微微一笑,“事關重大,不可輕易透露,但既然你我目標相同,不如合作一把?”
“放心,以咱兩家交情,梁伯父的仇,自然也是我的仇。”
“為表誠意,我先透露查到的一個情報,那青樓與李府二公子有關。”
“李府…”
梁秋月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下,說道:“害我父親的,是殺生教術士。”
“殺生教?!”
丘辰義眼睛一亮,“怪不得,怪不得…那整件事就能解釋通了。”
“秋月,千萬不可莽撞,此事遠比伱想象的複雜,你我合作,才能替梁伯父報仇…”
二人商議一番後,梁秋月轉身離開,丘辰義則在原地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迅速向著大理寺而去。
…………
大理寺牢房。
丘辰義擔任大理寺卿後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將心見僧從刑部提了過來。
此案本來就是三方合作。
眼下郭安忙著挖掘地道,刑部的人嚴刑拷打也沒問出什麼,丘辰義提人,自然很是順利。
數日不見,心見僧越發憔悴。
丹田與竅穴被破,真氣已然消散,再加上牢獄折磨,整個人都瘦了幾圈,哪還有之前威猛模樣。
打發走眾人後,丘辰義忽然開口道:“大師,害你們的,是殺生教。”
心見僧聽罷,似乎並不意外,依舊垂著頭,沉默不語。
丘辰義也不著急,自顧自開口道:“大師上次說,五濁十惡,是能顛倒天地的邪魔。”
“在下問了好幾家寺院高僧,都言佛經中無此說法,想來也不奇怪,他們畢竟都是凡俗僧眾。”
“五濁,乃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
“十惡,乃殺生、偷盜、邪淫、妄語、綺語、惡口、兩舌、慳貪、嗔恚、邪見……若如大師所說,殺生教便是與其中殺生邪魔有關?”
“既查到了,問我作甚?”
心見僧終於開口,卻依舊低著頭,隨後再問,便什麼也不說。
丘辰義並不氣餒,而是繼續靠近,帶著一絲興奮,說道:“法善死時,曾說阿那婆達多在悲鳴。”
“我這些天問遍了京城各大寺院,終於從一名老僧口中,問到了這個名字來由。”
“阿那婆達多,是上古佛門傳說中的護法神龍。”
“玉京城下面,難道有…”
“大人!”
就在這時,有手下急匆匆而來,抱拳道:“那些犯官已經押到,刑部的司徒尚書也來了。”
“知道了…”
丘辰義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看心見僧仍不搭理,只得低聲道:“殺生教在京城潛伏,所圖不小。”
“大師說不忍京城化作血肉地獄,為何不與在下合作,說出來呢?”
“你們蓮華宗想做什麼,我其實也能幫忙……”
“罷了,下次再與大師聊。”
說完,急匆匆轉離開。
隨著鐵門咣噹一聲合上,牢房內再次變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傳來喃喃低語。
“法善,我也聽到了,阿那婆達多在悲鳴,我們來遲了…”
“終究,還是逃不過麼…”
“舍利子,五濁臨世,十惡降生,眾生垢重,慳貪嫉妒…”
“諸佛,出於濁惡之世…”
…………
次日清晨。
安貞坊,鞭炮齊鳴。
經過多天休養,王信已明顯恢復,辭了六扇門差事,來找張彪。
剛一來,便看到這熱鬧景象。
一名瞎眼老漢被眾人簇擁,他身形乾瘦,寬大的員外服穿在身上,就跟套了麻袋一樣。
“周老爹,恭喜啦?”
“說錯了,要叫周員外!”
“聽說令郎買了北城一處犯官家宅,您周家可是要飛黃騰達了。”
“您讓周大人幫忙問問,那御真府還缺不缺人,看看我家兒子……”
王信認得那瞎眼老漢,正是張彪的鄰居周老爹,聽了一會兒才曉得因果。
他驚訝中帶著一絲羨慕,搖了搖頭,敲門進了小院,嘖嘖道:
“真是一朝風雲起啊,彪哥,那御真府今後可了不得,我記得您沒少幫他們爺倆吧?”
張彪剛練完功,打了盆水正在洗漱,聞言笑道:“前幾天就走了,今日是錦衣還鄉,方才還上門得瑟了一番。”
王信一聽便知怎麼回事,罵道:“媽的,真是白眼狼。”
隨後,無奈道:“彪哥,守明熬了許久,剛成銅牌捕頭,還是捨不得六扇門差事。”
張彪微微搖頭,“無妨,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隨他去吧。”
說罷,便帶著王信前往豐邑坊,介紹給郭老漢等人認識。
他也不隱瞞,將郭家灣匠人的身份如實告知,讓王信幫忙看著工地。
並非怕匠人偷工減料,而是擔心附近的城狐社鼠上門滋擾,惹出麻煩。
王信為人機靈,對京城坊中各種道道門清,功夫也不錯,足以應付。
隨著形勢愈加複雜,張彪還要兼顧修煉,分身乏術,自然需要幫手。
沒誰比王信更合適。
若機會一到,也會帶其入門修煉。
叮囑好王信諸般事宜後,張彪便背上包袱,往西市而去。
前些時日經常練習,冥火術材料已經有點不夠,他決定再次採集一些。
但剛到西市,張彪便眉頭一皺。
只見鬼頭柳附近,圍了許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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